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半壁》第404章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在她的身后忽然想起了水滴声,她浑身下意识的绷紧,只听司马追檬的声音,轻轻地响了起来。
“醒了么?”
沐扶夕的后背还不曾结痂,那被水打湿的长发,冰的她伤口开始缓缓作痛,她动了动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她的口中仍然被堵着手帕。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在帮你洗头发,他怪我昨日弄乱了你的头发,今儿个一整天都不曾和我说过一句话,我实在拗不过他,所以亲自帮你洗头发。”
沐扶夕现在对她口中的这个“他”尤为惊恐,因为那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一个人,或者说,她口中的那个“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她不明白司马追檬为何那么情真意切的可以对着空气说话,明明司马追檬空洞的瞳孔之中,没有半分人的影子。
“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因为他到了现在,还把你看的那么重要,重要到连你的一根头发,一根手指,我都超越不了?”
沐扶夕能说什么呢?她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个因为爱情而痴狂的女人,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难道当真和她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她不觉得自己欠了她的,但最起码她的心魔是因为她而起的。
司马追檬是真的在尽心尽力的为她梳洗着长发,一根根,一寸寸,一点点用木梳梳洗着,但是她的动作太过小心翼翼了,一直到了一个时辰之后,她才缓缓站起了身子。
时刻不敢放松警惕的沐扶夕,看着她绕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走到了桌子边上,似乎是拿起了什么,转身又朝着自己走了回来。
“他还真是喜欢到你的每一寸肌肤,既然这样的话,我便将你的头发送给他好了,我想你是不会介意的是吧?”
司马追檬说着,举起了手中明晃晃的剪刀,沐扶夕甚至是连挣扎都来不及,便是听闻见了那锋利的声音,响起了在她的耳边。
“咔嚓嚓……咔嚓嚓……”冰凉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剪刀,挨着的她的耳朵慢慢磨蹭着。
从小开始便苦苦留起来的长发,就这么被司马追檬给剪了下来,如果说还有什么比**身子被人参观更加耻辱的话,恐怕就是落发了。
元清的女子,从小在母亲的帮助下便要开始蓄发,留长发早已成为了元清女子的习俗,也是元清女子们一个荣耀而隐秘的地方。
第三百八十五章 刺字() 
除了平常给她们梳洗长发的婢女外,外人是不能轻易碰触长发的,那样是表示了对女子的不尊重,只有女子最为信任的人,亦或是其夫君,才能抚摸那从小便被精心呵护的长发。
如今,眼看着自己的长发被司马追檬连根剪下,若是其他女子,恐怕早就已经心疼的昏死了过去。
但沐扶夕却没有,她并不是不心疼,而是她知道,这个时候饶是她心疼也没有一丁点的用处。
刚刚司马追檬说“他一天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这么看来的她,不算上昨天的话,她今日是整整昏睡了一天,现在是第二日的晚上,也就是说,萧王和贤贵妃还有一日便会回来了。
现在看情况只有萧王和贤贵妃能救她了,所以她一定要活过明天,安心等待着萧王和贤贵妃发现倪端。
她让自己尽量的冷静下来,慢慢忘记自己身上的疼痛,她要在沉默之中让自己坚强如始,只有这样,她不会在司马追檬的折磨下,疼死或者是被逼疯。
司马追檬拿着满手的长发,再次走到了桌边,当着沐扶夕的面,将那长发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取来发带,小心翼翼的绑住。
沐扶夕本以为她今儿会到此为止,可当司马追檬再次起身,点燃火盆,拿着朱钗在火盆里烤火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一夜是如此的漫长。
“你怕疼么?”正在烤火的司马追檬, 忽然扬起了面颊。
沐扶夕苦涩一笑,这个时候恐怕就是她说自己怕,想来她也是不会那么轻松的就放过自己吧?
司马追檬听不见她的回答,也不在意,笑着又道:“我知道你不害怕,你沐扶夕是个多坚强的人?他昨儿还在我的面前夸你了呢。”
沐扶夕缓缓闭上眼睛,只把她的话当一个故事听。
“他说不要说元清的女子都没有你坚强,就你的那份坚韧,饶是放眼周边几国,恐怕也是再也找不出来,这也是你在他的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原因。”
“你知道吗?他和我说,你小的时候曾经随着沐将军打猎,回来的时候身上布满了伤痕,他担心的几天几夜睡不着,想方设法的找寻各种名药,就是怕你身上的伤口落巴,但你却无所谓的赖在他怀里撒娇。”
“他说在别人看来,那些伤痛可能是落下伤疤的丑陋,可在你的眼里,它们却成了见证你长大的痕迹,不过他和我说,他很欣慰,因为那些伤口最终没能留下一丝一毫的伤疤。”
本已经闭上眼睛的沐扶夕再次睁开了双眸,她对于司马追檬的话,越听越是心惊,因为她刚刚说的话,根本就不是她的风言风语,而是真正存在着的事情,并且真的只有她和绍凡两个人才知道!
她小的时候确实总是身上带着各种伤口,因为她闲不住,也坐不住,尤其是学骑马的时候最为严重。
而那个时候绍凡除了每日学习功课和朝政之外,唯一停留最多的地方便是太医院,成天想着什么药物处理疤痕最好,什么药物最为能治疗好她的跌打损伤。
这事情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那么如今司马追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司马追檬不管沐扶夕的震惊,拿着烧红尖的朱钗,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她的面前,看了看她的胸口和肩膀,有些抱歉的扫了沐扶夕的面颊一眼。
“我马上就要送你去见他了,你既然是他的东西,我就要在你的身上落下一个印记,这样他就比较好认出你了,别怕,不会很疼的。”
沐扶夕根本还不曾反应过来,司马追檬便将那烧红的尖头刺进了她的皮肉之中,与昨天的砧板相比之下,这次的疼痛更为钻心。
被烧红的皮肉翻滚了起来,鲜血浑浊着碎肉慢慢流下了她的脖颈,沐扶夕紧紧咬着口中的手帕,眼前一黑一黑的,似乎随时要疼昏过去。
司马追檬一边刺着,一边缓缓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攥在了手里,时不时的打开盖子闻一闻,似留恋,似怀念。
她的动过,让沐扶夕浑身一颤,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再是察觉不到了任何的疼痛……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如果说她如何诧异,司马追檬怎么会知道她和绍凡的事情,那么不如说她现在知道真相之后,是何其的心酸。
这个药瓶,绍凡一直带在身上,因为她总受伤,所以他便是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无论走到哪里,总是要揣着一个小药瓶在身上,哪怕是以后根本都用不到了。
曾经,她亲手将绍凡推到了司马追檬的身边,有一段日子她听张高说,绍凡几乎夜夜都在司马追檬的寝宫里过夜。
那个时候她还想,绍凡也许是真的接受了司马追檬,而不是再将她当成自己的替身,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眼前的景象,忽然模糊了起来,好似时光流逝,她似乎可以看见曾经的绍凡,是如何闷闷不乐的坐在这个屋子里,时而清醒,时而梦呢的和司马追檬诉说着,曾经只属于他和自己的纯真过往。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却充斥着寂寞到哀凉的悲伤,他在无数个夜晚,乐此不疲的在这里倾诉着他心里惦念的美好,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心,忽然像是被人捅了一个窟窿,沐扶夕干涩的眼睛,渐渐的湿润了起来。
火烧的疼,针刺的痛,都没有让她留下一滴眼泪,可当她终于明白他的寂寞时,她终是再也忍不住的颤抖起了肩膀。
绍凡曾经之所以愿意来司马追檬这里,根本不是喜欢她,而是因为大概在后宫之中,只有司马追檬愿意默默地陪伴在他的身边,无怨无悔的听着他和另一个女人的爱情。
绍凡是悲哀的,司马追檬也是悲哀的,她和萧王,甚至是墨王,都是这场爱情谋论悲哀的物种,他们没有任何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只能在这残酷的漩涡之中孤零的飘荡,回忆着过往,却看不见未来。
死,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是可怕的,但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身上持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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