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江山》第502章


南北双方开始坐下谈判,萧江临吐出了不久前被他吞下的邓州和唐州,大夏则放弃进攻随州,一场死了几千人的大战之后,双方又各自回到了起点。
对胡志庸的回归,各方暗怀鬼胎,朝廷方面自然希望肢解胡部以削弱李默的实力。但胡志庸是主动回归,又立有大功,无故肢解之,恐不能服众。
长安方面正绞尽脑汁寻找对策时,不想胡志庸却主动称病辞职,自解兵权,丢下军队跑回太原养老去了。
他拍屁股走人,两万军马丢在了河南,要吃要喝,骚扰地方。
骄兵悍将难制,处理不当随时祸起肘腋,宁琦权衡再三,还是派人奔赴太原请李默劝说胡志庸勉为其难,继续为将,好歹把这支骄兵悍将弄回河东去。
这场博弈胜的毫无悬念,因为大势在我。
李默见好就收,打发胡志庸立即启程南下,把那头吃的膀大腰圆的肥牛给牵回了河东。
……
这个冬天是一个充满悲情的黑色冬天,武隆皇帝驾崩,举国震惊,江陵寇边,蹂躏数州,死伤无数。
灾难刚刚平息下来,齐王宁是谨又薨了。
作为大夏有数的几位开国元老,宁是谨的死论影响其实远远超过武隆皇帝宁睿。
皇帝享国时间太短,干的最轰轰烈烈的大事就是葬送几十万健儿在草原,早已声名狼藉。而齐王自宁州时代起便是柱国重臣,辅佐几代皇帝,功勋彪炳,这分量自是不同。
李默在太原为宁是谨设了灵堂,追思其知遇擢拔之恩。
又派孙大牙去长安吊唁,孙大牙回来后,向李默详细汇报了朝廷对宁是谨后人的安顿情况。
宁是谨把持吏部多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乃是大夏有数的权臣。年轻的皇帝对他既恨又惧,心存不满,外带猜忌。按照一般的轨迹,在宁是谨死后势必会有一次大清算,但宁是谨在重病之后的一系列安排却紧紧抓住了皇帝的心。
他自剪羽翼,清扫吏部,并在极端的时间内辅佐皇帝掌控了大夏的文官系统。
这样优厚的馈赠让皇帝感动、流涕,不再视他为敌。
所以当齐王真的撒手而去时,长安城里没有刀光剑影,有的只是圣明君王对元勋重臣的深切思念。
当然,必要的诛杀还是有的,只是与大局气氛相比,根本不值一晒。
整个长安都在大张旗鼓地为齐王举办追悼活动,既是为了旌表他为大夏建国建立的功勋,也是在向在世的权贵们释放一个信号:在大夏,只要你愿意做个忠臣任何时候都是有机会的,专权如齐王,霸占吏部数十年,但只要一朝悔改就仍是大夏的柱国忠臣。
其实皇帝这么做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要借齐王的热闹冲淡武隆皇帝的冷清。
而百姓无疑是健忘的,关于武隆皇帝的死很快就消亡于忙忙碌碌和无所作为中。
所以在这一年元旦来临之前的一段日子里,宁琦过的很舒心很快活。
身心舒畅的皇帝在元旦日毫无预兆的下诏改元。
乾元。
英姿勃发的皇帝要创造一个属于他的时代。
为达此目的,皇帝强势否决了太后提出的人选,安排自己信得过的大臣接掌了吏部。
……
这一年的元旦,李默从上林峪回到晋王府,除夕夜家宴时,他发现自己的妻妾一个大圆桌已经坐不下了。
大殿里一连摆了四桌才勉强够坐。
而其中至少有一半人他居然叫不出姓名来。
这真成了一个大笑话,但这个笑话其实并不好笑。
李默有些感慨,更有几分无奈。
子女中众人皆在独不见李轨。
李轨是他的长子,虽然年纪比李卓实际要小一些。
他对这个孩子一直寄予很大的希望。
因为心情抑郁,这一晚李默喝了不少酒,少有的醉了。
浑浑噩噩的睡到下半夜,酒醒,头依然很痛,屋里灯光很暗,他发现床前坐着一个人,就伸手要水喝。
那女子起身端来了水。
李默本来有些目光模糊,但凑近了看清了,却不由得泪如雨下。
问道:“怎么会是你?”
那女子嫣然一笑:“为什么不能是我,多日未见,你就这样讨厌我?”
女人的面目逐渐清晰,她的脸上带着哀婉。
李默凝视着她,摇摇头道:“不,不,这些年我一刻也没有忘记你,倒是你,为何总是躲着我。我们梦中阔别已经很久了吧。”
宁樱用手掖了一下被子:“人鬼殊途,如何能常相见。我今日来,是向你道别的。”
李默惊道:“道别,你要去哪?”
宁樱道:“天下将乱,生灵涂炭。食君之禄,焉能不尽己所能,以图报效?”
李默喜道:“原来你做了阴神,可喜可贺。”
宁樱淡然一笑,笑容里有几许苦涩,却道:“你多保重,将来我们还会有再见的时候。”
说时将一碗茶水递到李默的手里,那茶碗洁白如玉,却彻骨冰凉。
李默打了个冷噤,失手将茶碗打翻,大叫一声,顿时醒了过来。
正是夜半时分,姜鸢守在他床前,埋首正在缝制一件冬衣。
见了李默醒来,便放下手中活计上前扶他坐起来,在他背后添了一个靠枕,转身从暖壶里取了茶水递过去,柔声问道:“做噩梦了,瞧你一头的冷汗。梦见谁了?”
李默喝了口茶,水温正好,却十分苦涩。
便道:“我梦见她了。”
姜鸢一怔,问:“谁?”
却立即醒悟过来,于是哦了一声。
坐等李默开口。
(本章完)
第566章 恼羞成怒() 
?? 李默又喝了一口苦茶,把茶碗递还给姜鸢,说:“你知道么,她现在做了阴神。”
姜鸢笑道:“那真是可喜可贺呢,将来咱们百年之后还能托她关照。”说完吁叹一声:“不知不觉,她也走了好些年了。时光荏苒,孩子们也都长大了。”
李默道:“是啊,都长大了。”
姜鸢道:“李轨晚上其实来了,给你送了顶海龙的帽子,然后就走了。”
李默哦了一声,心情稍稍好转。
姜鸢又道:“卢家的给他生了女儿,你有外孙了。”
李默道:“我知道,这孩子也真是脾气大,而且还是天生的一副倔脾气,换做卓儿应该就借机回来了吧,可他偏偏不。天生的一个犟种。”
姜鸢道:“当初你做的那么绝情,换做谁心里也有气。”
李默道:“混账,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来,还要我像大爷一样哄着他吗?”
姜鸢不言语了。
李默伸手拿过她正缝制的冬衣,问道:“府里那么多人,用得着你黑灯瞎火的熬夜吗?随便找个心灵手巧的,嘱咐她们做便是。“
姜鸢道:“这是我儿子的衣裳,敢叫谁来做,受用不起呢。”
李默点着姜鸢道:“你这个老家伙,含沙射影,笑话我人老心不老是吧。”
姜鸢笑道:“哪有。”
李默叹了口气道:“今晚我也吓了一大跳,不知不觉,我居然有这么多……真是造孽。不过,也都是些摆设,这真正知冷知热的也只有你一个。夜深了,你回去歇着吧。”
姜鸢放下针线,凝视了李默片刻,无奈地笑了笑。起身来服侍李默躺下,给他盖了被子,这便起身离去了。
李默现在只想独自一个人呆着。夜深人静,一个老男人独处静室又难免胡思乱想。不觉间他又想到了宁樱,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想起他们洞房花烛夜时的不和谐,想起婚后的磕磕碰碰和以后的种种争执、温馨。
然后他忍不住掬了一把泪。
恰在这时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像一阵风一样到了床前,一掀被子就挤上了床,滑溜的像条油光水滑的泥鳅。
是张安安。
“你梦见她了?”
李默吃惊地望着她。
“很奇怪吗?最近你总是梦见她,还跟她说梦话,你们感情很好嘛。”
李默道:“至少她是一心一意对我的。”
张安安冷笑了一声。
李默道:“你这个小妖精,惯会挖苦讽刺,我记得你以前性格大大咧咧,爱说爱笑,现在再瞧瞧你,整个一小怨妇。”
张安安道:“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李默的喉咙里像被人塞进了一团驴毛,扎的慌,堵得慌,喘不过气来。
张安安一时却又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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