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花开相思老》第30章

无泫难忍地落泪，顾不得进去劝阻段鸿冥他们的段盈虞担心地紧跟在无泫身边，一双美眸间又渐渐地泛起了一阵水气。
「无泫，你……」
段盈虞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哽咽，见无泫身子一个不稳地要向前倾去，段盈虞慌得顾不得自己的身份，连忙伸手搀扶住了无泫。
「多谢……噗！」
虽想极力克制，可胸口血气翻涌得着实厉害，无泫一个没忍住便朝着前头吐出了一口殷红的血。
「！无泫！」
见状，段盈虞惊得瞪大了眼睛尖叫出声。
「你！我、我去找三皇哥他们……」
说罢便要转身跑回去的段盈虞还不曾跑起来便被无泫死死地抓住了手，段盈虞一惊，她连忙回头，一张精致面孔上被泪水打湿。
只见无泫苍白得渗人的脸上带着几分苦涩，一张没有血色的惨白嘴唇沾上了血，瞧着红得触目惊心。
「不、不要去……」
分明该是渐渐好转起来的身子，可不知怎的，又好似被一下子掏空了所有气力，无泫只不过是说一句话都感觉宛似是费尽了他所有的气力而一个劲儿地粗喘着气。
「公主，求求妳！不要让王爷他知道今日发生的事。」
「可是你都吐血了啊！即便现在不去告诉三皇哥，事后召来太医，他总会知道的啊！」
段盈虞急得都哭了，可偏偏无泫却好似半点不在乎自个儿的身子似的，面上还带着些云淡风轻般的轻笑。
「告诉给王爷知道，又能如何呢？王爷他……反正不过视我如棋子，恐怕只要我不死，其他的……他怎样都好。」
无泫垂眸，样子看上去苦涩万分。
段盈虞张口，虽想说几句反驳的话来安慰无泫，可听过了适才段鸿冥与段淳耀二人间谈话后，愣是她再想，也说不出一言半语的话来反驳。
「无泫，你是不是心里很苦？」
「……」
无泫不曾回话，只是以着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声呜咽，一张苍白无血色的面孔布满泪珠，瞧着教人心疼。
见无泫坚持，段盈虞迟疑了片刻，便也不再坚持要去找段鸿冥，随后走到了无泫身侧，搀扶着无泫朝着无泫的寝室缓缓走去。
「无泫，你这几日就好好歇息。太医……你若是不想瞧，我也强逼不了你，只是不管发生什么事，只求你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
段盈虞的眼睛瞧着泪水汪汪的，但许是顾及到无泫，不想害无泫更难过，所以段盈虞硬是忍住了眼泪没让它落下。
无泫轻轻地颔首也不吱声。
回到了寝室里头，无泫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柜子，恍惚间他记起那年元宵佳节，段鸿冥带他出宫游玩，为他赢下了一盏花灯。即便时光流转，转瞬光阴几载变换，那一盏花灯仍被无泫视作至宝藏在那一个柜子里。
那一日，也是段鸿冥头一次亲了无泫。
年幼不懂事，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的时候，无泫虽信了那时段鸿冥所说的理由，可后来回想，任是再怎么不仔细，也不可能会不小心到亲上了嘴。
那一日段鸿冥为何那么做，无泫无解，即便是提及此事，段鸿冥也总不给说法而含糊过去。
可之后他们明明已做了那些亲密的情事，而段鸿冥为何始终不肯亲无泫的原因，无泫在此刻却忽然了然了。
兴许……
那是因为，这一双唇给段淳耀亲过所以在段鸿冥眼中看来肮脏不堪不愿亲近吧。
若段鸿冥真是喜欢，又岂会因为拘泥于这些事情？若真是喜欢，那段鸿冥定是要把这双唇吻烂了、抹去除他以外他人气息才方肯甘心的。
可段鸿冥不曾这样做。
无泫心中宛似被堵住了似的，难受得害他难以喘气。
「公主，奴才……想求妳一件事。」
这个皇宫，恐怕他是再也呆不下去的了。
继续假装不知情做段鸿冥手中的一枚棋子，无泫自知他做不到。
若是与段鸿冥摊开说话，无非是将这道伤口撕开变大。
结果，不论如何他或许都逃不过给段鸿冥抛弃，最后眼睁睁地在旁看着段鸿冥另结新欢的结局。
那样的日子，无泫是即便死也绝不想瞧见的。
与其在段鸿冥身边担惊受怕地等着这一日的到来，倒不如……
「什么？若是我能帮的，我都帮！」
只为求无泫能够释然、能够展露笑颜，段盈虞连忙应道。
「奴才想求公主助无泫出宫。」
定了定念头，无泫咬着唇抬头，脸上满是决绝。
「！」段盈虞闻言慌了，「你在说什么啊！？你是要离开三皇哥吗？难道你舍得三皇哥吗？」
段盈虞喊道，适才强忍住的眼泪终究还是难忍地落下，湿了她的妆容。
「……不舍得，可又能如何呢？王爷是将我视作棋子，棋子若是没了它自己的用处，自然是要被人扔掉的。若是未来终有一日我要给王爷扔掉，我宁可自己先行离开，至少……不会那么难过。」
「可你出了宫，你打算上哪里讨生活？就你现在这个身子，你如何吃得了苦啊！」
段盈虞在那里干着急，可偏偏无泫却丝毫没有一点担心。
「这身子又没弱到起不了身，不过是相对常人比较虚弱罢了，公主不用担心的。公主，求妳了。这是奴才从认识公主以来唯一、恐怕也是最后一件求公主的事情，难道公主连这么一点小小请求都不愿答应奴才吗？」
丝毫未曾顾及自己孱弱的病体，无泫朝着段盈虞下跪叩头道。
瞧着眼前这个瘦弱得不象样子的人，段盈虞轻声抽噎着，一张姣好的面容因忍泪而皱在一块儿。
「可是……我会舍不得你啊。」眼泪越忍越辛苦，反而流得愈发地厉害，可段盈虞不答应，无泫便不肯起身，如此僵持着好一阵子，段盈虞这才略有几分痛苦地颔首点头。「我……答允你便是了。」
话音落下，无泫随即朝着段盈虞连行了三个大礼：「多谢公主。」
「这几日我会为你想办法，你就安心养好身子，不要太操劳，车马给你安排好后我会来找你，你也记得这几日趁机收拾一下自个儿的包袱。只希望……以后你我还有机会再见……」
说得实在难受，段盈虞忍不住以袖遮脸，轻声哭泣，而无泫的脸上也早已布满泪痕，但对于段盈虞的那几丝期许，无泫却终归难以说出一句话来回应。
他知道，这一次离宫，恐怕……再见之日遥遥无期。
＊
段鸿冥是在那之后没多久回来的，只见他脸上有好些淤青，看着都觉得好痛。
「盈虞呢？」
「公主她……走了。」
无泫只瞧了段鸿冥一眼便随即低下了头不愿给段鸿冥看见他一脸难过以及那一双泛红了的双眼。
无泫不是个擅藏心事的人，见无泫那个样子，段鸿冥便知道八成无泫又是在为什么难过了，只不过他并不曾想过无泫所难过的居然是他适才与段淳耀交谈的内容。
「无泫，把头抬起来。」
段鸿冥温柔地唤道，可无泫却摇了摇头不愿抬头。
略带几分无奈地，段鸿冥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坐到了无泫身侧伸手轻拨无泫的发，无泫的身子清颤，随后他低垂着的头便被段鸿冥轻轻抬起。
看着那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上还沾有泪痕，通红的双眸段鸿冥一看便知无泫到底是怎么了。
「你哭了。」
闻言，无泫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擦，可碰触到的肌肤却并非想象中的湿润。
「为何哭？」
段鸿冥轻抚着无泫的脸，拭去了无泫面上未干透的泪痕。
无泫摇首：「没事的，只是……害怕王爷会讨厌无泫罢了。」
「傻瓜，我怎会轻易地就讨厌你。」
段鸿冥闻言一阵轻笑，瞧着无泫那与平日不同，略显红润的唇，段鸿冥的指尖不经意地滑至无泫唇边便是一阵轻抚。
好似是要亲吻的气氛，可是无泫注意到了段鸿冥只是将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唇上而无半点要亲上来的打算。
「……王爷为何从不曾亲过无泫？」
段鸿冥一愣，轻抚着无泫唇瓣的手也随之离开。
心中心结无以言说，那一日乖顺地在段淳耀怀中任由段淳耀亲吻的无泫究竟是如何想的，段鸿冥始终猜不透。
猜不透，所以心结难消。
所以，段鸿冥即便好几次有冲动想要亲上那双唇，也终是忍住了。
「……呵，瞧王爷你这样子。无泫是在说笑，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段鸿冥那似是有难言之隐般的面色，无泫轻笑道，可是无泫的心却全然不似他面上所表现的那般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