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梦猎人》第136章


我们火化了子溪干枯的尸体,文溪用一个梨花木雕的匣子装了妹妹的骨灰随身携带,说等找鬼豹族报了仇,便回到嵩县老家安葬。
而我,只是携了一筐纸钱,只身来到上关密林之中,就着一壶老酒,给师父立了一个虚冢,将他给我的那根竹棍埋于此用以祭奠。师父活了百年,在我能够独立之后便迅速寿终正寝,甚至连最后告别的机会都不给我,以至于他的尸骨到底飘零在什么地方我也不得而知,只能用如此方式来祭奠。
或许他那样突然失踪,是对我最后的仁慈。
如果是那个时候的我,断然无法接受自己是一代代轮回传承的姜太公后人,更是无法理解姜申之间的恩怨,自然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亲眼见到残暴的鬼豹族作恶,而主动承担起守卫天神之力的重任。这短短几年时间,却让我从一个少不经事的师父身边的小徒,变成了一名真正的捕梦猎人。
我将老酒浇入虚冢坟头,苦笑磕了三个响头,便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师父,你以失踪来结束你那不羁的一生,给我留下了如此考验,你的用心良苦我无以回报,可如果本质上你便是我,我便是你,那么或许即使是换做我是师父,说不定我也会做这样的决定。
这样的真相,让我从前对师父的怨恨变成了感恩,我曾不停抱怨他为何狠心突然离去,却根本不知他是带着一颗赴死的决心赶往南极门圣地,用他那最后的一点尊严和倔强,消失在那残酷的战场上。
我挥洒纸钱,提起空荡荡的酒壶,寂寥的背影在密林中显得更加孤单。
我们在上关住了半月时间来调理伤势,雁南归重伤不起,在灵琚的悉心照料下,才逐渐恢复了气色。风花雪三兽为救回被申应离捉走的其他月兽而恳求我,更是将小漠托付于我。阿巴对此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还主动在葫芦里腾出了空间给小漠居住,长久的孤独让阿巴对小漠十分热情,似乎是异常期待今后的同居生活。
我自然没有拒绝花兽他们的请求。鬼豹族与我姜氏而言本就是宿敌,为守护天神之力,我理应率先出手消除掉鬼豹族而断绝天神之力被掠夺的可能,自然答应了帮助小漠找回其他的月兽。
鬼豹族四大长老已经除去三人,唯剩下昔邪,和那频频出现在我梦境中企图让我沉迷于此的白衣书生——鬼豹族族长、申公豹后人,申应离。
若想保证天神之力不被鬼豹族人夺走,唯一的方法,便是主动出击。
晚饭过后,我们一行六人围坐在炉火前聊天,也顺势谈了谈今后的路程。
面对嬴萱、段希夷乃至灵琚,我早已不想让她们再跟在我的身旁冒险。
段希夷因我而死,却在梦演道人和青骨郡主的帮助下重生,只是眼前之人是否还是从前记忆中的那般,我早已不想追究计较。现在的我只让她尽早回道观,像从前那样待在梦演道人的身边,远离这些不必要的伤害。
而嬴萱,本就同鬼豹族无冤无仇,更是没必要陪我冒险。
至于灵琚,一个本该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年纪,为何偏偏遇到身负千年使命传承的我,去接受这些残酷的现实,甚至遇到我们无法预见的危险?鬼臼将匕首架在灵琚身上的情景历历在目,我不想让小丫头再度面临如此凶险的境遇,可谁知,我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他们听,却引来了嬴萱和灵琚的强烈反对。
不过还好,文溪和尚刚刚经历了与妹妹的死别,因此十分理解我的决定。
倒是雁南归,虽心底觉得我话有理,可碍于灵琚在一旁使眼色,因此他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姜楚弦,我嬴萱在这世间早已了无牵挂,唯一等着的就是你来上门提亲,你就算把我赶回了草原,我无亲无友,倒不如陪在你们身边,入了夜还能有个伴一起吃酒,这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运。”嬴萱斩钉截铁,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可能。
“师娘说得对,灵琚也没有亲人,只有师父。所以师父?”灵琚也一脸正色,歪头朝雁南归挤眼。
至于段希夷,她一直一言不发地裹了衣服睡去,从始至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可是第二日清晨,她便不见了踪迹。
段希夷留下的只有一封寥寥几句的书信,说她理解我的处境,不想给我带来无形的压力,若是今后需要她了,尽管去道观找她云云。
段希夷走后,我们与云南的所有联系,也便只剩下小漠了。
据小漠所说,鬼豹族四长老中最后的昔邪,乃是一位平凡普通的独眼老太,素日里用黑色眼罩遮住她那只瞎眼,可偏偏她那只瞎掉的眼睛,却拥有看到对手内心恐惧的能力,因此找出对方的弱点来制造噩梦,让你在无尽的恐惧之中猝死于梦境。据传,昔邪有一支神秘的商队,沿着古时丝绸之路进行走商,东西往来,买卖一些珍奇异兽和稀奇古怪的至邪之物,所赚的大量黑钱用于供奉申应离的鬼豹军队,是鬼豹族唯一的经济来源。而此时春季,正是商队休整的季节,我们趁此时机前往西域,便定能找到昔邪的商队。
而除了小漠之外的那些月兽,应该就被关在西域。如果我们运气不错,甚至能遇到申应离也说不定。
我们从最开始的被动、毫无头绪、迷茫,转变为如今的主动出击,这样的转变是由无数人的鲜血换来的处境,这些逝去的灵魂如同刻在背上的锋芒,时刻提醒着我鬼豹族人犯下的滔天罪恶。
文溪和尚制定了一条路线,我们需从云南往北走,直抵甘肃,在丝绸之路的起始点敦煌为中心四下搜索,便能找到昔邪的商队。
西域,自古以来便是少数民族的聚集地,那里多风沙走石、戈壁荒漠、盆地山川,复杂的地形地貌和极度的气候,让那里成为了古老东方最为神秘的一颗明珠。她拥有不同于中原内地的风物人情,是一个可以让男人驰骋沙场、纵横捭阖、建功立业的沙场,一个让女人胡旋舞蹈、楼兰美貌、女儿国度的梦乡。
而从今天起,那旷古神秘的西域,即将在我们面前揭开她最真实的面纱。
140 沙漠()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干涩脱皮的双唇被自己呼出的热气灼烧。本是二月春风的花季,我们却舍弃云南花都,偏偏到了这么个偏僻荒乱之地。
“师父……灵琚想喝水。”虚弱的灵琚早已经支撑不住,像是被晒化了的糯米团子,无力趴在雁南归的肩头,抬起她干涩的小手朝我伸过来。
我心一软,手就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水囊。
“再忍忍,”文溪和尚见状立即抬手打掉我已经触碰到水囊的手指,正色道,“最后半袋水了,不要前功尽弃。再往北走半个时辰,咱们就能抵达这片沙漠的中心,商队说那里有个沿绿洲而建的驿站,到了那里,咱们就成功了。”
文溪和尚说的不错,在进入这片沙漠之前,我们几番打听询问才得出了这条最短、最安全的路线,并且按行商旅人的经验带足了水囊和干粮,甚至还买了几匹骆驼。可毕竟我们几人从未来过沙漠,摸不清这里气候的脾性,结果刚巧遇到了风暴,骆驼跑散了不说,就连我们准备充足的水袋也丢了一半。
徒步而行了一天时间,我们五人仅靠一半的饮水支撑到了这里。可这四下全是茫茫荒漠,雄浑死寂的沙海一眼望不到尽头,若不是文溪和尚会根据头顶的太阳来分辨方向,我们恐怕早就迷失在这连绵的沙丘之中,成为了那些盘旋在头顶伺机而动的苍鹰的美食。
脚下的丘脊线平滑流畅,迎风面沙坡似水,背风面流沙如泻。几乎要沉到地平线的落日拉长我们五人的身影,夕阳染沙,我们必须在日落前赶到驿站,否则沙漠入夜之后更是危机四伏,稍有不慎,我们便会葬身在这茫茫沙海,化作无数沙粒,泛不起一丝褶皱。
“老娘嘴巴鼻孔里全是沙子……我这皮肤都要裂口子了,姜楚弦,你就发发慈悲,赏口水喝吧?”嬴萱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我身后,仿佛那挂在我腰间的水囊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引路灯塔,支撑着她最后的信念。
“再忍忍。”我抿了抿皲裂的嘴角,学着文溪和尚的语气说道。
雁南归不愧为半妖,体力惊人,每次到了分水喝的时间,总是主动把自己的那份让给灵琚和嬴萱。可即便如此,这般走了一天,还扛着软绵绵的灵琚,他苍白的额角也冒出了隐隐的汗渍。
我们谁也没想到,刚一抵达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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