《宁州江山》第433章


徐文胜道:“洛阳振武制造局已经迁去太原,这个我们筹备的早,损失不大。但潞州分局若是搬迁,损失肯定很大,有些得不偿失。”
李默道:“这个不要算经济账,若是不搬,就显得咱们心不诚。”
又问京城的情况。
徐文胜道:“京城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学社的师生已经启程去太原。汇通那边也做了妥善安排。夫人变卖了所有资产,唯有王妃和诸位小王郡主们不太好办,他们盯的很紧。”
李默道:“她那里你们先不要管,先忙其他的,运力方面可以准备的充分点,到时候能尽量多的抢出对我们有用的人和物。”
徐文胜和孙大牙还没有走,萧凤安就来了,昨天晚上萧佩的使者到了成都,约萧凤安见面,李默没让她去,一早才放她过去的。
李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从容交代了徐文胜和孙大牙后,对二人说:“我就不留你们了,宁全忠这次是蓄谋已久,我提醒过朝廷,没人肯听,罪不在我。但山河板荡,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应该尽到自己的一份责任。”
二人前脚刚走,萧凤安就进来了,气势汹汹的责问李默:“宁全忠造反,你既然知道为何隐瞒不说?”
李默道:“宁全忠蓄意谋反,我不是第一天知道,也从来没有隐瞒,早在泰和三年,我就将此事专门上奏朝廷,结果呢,不了了之。没人相信,没人肯听,我当如何?”
萧凤安听了这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刚刚从萧佩使者那里得知宁全忠要造反的事,心里怨恨李默没有跟她分享,到这时候才知道李默从来没有隐瞒什么,他是最早看出宁全忠野心的人,也是第一个公开上奏朝廷要求制裁宁全忠的人。
但正如他所说的,没人理会他,从来没有。
萧凤安冷笑道:“奸臣,你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奸臣。见危不扶,反而顺势利导,你究竟意欲何为?”
李默没有为自己做辩解,这是一笔糊涂账,任你有千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
这一年长安的夏天来的似乎特别早,刚入六月天就热的像个蒸笼。大街小巷看起来还算安宁,但一股潜流正在激荡。
东市的一间饭馆包间里,从南方来的绸布商孙大万见到了他的老搭档牙行的谢金渡。
“知道吗,出大事了。”谢金渡神神秘秘地说道。
“咋了,皇帝驾崩啦?”
“嘘,这话能乱说吗,要杀头的。”
“我们那都传遍了,说夏国君王身体每况愈下,只怕是拖不过这个夏天了。”
“切,你们那地方人知道什么。”谢金渡不屑一顾,他并非长安的土著,但在长安生活了几十年,也就有了瞧不起外地人的怪脾气。
“知道吗,昨天东面春风里的天字第一号院子以两千两的价格抛售了,知道为啥吗?”
“两千两,这也太便宜了,为啥?缺钱?”
“缺钱,怎么可能!那可是昔日西京四美之首李仙儿的宅子,你知道这李仙儿是谁吗,她后来从良成了武定王的如夫人,她会缺钱?”
“那——是咋回事?”
看着这个土老财一脸萌蠢的样子,谢金渡兴了。虚荣心暂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喝了口茶,用力地咳嗽了一声:“这么说吧,今年要出大事啊。”
“那肯定的,这天,热成这样,不正常,今年肯定要有大灾难。”
谢金渡摇了摇头,无奈地张着嘴,忽然摇了摇头,真是猪一样的人,死到临头了,还不觉悟,他忽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于是喝完碗里的茶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着?”
“走。”
孙大万从南方来,行走天下,消息不可谓不灵通,谢金渡说的这些,他还是知道的,甚至比谢金渡知道的更多,但他并不关心这些,天下大乱也好,大治也罢,总有生意人的活路。
像孙大万这样的商人不是一个两个,长安城里的人虽然明显嗅到了空气中的那丝不寻常,但还是尽力说服自己,麻醉自己,努力证明这一切不过是杞人忧天的幻觉,事实是天下太平,一切都平安无事呢。
武定王府。
千秋学社最后一批学生也启程去了太原,公开的说法是趁着夏天放假的机会出去历练一下,太原历史悠久,辉煌灿烂,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
天很热,宁樱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早早的就起来了。在桃儿的陪伴下沿着镜湖散步,空气里没有一丝凉风,闷热难当。
宁樱走的满身是汗,反而起了兴致。
多走多锻炼,对身体是有好处的,只是惧怕夏天的闷热下不了决心,所以这段时间宁樱一直没有像样的锻炼过。
今天既然已经出来了,索性就走个酣畅淋漓。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千秋学社的地盘。
学生们开垦出来的田地里插着绿油油的秧苗,很招人喜爱,菜地里也是碧幽幽的生机盎然,几个府里的仆妇正抬着筐子在摘菜。
“昨儿最后一批人也走了,这里已经空了。”桃儿不想再往前走了,天真是热的不像话,太阳刚出来就是一头汗。
宁樱兴致却不错:“进去看看。”
留守学社的老仆人跑了出来,向宁樱躬身施礼。
宁樱点头,问道:“他们都走了,什么时候回来?”
老仆道:“今夏是不会回来了,得入秋了才回。”
学生们去太原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宁樱当然知道,她这么问不过是没话找话罢了。此后,她在桃儿和老仆的陪同下参观了这间名震京师的学社。
千秋学社创办至今,名气是越来越大,名震京师,扬名天下。
第一批学生已于两年前毕业,多在朝中为官,只有少数精英在李默幕府**职。
宁樱以前很少往这来,这里的学生尊李默为父,尊她为母,但他们这对父母做的并不好,给予孩子们的关照实在是太少了。
四处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了人,建筑也失去了生命力,看着有些萧瑟。
宁樱的心情忽然沉重起来,便对那老仆说:“你回头也去太原,孩子们淘气,得有人看着他们,别人我不放心。”
老仆有些犹豫。
桃儿道:“王妃叫你去你你就去,这里我会安排人来接手。”
那老仆这才应了声是。
回程坐的是船,因为宁樱已经很疲累,而且走水路至少可以节省一半的路程。
船行湖中央,宁樱忽然说去:“去秋月亭看看。”
桃儿虽然不甚情愿,但也不敢违拗。
上了秋月亭。
宁樱四处环顾,目光中尽是不舍之意。
四下无人,桃儿鼓起勇气问道:“长安真的守不住吗,几十万军队真的制不住幽州?我们真的要放弃这里吗?”
宁樱的目光落在水面上,良久方道:“家园毁了可以再建,只要有人在。”
桃儿道:“可是……”
宁樱望着她摇了摇头,轻轻地说:“回去吧,我累了……”
薛燕一早起来安顿好几个孩子,就去找宁樱,却左右找不到人,转了一圈听人说桃儿陪着去湖边散步,所以就追到了湖边,恰好见桃儿划着船带她回来,于是迎过去,埋怨道:“大热天的,不歇着,往哪跑你呢。”
宁樱笑道:“你又怎么啦,一脸的焦躁。”
薛燕翻翻白眼,没好气地说:“张白露派人来接小王郡主们去太原,那边不放。”
宁樱知道她说的“那边”是哪边,自李默出京之后,那边的人就监控着武定王府,外面的不敢回来,里面的也不能出去,这恢宏壮丽的武定王府简直成了一座监牢。
到了后来,李默的妾侍们可以出京,但她这个正牌夫人和他的一干子女仍然不得外出。
眼下京城盛传宁全忠要造反,许多达官贵人都把家眷往外面送,他却没有这样的便利。
宁樱想了想说:“母妃一直想见见他们,你带他们去越王府,我回头也过去。”
薛燕道:“若去了越王府只怕更走不成了,满京城的人都相信宁全忠会造反,唯独越王不信。”桃儿插话道:“大王不是不信,而是不能信,薛燕姐,你放心吧,老王爷心里明镜似的呢。”薛燕白了桃儿一眼,这才走了。
宁樱回屋洗了个澡,换了衣裳,就躲进了冰室,一直呆到黄昏暑气稍减,这才准备启程去越王府看望她父亲。
车驾刚刚准备停妥,却报说吴王妃傅有顺来了。
宁樱连忙出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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