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谨-边想》边想-第39章


我无意识地又在开始疑这疑那,直到被齐方朔暗含怒气的低沉嗓音打断:“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你把我当做什么?”他可能怕吵到白涟,怒斥时也尽量控制声音。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瞧他又有生气的苗头,我赶忙赔不是。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白三谨,你记住,既然今日你说信我,那最好一信到底,若他日你再胆敢怀疑我,我就将你套麻袋里沉到东海,让你真正的往生极乐。”
我缩着肩膀抖了抖,被他凶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白涟病去如抽丝,在床上躺了整整十几日才好。其间姜氏姐弟不时会来探望,两个孩子在床上嘀嘀咕咕,我和姜惠便坐在桌边谈论外面时局。
南方大旱,流民激增,而湘、尚等地的毫不作为,实在让人寒心,姜惠说已有许多地方开始乱了起来。
“那嵬地呢?”想到齐暮紫就是嫁到南边的嵬地,我不免为她感到忧心。
姜惠像是知道我在担心什么,笑道:“嵬灵君亲自治理旱情,在灾荒最严重的几个地方轮流安抚民心,还开仓放粮、施粥救人,因此嵬地灾情虽也不小,但百姓情绪尚算稳定。”
听她这样说我放心下来,又觉得两相对比下段棋他们更不是东西了。百姓还在受苦,他们却只顾自己享乐!
“这几年里,大皇子夭折,五皇子被贬,六皇子隐居深宫,九皇子无依无靠,十五、十七两个还是奶娃娃,只有段棋被封厉王,过得滋润逍遥。夏王对他宠信有加,据说就连向来排斥的立储一事也松了嘴。”姜惠愤愤然,“要是这天下真的落到了段琪手中,那还不如来个川竭山崩,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意气用事,姜惠这会儿的语气倒是又有些符合她此时的年龄了。
说起来,我与她还有着共同的杀父仇人,也算同病相怜。
若段棋坐上王位,天下便也间接等于落到了宋甫手中。到时候这大夏会变成什么样?齐方朔又会如何?
世间没有桃源乡,现在不同仇敌骇,真到了段棋登基那天追悔莫及还有什么用?
过去我总觉得自己的力量太小,杀不了宋甫,但我其实并不需要亲自杀宋甫,有齐方朔在,我完全可以借助他的力量绊倒我的仇人。
等想明白了,我来到齐方朔书房。他对我的到来很是意外,笔一搁,等我道明来意。
我也不跟他来虚的,直击重点:“我想与侯爷做笔买卖!”
“买卖?买的什么,卖的又是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专注地看着他,朗声道:“我要买侯爷的庇护。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侯爷都能保护我和白涟的安全。卖的,是我这个人。我愿助侯爷与六殿下成就大业,铲奸除恶,匡扶正道!”
他一挑眉:“你要投入我门下为我所用?”
“是!”这件事当年我爹也做过,但是他投错了人,最后丧了命。如今我投身燕穆侯府,与他当年选择可说南辕北辙,但我相信齐方朔定然比宋甫好上千倍万倍。
“你可想清楚?此非儿戏,将来会遇到什么事,连我都不知道。就算我承诺护你父子周全,也可能会有力所不逮之时。”
“我知道,我想的很清楚!”我一撩下摆,单膝跪在他面前,“白三谨愿为侯爷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他起身绕过案桌来到我面前,钳住我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我抬起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好,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人。”
我眨了下眼,因为他的这种说法而笑了起来,眯着眼道:“是,我是侯爷的人!”
我一辈子都要做他的人。
第三十五章
白涟大病初愈,但还没能下地,我怕他整日闷在床上无聊,于是想到街市上买点好吃好玩的带回去让他开心一下。
自从确认我已不会再带着白涟逃跑,齐方朔便将那些监视我的暗卫尽数撤了去,我算是真正的找回了“自由”。
正拿出钱袋想买根糖葫芦,忽听街市口不知为何嘈杂起来,我望向声处,只见一大群人四散奔逃,各个神情惊慌,尖叫连连。
“牛疯啦!大家快跑啊!!”
“救命啊!啊啊啊别追我!!”
随着众人的呼救,一头体型硕大的黄牛威风凛凛地出现在街口方向,一路横冲直撞过来,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原本热闹的街市骤然变得鸡飞狗跳,各色摊货洒了一地。
而就在这要命的时刻,有名抱着孩子的妇人大概是吓得慌中出了错,一下崴了脚,直接坐倒在了路中央。
疯牛朝她们直直撞了过去,双眸赤红,喷吐着灼热的鼻息,仿佛地狱来的恶兽。
母女俩已是吓得六神无主,只会抱在一起哭泣尖叫、瑟瑟发抖。
我一见不好,立马纵身飞扑过去,将两人如同老鹰捉小鸡般提了起来,再稳稳挪到了安全地带。而等我回身再想去处理那头疯牛时,却看到一名红衫少年站在街头,不仅不躲不闪,还满脸兴奋地摩拳擦掌等着疯牛朝自己冲去。
路人纷纷惊呼掩面,不敢去看,都认为他在找死,我却不那么认为。我觉得他双目如炬,下盘有力,对付那疯牛不在话下。
果然,少年力气大得惊人,疯牛撞向他的时候,他一把抓住牛角与其角力,两者互不相让,竟谁也没进一份,谁也没退一分,看得众人瞠目结舌。
一人一牛彼此较劲,宛如陷入僵局。忽地,少年大喝一声,开始发力,额角青筋暴起,也不知他如何做到的,竟将那牛瞬间摔得侧翻在地,而他则趁此机会一拳击向牛脖子的部位,牛长长地哀鸣一声便不动了。
真是力大无穷啊!我内心惊叹不已。
虚惊一场后,被我救了的母女对我千恩万谢,不多会儿便走了,我看牛和少年此时已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也不去凑热闹,脚跟一转,回了侯府。
回到侯府,宝喜说白涟已经醒了,左等右等我不回来,正闷闷不乐。
我闻言抱着给他买的东西加快脚步往房间走,到了门口用肩膀撞开门,嘴上喊道:“小涟,看爹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白涟从床上坐起满脸兴奋地看过来:“爹!”
我走到床边,将东西往他身边一堆,随后伸展四肢道:“累死我了,你看爹对你多好!”
白涟摸着一床的玩具吃食,笑得见缝不见眼的。
“爹最好了!”
哎,要说白涟的长相随了齐方朔,那性子一定就是随我的,太招人疼了。
我掐掐他的脸颊肉,坐床上陪他一块玩了会儿。
“爹啊,娘是什么?”他仍专注于手中玩具,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我僵了僵,道:“……娘就是亲人。”
“亲人?姑姑是我娘吗?”
“姑姑不是,你娘……”总觉得说死了不太好,但要是现在就跟他说度母白莲、佛子什么的他恐怕也听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她去哪儿了。”
他放下玩具仰头看我:“可我想现在就知道,寒星说每个人都有娘,为什么我没有?”
怎么又是姜寒星那小兔崽子?!我有些焦头烂额。
以前带他出谷,看到别的孩子身边有爹娘陪着,他就觉得那是“爹”和“姑姑”,所以多年来一直没出什么纰漏,可现在他出谷接触到更多的事物,有了父母的概念,显然就不太好忽悠了。
我和他说:“你有娘,但每个人的娘不一定都会在他们身边啊,我就没有你看是不是?”
“可是……”白涟还想说什么,奈何人太小表述不清,就算知道有哪里不对也说不出来。
“你虽然没有娘,但你有姑姑和我啊!”我接着哄他。
他吸吸鼻翼,大大的眼睛里像是蒙了层水雾。
“嗯!”他用力点了点小脑袋。
我看出他在强忍悲伤,有些说不出的心疼,于是将他搂进怀里轻缓地拍了拍。
“乖啊,等你长大了爹就带你去找你娘……”
现在还能哄的住,再过两年恐怕这些话就哄不过去了。到时他越长越像齐方朔,就算别人不说,他自己也会觉得奇怪。要是他再问我“我为什么和侯爷长这么像”、“我是不是侯爷的孩子”这种问题,我该怎么回答?总不能真的说齐方朔是他娘吧。
想象着那画面,我不禁打了个激灵。
“公子,侯爷那边找你!”正和白涟玩着,宝喜从外面进来了。
我说知道了,让她照顾白涟,起身前往齐方朔处。
去之前我已经有预感,这次召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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