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渊》第50章


方殊都已经开始犹豫是否继续义无反顾地站在王源一边了。
替王源鞍前马后的王力却觉得自己抱上了一只大粗腿,自觉充当他的马前卒,每天都喜滋滋的。
腊月三十,一年的最后一天。
“源哥,伯父已经接到了!”一大早,王力便喜气洋洋地报告王源道。原来是王力把王源老爹从家中接过来了,与儿子一同过除夕,并观看王源在宗门总比的最后一战。
王源急忙出门迎接,方殊刚来找他询问他备战情况,也和一起出来――只见他爹一身新衣,都是上次他让王力给家里送去的,县尊所赏,比他先前让给老爹那件内院弟子的新棉衣光鲜多了。
王父是坐牛车到的,缩着手,弓着腰,对这一身新衣还不是很适应,一路上看到遏云宗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热闹远胜家里,他拘谨得很,直到看到儿子,才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
“爹!”王源叫了一声,未语便泪先流。让方殊有些不习惯――这些日子看惯了王源冷酷决绝,没想到他竟也是看到父亲哭着喊爸爸的人
“爹一路上冻坏了吧?我五更就起来煮羹汤,已经好了,爹先进屋去去寒。”王源道。
方殊眼瞪得老大:“你说什么?你这一早上都是在熬汤?下午可就是要总比决战了,你不练剑,却来煮汤!这种事,你随便叫谁来都行啊!我也行啊!”
“不一样。”王源说着,扶着他爹进了屋内,桌上已经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等爹坐下后,他又让方殊坐下喝汤。
方殊看了一眼王源煮的汤,果然是他熟悉的王源的风格,看不见汤水,之间浮了一层极厚的黄色油花,看到这么重的油,联想起当年王源用一碗猪油给他拌半碗饭的往事,感动是感动,也不由得有些倒胃口,站着没动。目视父子二人心满意足地喝汤。
肥厚的油花让口腹变得满足。
王父喝了一半,放下了碗,道:“王力来家里,跟我说你进了总比决赛,我还不相信是真的,想也不敢想啊冥冥中,一定是你大哥在上面照看着你哩”
王源连连点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来吗?爹羞啊。”王父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大哥他做了很多错事,你心里就要有杆秤,不能学他这么些年都过去了,他要是还下面有知,就改了吧爹过来,想想听你师兄们说过的他的那些混事儿,爹是真没脸来,真羞啊!你以后本事大了,你哥欠人家的那些债,你得想法子还人家,可不能和他一样混账,记住了吗?”显然,他已经听王力说过九师兄死的事和暗算大师兄的事了,但他老实巴交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嗯。”王源答应了一声,放了碗侧过脸去,又掉了滴泪。
方殊看在眼里,心中一叹,终于感觉王源还是那个王源了。
方殊看他父子二人叙话,也不好问他备战的事,就先行回屋装扮去了。今天是大日子,连县尊都要上遏云峰来观战,他是取得宗门前八的弟子,千万不能有损宗门脸面。
等他收拾妥当,再去找王源,正好遇到王力――
“王源早就去古校场了。我现在去找他。”王力道。
“已经去了?这么快?”方殊心想还准备叫他父子俩有什么话决赛完了再说呢,没想到王源的动作挺快。可不是么,想干大事的,就是要果断,不能婆婆妈妈。――换王源以前那温吞脾性,是做不成任何事的。
宗门四座校场,都在总比中一一被损坏,决赛没办法,只能重新收拾宗门的一块旧的校场,位于峰顶,是遏云宗以前历代前贤们较比之处。但随着宗门衰落,那块校场也被荒废。师尊重振遏云宗之时,也是选择在山腰平坦处新造校场。近几十年唯一一次在古校场进行的总比,就是六年前的决赛――结果却出了师尊两大得意弟子一死一重伤的事情,很快古校场又弃之不用了。
这一次因为四大校场全部损坏,不得不重新启用这片不祥之地。
王源与方殊拾级而上来到古校场时,那里已经聚满了内院与外院的数百弟子。师尊也自初九日之后,第一次出面,身边环绕着他十多个还在宗门的亲传弟子。
古校场虽然荒废已久,也不如山下新秀的校场平坦,但端庄大气,外院弟子们清除了积雪后宽敞无比,就算来了这么多人,也不显得拥挤。找到王源,他已经收敛住了早上见到老父时的柔弱。两人看了一会儿,没看到王父。
“我爹他不好意思,说要等其他人都来齐了,再偷偷来。”王源道。
自他入宗门来,因为大儿子犯过的事,王父一般都是偷偷在傍晚时来,再连夜回去,怕见到那些被长子欺凌的师弟们尴尬。
方殊摇摇头,叹口气。
决赛之前,先请出了遏云宗历代祖师的牌位,祭祖。遏云宗立宗数百年,名师辈出。最末的的一位,是师尊的师祖,却没有师尊的师尊牌位,不知是为何。祖师的牌位一出,内外院的弟子们都伏下来叩首。
宗门一派繁荣景象。
第79章 县尊至矣!() 
焚香,烧纸,行礼,宗门弟子依次序祭祖。对于牌位上的祖师的名讳,弟子们牢记在心。当年宗门衰弱到几乎只剩师尊一人了,能有今天的繁盛,师尊常感叹是历代祖师佑庇。他老人家喜欢谈论历代祖师的往事,让弟子们时常也对过去的繁华追忆不已。
喧闹的祭祖仪式结束,众弟子分列坐好,正中心空出两个位置,师尊在左,右边的位置空着。
虽然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妥当,但遏云宗的师徒数百人还在等待今天最重要的人,县尊大人。
国朝尚武。除了仿照文制,在神都设中央官学,州、县也有类似州学、县学的机构。遏云宗在本地的地位极为超脱,几乎是周遭五县修武之人冶魂锻魄拜师求学的首选,本县就算另开武县学也没有多大意义,干脆让师尊也领了县学“教谕”之职,遏云宗总比前八视作县学武子,国家给予廪稍之供――这才有县尊给王源等人的赏赐,算是对“县学”武子成绩优异者的褒奖。总比第一的人可以进往州学――也是因为视作县学岁考第一的人所有有这个资格。
宗门与政?府的合作,受到的益处很多,比如被毁坏的四大校场,都是县里拨款所修,弄坏了反正也有县尊大人派人来修。不计成本的好处自然就是宗门人才辈出,县尊受考核时也能增加很多资历。
岁末年初,衙门中自然有很多事情处理,众人就耐心等待着县尊处理完了公务上山来。
“师尊传唤。”服侍师尊的师兄通知王源道,王源点点头,往师尊那里走去。
大师兄也侍立在师尊一旁。
“你们看,王源这孩子,筋骨神气确实都是很好的,能从内院最末一直打到总比决赛,真是很难得啊。这么好的苗子,差点埋没了,不应该。”师尊指着王源微笑地夸赞道。“你们那一辈的师兄弟几个都很好,然后是老七他们那一批,现在连他们师弟的这一批也起来了,宗门后继有人,是好事。”高兴之余,又有些唏嘘。
五师兄道:“后生可畏,徒儿也不敌他――王源的天资在我之上,恐怕要直追大师兄了。今日大师兄可要小心了。”
大师兄苦笑道:“小源胜过我是必然的。我们像他这个年纪,可没有这种悟性,有些东西可能真是天生的啊。但是他还要磨砺,师尊、五师弟你们可别夸太高了,让他有压力。”大师兄对王源那天指使吴人杰的事情仿佛丝毫没放在心上。
“一提到王源你比谁都紧张。”五师兄哈哈大笑,对王源道:“听到了没,你以后可不兴与大师兄‘调皮捣蛋’啊!”他嬉笑着,却暗暗“敲打”了王源一下。
因为大师兄不准内院弟子们将那天的事情传出去,所以师尊也不知道发生过那件事,不以为怪,看王源也像个孩子:“等会儿好好表现,遏云宗的将来可都在你们年轻一代的手里了”
师尊对王源表现出异常的亲昵,甚至第一次召见王源就能跟他讲解“雪倾山”的心诀――有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关系。尽管他现在也刻意不去提三徒弟。
王泉乖逆异常,却很得师尊赏识,至今都令人费解。
王源一直听着他们的话,一直点头着。只是脸上的表情与喜气盎然的年节气氛有些不相对。师尊奇怪,问道:“心中有什么事情吗?”
王源点点头,他迟疑着,环顾着这片古校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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