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谨-边想》边想-第54章


我们赶到藤岭时,离朝觐还早,在专门供燕地人居住的燕召馆中安顿下来没多久,门外就进来一名侍从,操着嵬地口音道:“我家夫人有请侯爷今晚含香楼一聚。”
齐方朔道:“告诉她我知道了。”
晚上,他带着我和白涟一起前往含香楼,等了没多久,楼下便传来车马声,接着是小二引路的只言片语。
“客人,您这边请。”
房门被推开,从外面进来两名头戴幂篱的身影。那幂篱从头遮到尾,让人看不出一丝真容。
“你退下吧。”为首女子给了小二几枚赏钱,说道。
小二收下钱满脸堆笑:“好嘞,客人有事尽管叫我。”说着边退边拉上了门。
屋里没外人后,那女子一把摘了幂篱,露出底下那张我熟悉的秀丽脸庞。
“小谨!”齐暮紫眼眶发红,几步来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激动道,“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没事实在太好了,这么多年你都去了哪里?”
“嗯……”这话说来话长,都不知从何说起,而且白涟的事要怎么与她说?
我求救地看向齐方朔,他见我为难,替我岔开话题:“嵬灵君呢?”
齐暮紫想起正事,敛了激动的神色,笑着一指身后道:“可不就在这儿吗?”
她身后那人缓缓摘下幂篱,露出一张温和清俊的容貌,想来正是嵬灵君顾嗣。
他朝齐方朔微微颔首:“燕穆侯,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齐方朔同样颔首回礼。
“咦?这娃娃哪儿来的?!”齐暮紫震惊地盯着白涟,不敢置信道,“这是兄长的孩子?”
方才白涟一直躲在我和齐方朔之间,她一进门只注意到我,因此没看到。现在看到了,免不了要追根问底。
“叫姑姑。”齐方朔将白涟推到齐暮紫跟前。
“姑姑。”白涟很小声地叫了。
齐方朔又将他转向嵬灵君:“姑父。”
“姑父。”
嵬灵君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乖!”
既然要聊天,自然要坐下聊,齐暮紫云里雾里地被嵬灵君拉到桌边,我抱着白涟也与齐方朔随后入座。
齐方朔一坐下便道:“他叫白涟,是我的孩子……”
齐暮紫满脸不解地打断他:“姓白?”
齐方朔不理她,继续说下去:“也是白三谨的孩子。”
这下嵬灵君也有些吃惊了,视线来回在我和齐方朔间交替。
齐暮紫傻了半晌:“兄长在说笑?”
“我从不说笑。”
“也是。”齐暮紫讷讷呢喃,“你向来一本正经,不苟言笑。”
我噗的一声笑出来,见他们都看向我,马上抱紧怀里的白涟低头不说话了。
“这孩子多大了?”过了会儿,只听齐暮紫问。
“六岁。”
“六岁?”她一顿,“难道他的出生和当年小谨身上的怪病有关?是因为吃了仙岛上的什么东西才会这样吗?小谨那时候已经怀了……这孩子?”
等等,她不会以为白涟是我“生”的吧?
我抬头去看齐方朔,只见他面不改色点了点头:“嗯。”
“……”啥?!
第四十八章
“天下竟有此等奇事?”齐暮紫看着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欣慰中混合着歉疚与怜惜,“真是苦了你了,小谨。”
齐方朔眼也不眨,张嘴就来:“正因为此事太过惊世骇俗,他带着孩子偷偷躲了我六年。若非我无意间撞见他们父子,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孩子。”
事情顺序都对,也不能说他胡诌,但……怎么听怎么别扭啊!
“恭喜恭喜!”嵬灵君突然喜笑颜开地对齐暮紫道。
“什么?”齐暮紫莫名地看着他。
“恭喜你们齐家终于有后了啊,你不是常常与我抱怨燕穆侯已过而立之年还不肯娶妻生子吗?这下孩子有了,还一下就六岁了,多好!”
“是……”齐暮紫愣愣点头,有些回不过神地看向白涟,“我燕穆侯府有小世子了。”
我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都不敢接她话。不过她对我和齐方朔的关系也接受的太快了吧?难道按照先后顺序不该先震惊下我俩在一起了这件事吗?
彻底接受了男男生子这个事实的齐暮紫平静下来。
“我能……抱抱他吗?”她期冀地问我。
我忙将白涟递给她:“当然可以!”
白涟一向乖巧,在她怀里也安安静静,只是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时往我和齐方朔身上瞅。
齐方朔见齐暮紫专注于孩子,于是问顾嗣:“嵬灵君急着见我是为何事?”
对方神色一凛:“事情是这样……”
他从旱灾发生之时开始说起,那时候湘地有一些流民不堪段棋的暴政逃到了嵬地,他对他们心生怜悯,便命手下卿士尽量救助收留,让他们在嵬地安顿下来。后来有一天,段棋身边一名门客找到了他,说十分感谢他救了他的家人,想要报答他,顾嗣这才知道原来对方家人也在那些被救助的流民之中。
对方深悔从前助纣为虐,说他不想再跟随段棋那等不顾百姓生死、昏庸无道的主公,希望顾嗣能给他一个机会报恩或者说赎罪。
“我让人调查了他一番,发现他说得都是实话,就将他收了下来。他跟着段棋时间不长,地位也很低,接触不到核心消息,但他和我说了件事倒是有些意思。”
齐方朔皱眉:“什么事?”
嵬灵君浅浅而笑:“他说,段棋最近与旬誉来往密切,两者似乎在谋划什么。如果是真的,可不就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吗?”
“旬誉?”齐方朔寒着脸,“段棋私下接触旬誉人?”
“那名门客是这样说的,他几次看到旬誉来使鬼鬼祟祟出入厉王府,虽不知道具体在说什么事,但这种行为本身已经很有问题了。”
“那人可有确凿证据?”
嵬灵君摇头:“这个倒是没有,段棋也不会这么容易给人抓到把柄。我觉得此事不简单才想尽快与你通气,因为怕夏王猜忌,不得不做了此番伪装,”他叹口气,“真是麻烦死了!”
齐暮紫本在逗白涟玩,闻言横了她夫君一眼:“麻烦麻烦,你就知道麻烦,瞧你这出息!”
嵬灵君缩缩脖子:“我是说夏王,夏王麻烦。他要是疑心病不那么重,我们也无需如此。当年你嫁于我他便已经很不高兴,要是再让他发现我与燕穆侯来往密切,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我就想这嵬灵君又是写密信又是乔装打扮弄得这样复杂是在防谁,原来是夏王。
“对了,”嵬灵君像是想到什么,“路上听说段棋找到了传国玉玺,这是……”
齐方朔不瞒他:“假的。”
嵬灵君闻言毫不意外:“我就在想,这消息也传的忒快了点,恐怕宋甫已经觉出其中不对。”
齐方朔冷笑:“他知道便知道,这戏从头到尾演给夏王看,坑的是段棋,他越急着解释才越好。”
我听他这样说,心中也有了些猜测,道:“侯爷是想利用夏王的猜忌与多疑?”
他眼中多了些温度 :“不错,他生性不是最为多疑多虑吗?我便让段棋百口莫辩。”
像夏王那样的人,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想必很快就会生根发芽。
顾嗣道:“他这两年想是老得快了,对屁股下的那张龙椅越发紧张起来,连宋甫都不怎么信任了。前阵子宋甫提了回立储之事,正赶上他心情不好,竟被打了一巴掌赶出了宫。真叫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
他身为当朝太师,这种乱七八糟的消息知道的格外多。什么牛迩又给宋甫送了几个美女啊,宋甫又向夏王进了什么谗言啊,又有哪些人是站在段棋一方看好他继任储君之位的啊……数不胜数。
以前我听齐暮紫说嵬灵君不是爱管事的人,还以为他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却原来不是不爱管,而是怕麻烦。
当晚聊了许久,最后白涟都被齐暮紫哄睡着了,齐方朔才与顾嗣聊完要事。
告别时,齐暮紫简直对白涟难舍难分。后来我才知道,她与嵬灵君的两个孩子,一个三岁,还有一个刚满周岁,都留在嵬地没跟来,她每日想得紧,看到白涟自然更是激发了内心母爱。
马车上我抱着白涟,还在想方才嵬灵君说的种种秘闻,对面齐方朔开口道:“明日我要进宫面见夏王,你和白涟待在馆内若觉得无聊可出去到处走走,我会将阿英留给你们。”
我说知道了,让他自己也小心。
马车晃晃悠悠行在路上,可能被吵醒了,白涟半路上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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