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诡印》第752章


九岁成秀才,消息一出震惊省府。张既闲神童之名广为流传,县府各地贵人络绎不绝的前来,仅收到的细软财物,便让我家一夜之间从赤贫变成大富,也让我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在家中,看着满院子在平时都是‘高不可攀’的地豪乡绅,他们看着我渍渍称奇,对略显拘束的我爹娘满嘴都是教子有方的恭维时,我非但没有感觉到应有的荣耀和骄傲,反而还感觉到了一股深深地厌倦。
这股厌倦。来自于我的内心深处,每当我想安定下来,考举功名光宗耀祖的时候,就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在告诉我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波澜终有平复时,几个月后,家中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可我内心那股躁动感却愈发强烈,甚至让我再无法如以前那样生活,正当我痛苦万分的时候,学堂的先生却找上了门。
先生姓许,名文杰。曾高中举人,但后面屡次不中,且因名次不高,所以一直闲赋在家没有官做,年过半百心思也豁达起来,开了个学堂广收弟子于门墙,因为人忠厚,所收酬劳也不高,所以在十里八乡广受爱戴,就连我心中也十分尊重他,毕竟肯放下身段,教育乡野之子的举人可没有多少。
爹娘将许先生迎进门里,许先生和我爹娘客套几句后便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他皱起眉头,用一副严厉且不高兴的语气说道:“你这几日怎么没来学堂?”
听到先生怪罪,我娘神色一慌,连忙替我解释道:“许先生,既闲这几日身子不太舒服,所以便没去学堂,我昨日还跟小发说了,让他告您一声,也劳烦您老操心,亲自跑过来一趟。”
许先生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在我身体上下打量了一遍,语气不改的道:“既闲,你身子真的有恙?”
看着许先生的眼睛,我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戳破了,当下低着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向许先生解释,毕竟这往大了说,可就是不尊师重道,许先生将我扫出门墙也是理所应当。
“既闲,你说话呀?!你身子到底哪不舒服,快说出来给先生听呀?”我娘语气也不禁急道。
看了我半响,许先生忽然叹了口气,指了指我的书房,道:“既闲,和我进去聊聊吧。”
默默跟着许先生走进书房,许先生看着桌案上摆放整齐,明显就没翻动过的书籍不禁沉默良久,最后才一跺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既闲。你不是伤仲永,更不是江郎,可为何要平白糟蹋自己的才赋呢?前些日子也是,我看到你愈发不用心听讲,你说,你到底是因为什么?”
说着。他还随手抄起了一根扫帚,气的胡子乱抖,道:“你今日若是不说,我便把你活活打死,也免得为师日后遭人耻笑!”
看着许先生,我忽然感觉有些委屈,一股苦闷无处诉说的感觉油然而生,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泪水却顺着双颊不住的往下流。
看我的样子,许先生愣了愣,接着扔下扫帚用手擦了擦我的脸,将我脸上的泪水抹去后。轻声道:“痴儿呀,我虽不是你双亲,但也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你这孩子和旁人不一样,虽孤僻却极重情谊,正因为这点金小发才视你为兄弟,你虽不喜言语,但我知道你年少老成,有时候我和你谈古论今之时,甚至都有种此人乃为我友的感觉,可你今日所行之事,不觉得有些小儿了点?”
第八百二十三章 为万世开太平() 
许先生的话让我为之一愣,我刚想说我本就是一小儿,但内心的倔强却让我咬着嘴唇不肯吭声,许先生见我露出这副模样不禁哈哈一笑,道:“你看,你看,你虽是九岁秀才,可终究只是一孩童,说吧,你这几日究竟为何不去学堂?”
我向许先生施了一礼,随即不再隐瞒,低声道:“先生,学生这段时日始终心神不宁,根本无法安心习读。”
“心神不宁?”许先生正捋着胡子的手顿了下,接着不禁疑惑的看着我,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有,可讲于我听。”
我犹豫了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看着许先生关切的眼神,我只是硬着头皮向他解释道:“先生可听过庄周梦蝶?”
许先生有些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道:“自然听过,怎么?你莫非也成了庄公?”
我点了点头,轻叹道:“是,也不是,只是学生感觉自己就仿若庄公一样,不知道是庄公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公,学生总感觉,总感觉自己虚无缥缈,和这天地格格不入,不知从何来,又不知何处去。”
听了我有些疯疯癫癫的话,许先生沉默半响,最后他忽然伸手抚着我的头,感慨道:“也许你真是天上的星辰落入了人间,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许先生的话解不了我内心的忧愁,看着我一向都尊重无比的许先生,我不禁有些迷茫和绝望的跪在地上,道:“请先生教我,学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许先生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接着他想了想,才拍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不管你究竟从何而来,你只需记住,如果你找不到回去的路,就要既来之则安之,人,如果非要刁难自己,是会被自己给活生生逼疯的。”
说罢,许先生长叹了口气,有些低落的道:“当初我中举人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意气风发,总感觉自己未来会有一番大的作为,我的先生从小就教导我,读书人就是要习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可后面我会试屡次不中,活的愈发不得志,以往对我毕恭毕敬的城中贵人渐渐冷落于我,失意之下我一度想过了此残生,以免烦扰。”
说到这,许先生低头看着我,眼中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似清晨的第一缕朝阳,温馨且带着无限的希望。
“那一日,我伶仃大醉后来出城寻河,可走到田间却见到一似你这么大的小儿对我恭敬行礼。我带着苦闷,并未搭理他,可他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我手里的一卷诗集,我心中好笑,将诗集递给他,问他能不能看的懂。他摇了摇头,说自己不懂,我便问他不懂为什么还露出那种神态,那小儿说村中秀才说过,书中有圣人言,看懂后能明事理。能做高官,能为国开万里疆域,固万世之基。”
这时,许先生忽然沉默了片刻,接着轻叹了口气,道:“他还说。若是他能成为像我这样的人,他便能救他身有重病,双双死去的双亲。”
听完后,我看着许先生半响都没回过神来,与此同时我也终于明白许先生身为举人,为何却来教化乡野之子,要知道只有穷困潦倒的秀才走投无路之下才会选择这条路。
“听完那句话后,我的酒意忽然醒了大半,也无心寻死,失魂落魄的往家赶了半路,才想起那个孩童,可我原路折回去。却再也没能找到他,回家后,我明白只一味寻求功名,自身却无才赋实力始终是不行的,与其庸人自扰,不如将目光看的长远一点,若是教化万民,也是功德一件,更何况,如果我门下日后出了一名将相,我这一生也算是了无遗憾了。”许先生看着我,轻声说道。
深吸口气,我忽然感觉心中惆郁顿解,跪在地上向许先生施了一礼后,我语气认真的道:“先生,学生知道该怎么做了。”
“想开了?”许先生看着我轻笑道。
我点了点头,道:“先生心胸之旷阔让学生拜服,与先生比。学生的这点愁肠着实不足挂齿,这段时日让先生挂念,学生惭愧。”
许先生似是松了口气一般,拍着我的肩膀欣慰道:“你是我门下最有才赋的弟子,若是一心研读,日后必有所成。一定能比我走的更远,更稳。”
我笑了笑,道:“先生教诲我一定铭记于心,三年后的乡试我必中举,让先生之才为朝廷所知。”
许先生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起来,这让我心中不禁有些忐忑。连忙低下头认错道:“学生骄狂,请先生责罚。”
许先生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并不是骄狂,既闲,以你之才赋,三年后能不能中举我不能保证,可六年后的乡试,你必能名列第一,摘得解元,可是这样,对你而言并不是好事。”
我愣了愣,道:“先生。您的意思是…;…;”
许先生指了指窗外的一排翠竹,语重心长的道:“九岁秀才虽然骇人,但用一神童之名还能解释的过去,可十二中举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当今圣人最重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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