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枝》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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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皇帝告诉他,离枝就是他的新娘。玄明痛苦地皱起眉头,那么……如果是遮掩……玄明心口骤然作痛。那么那个孩子,原本是不必死的,他会是一个正常的、健康的小神仙。
玄明想到离枝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泛红的眼眶里泪水大滴大滴滚落。他还那么小,稚嫩又脆弱,一个孩子从他体内生生剥离,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而他茫然未知,还不知道是谁害了他。
“我要带他回去。”良久,玄明哑声道。
皇帝沉着脸没有说话,显然是并不想再把自己亲生的孩子送到玄明手里受苦。
玄明知道皇帝在想什么,因此他说:“我为你唤醒公主,并上书天宫为她治愈灵识,保她毫发无损。你让我带离枝走。”
唤醒公主对任何一个神仙来说都绝非难事,困难的是公主是因逃避嫁给河神,天降灾祸而昏迷的。若要让她毫发不伤地醒来,此事便务必上达天听。若是不上达天听,就必须要让她老老实实跟河神走。
河神也正是看准这一点,先前才提议将离枝送还,将公主带走。
而现在,玄明当即咬破手指,以血为笔,上书天宫。他很快用灵力将血信送走,而后这股精气神便如同瞬间被抽走了似的,他再度怔愣着瘫在一旁,神情呆滞。
皇帝冷眼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沉声道:“你也只是怕,怕天谴,怕离枝,并不疼他爱他,只可惜朕也没有疼他爱他,没什么立场来指责你。只是可惜,可惜天下这么多人,偏要他来吃这份苦,河神,你做再多补救也无用,亲手弑子,将来一定会下地狱的。”
第18章
天宫仿佛并不因河神的自作主张而惊慌失措,他们派来诊治公主的人甚至都不是什么得力神仙,而是月老。
玄明很是诧异,道:“月老大人,怎么是你来了?”
月老也奇怪,反问玄明说:“不是小神,还得是谁呢?玄明小弟,不过千年不见,你怎么看起来不太机灵了?”
月老一职在天宫中是闲差,因为不费什么心力,但月老人缘好,属于在各宫各神面前都能说得上话。他年纪又大,修为也高,平日不显山露水,只安安心心牵他的红线,可同为上古之神,他自然是低调至极的。月老脾气好,即便玄明在天宫中闯下那样的大祸,他也不像别的神仙似的对他避之不及。
月老一边为公主诊治一边说:“天帝收到你的信就派我过来了,其实也不难理解的嘛,照理说公主也是被指了婚了,可现在又没有夫君,小神来为公主牵一桩姻缘岂不是理所应当。”
玄明在一旁着急地问:“那别的呢?天帝就没有再说些别的?”
“既然离枝夫人原本就是你的夫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折腾这一趟也都是皇帝的错,等他百年之后自然会细细算这笔账的,玄明小弟就不要操心了,天宫不会偏袒放过的。对了,离枝夫人还好吗?”
“他……不太好。”
月老大吃一惊,专心将公主唤醒后便拉着玄明道:“怎么会不好呢,快带小神去瞧瞧。玄明老弟,你可知道,今年就是你被贬一千年了,前尘往事都要回头的,你可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候出什么岔子!”
玄明莫名其妙地说:“什么前尘往事,我的往事难道不就是杀气太重在宫中发狂被贬了吗?天宫羞辱我,怎么,一千年了,还得再通通再来一遍吗?”
他说着这话,戾气便忍不住倾泻而出,景泰殿与常宁殿之间的这一方小小天地,居然因为他的戾气怒火而变得乌云密布起来。
玄明煞气至此,恐怕已经不是作为河神恢复了灵力,当年战神的风姿也隐隐显露出来。月老掐指一算,照理不该这么快,他的灵力应该是与记忆一同恢复。而现在玄明只恢复了灵力,却没能恢复记忆,一定是有什么事刺激了他又阻碍了他。
想到这里,月老慌忙推着他往景泰殿的方向走,道:“快快快,让我先瞧瞧离枝夫人是怎么了。”
离枝刚刚喝过药,已经闭眼睡下,强行小产对他身体的损害是巨大的,已经几天过去,可离枝依然时常昏迷,面色仍然毫无血色。玄明猜大概男女体质有别,他能像女子一般有孕,却不能像女子那样恢复。
月老站在床榻前只望了一眼,而后就转头看向玄明。他看向玄明的眼神无比震惊,与玄明一样活了千万年的月老,居然连嘴唇都在发抖,他指着玄明问:“他……他……他怎么了?”
玄明哑声道:“有孕,小产,然后就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
月老后退一步,模样是玄明印象里从未有过的失态,他喃喃道:“有孕,又是有孕……”
玄明耳朵尖,立刻捕捉到月老所说的话,他横在月老面前,皱着眉头问:“什么叫又?”
月老木然地望向他,依然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玄明老弟,你当真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了吗?你不记得你为何被贬至业河,也不记得他是谁了吗?”
玄明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些茫然无措,他问:“莫非我从前就认得他吗?”
月老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叹道:“真是造孽。”
说完这话后,任凭玄明如何追问月老,月老也不再开口,玄明只好放他回到天宫。月老走后,玄明坐在离枝的床塌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活了千万年,玄明见过的人类也好神仙也罢,亦或是鸟兽鱼虫精灵妖怪,都太多太多,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与离枝是何时有过交集。
但是看着离枝苍白到近乎透明的小脸,玄明心头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心疼与懊悔。他将离枝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角,说:“我带你回去,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
离枝原本躺着,被人抱起来,有些不舒服地皱起眉头动了动,玄明连忙换了更舒服的姿势将他抱好,然后起身,原本打算立刻就走,但想到皇帝那张脸,还是随手留了张字条。
他抱着离枝站在景泰殿室外,灵力运转,他们立刻便消失了。
玄明抱着离枝回到润辛宫,却没将离枝送到景炎殿,而是带到了自己的延年殿。他小心翼翼地将离枝放在床上躺好,为他掖好被角,然后便盯着他依然因痛苦而惨白的脸出神。
许久过后,玄明试着在润辛宫中运转灵力,发现在这里灵力依然畅行无阻,终于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拉起离枝的手,为他灌入百年修为。
“快些醒过来吧,我好好待你。”玄明低声说。
第19章
延年殿殿内空旷幽深,常年没什么人气,离枝身下的床塌很硬,尽管已经为他多垫了几层褥子,依然硌得他生疼。
离枝稍微动了动手指,就觉得自己全身都像被拆开过一遍一样,又痛又僵硬。他试着想坐起来看看自己是在哪里,稍微一使劲便又栽回床上,发出一声闷响。
玄明去为离枝端药了,只稍稍离开了一会儿,走到殿前时就听到殿内的响声,他吓了一跳,慌忙进去,就看到离枝睁大眼睛望着他。
玄明惊喜不已,将他抱起来,问:“离枝,你醒了,你好点了没有?还痛吗?”
离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有些娇气地点点头,道:“全身都痛。”
玄明恨不能将他揉进骨血里替他遮风挡雨,听他这样说,便亲吻着他的额角,哑声道:“以后不会再疼了,以后夫君一定小心谨慎。”
他心里还有许多话想对离枝说,但记挂着离枝还是病人,便为他端过药,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说:“先喝药,快点好起来才是。”
汤匙就在嘴边,离枝低头就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碗药。他皱起鼻子,那又酸又苦的味道直往鼻子里蹿。
“太苦了,不想喝。”离枝小幅度地朝后躲了躲,推拒道。
可延年殿里一点能让离枝不苦的糖果都没有,想了想,玄明只好先自己喝了一口药,然后捉过离枝,吻在他的唇上,将药一点一点地渡给他。
玄明自己喝了那药,才知道原来这么苦,一想到这苦都是他让离枝受的,他心中更是难过。
离枝不曾被亲吻过,玄明抓着他渡药,他头脑里像炸开了花似的,只觉得羞怯又欢喜,手指不由自主便捉着玄明的衣襟,仰着脸与他天天腻腻地亲吻,连药也不觉得苦了。
如此喝完药,离枝脸颊飞红,两人松开,玄明眼角却红着,仿佛很伤心。离枝忍不住伸手抚在玄明脸上,小声问:“夫君觉得太苦了吗?”
玄明按住他的手,将他的手包在自己的手里,轻轻地揉捏着,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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