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宫情史》第119章


我也建议你给大家一颗定心丸:陛下是萧氏正统,母亲出身高贵,他自己年纪虽小,也算仁德智慧,因而万无废立之说。宫里乱传谣言的人已经毙杀,宫外谁要再传这样的话,也一例毙杀。”
完颜绰无言反驳他,只是心里遏不住的气愤,她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肚子,想着里面这个小生命是她的至宝,却为什么得不到承认?她心里转不过弯来,又气又苦,想想前朝也耽误不得,叫一声“把他捆上!”之后只能甩手去处置那些要务。
却说众臣心里惴惴,等了好久都不见太后的身影,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此刻,终于见后面的帘子一掀,那个身着紫色太后朝服的熟悉身影缓缓进来,举手投足与叛臣逼宫前也没有大的不同,众人这才收起各异的心思,捧着笏板倒身下拜,被捉拿的几位更是面如死灰。
完颜绰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盘旋的尽是王药的话,原本已经思量好的主意不知怎么又动摇了。她在珠帘之后准备坐下,透过绿色琉璃帘珠,看见萧邑沣从御座上回过头来。小家伙是不记仇的年龄,只见他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颊边露出两个小酒窝,轻声喊:“阿娘,开始了吗?”
完颜绰心里突地涌起一阵母爱,以及一些难以言述的愧悔,她揭开珠帘到了前头御座旁,突然弯腰抱住萧邑沣的脑袋,情不自禁就恸哭起来。
“儿啊,我一点点看着你长大,一点点教你读书、认字、骑射,恨不得把为君的道理和方法一点点传给你……”她哽咽着哭诉,“我们孤儿寡母吃了多少辛苦到了这一步,却是谁要离间我们母子?阿娘心急打了你,却有人要寻这样的罅隙,找这样的借口,图谋不轨!”
众臣猝不及防。然而女人的泪水真实不虚,唠唠叨叨说到养儿的每个细节,说到他们在这个位置上的艰难挣扎,又见小皇帝也扁了扁嘴,抬手为母亲擦眼泪,说“朕已经不疼了”,然后自己也放声哭了起来。但凡是人,也没有不动容的。
加之完颜速第一个颤巍巍地跪下来,带着哭腔对女儿和外孙说:“请太后节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母之教子,纵使加以鞭捶,也是有度的。《颜氏家训》中说:教育孩子当‘以疾病为谕,安得不用汤药针艾救之哉?’太后要成就陛下为一代圣君,岂能不严?”
这一条,他们一唱一和已经把戏唱得极其漂亮了。接下来就是处置叛乱的人。但凡叛乱,若无说辞,就铁定了是乱臣贼子,此刻,下面绑缚的几个已经面如死灰。完颜绰哭过一阵,拭了拭眼泪,温柔地又替萧邑沣擦脸,转头道:“陛下友爱,先就说什么‘封王’的话,八字还没一撇,暂且不谈。但是,把罪责加在我的头上,也未免太过分了!仅就这一条,断不能恕!”
她一手温情地揽着萧邑沣,一手却凌厉地指向朝堂角落里绑着的一堆人:“宫里乱传谣言的宫人已经全部毙杀,为的是正宫规。而皇叔几个年迈昏庸,不小心就为人蒙蔽,作为长辈,我也不好指责你们。我只是特要问问南院的几位重臣,构陷我有何居心?”
南院枢密使,原是匆匆简拔上来顶替王药的位置的,此刻尚有不服,张嘴道:“陛下年幼,被太后裹挟,敢问太后果真没有废立的意思?……”话没说完,完颜绰眼睛一眯,后面的武士是她一手训练的,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手里的金刀反过刃来对那枢密使的牙齿一敲,顿时敲得他大牙断裂,一嘴血,说不出话来。
完颜绰暗自冷笑,越发揽住了萧邑沣,垂泪道:“儿啊,他们还说这样的话!”
萧邑沣眨了两下眼睛,下旨道:“叛乱不可饶。为首的几个,斩首示众,夷三族。”
他的小屁股被完颜绰轻轻掐了一下,便记起来似的又说:“几位叔王不知就里,免死降一级爵位,由家中世子承袭,几位叔王就在京里养老吧。”
不逼迫宗室到绝境,但也一层层剥夺他们的权力,还拿捏着人质不放走,同时享用着“仁义”的名声。完颜绰微微一笑,借着揾泪的时候掩了掩脸,不过,殿那头飘来的血腥味又钻进了她的鼻子,她顿时一阵反胃。
萧邑沣像感觉到似的,抬手顺顺母亲的胸口,轻声说:“阿娘,又不舒服了吗?可要先退朝?”
完颜绰噙着泪点点头,胃里不适,心里却庆幸:若是时机有所不洽,她现在的身子如此不堪,又怎么能处置好这样千头万绪的事?
平叛的事情总算圆满。她掌握先机,灵活用兵,用人更是巧妙:拿自己的父亲迷惑众人,又引耶律延休和王药回救,在叛乱火苗尚小的时候抢先扑灭,终于没有酿成大祸。退朝的时候,完颜速小心相送,到了分隔前后的御门边,低声道:“太后还是要说话算话。”
完颜绰怔了怔,看了看老父亲的神色,尤其是他瞥向萧邑沣的时候一脸愧色与怜惜,她顺着父亲的目光也看了看萧邑沣,孩子正好也抬头在望向她,手拉着她的袖子,睫毛上还带着泪珠,大眼睛里一点杂光都没有,畏怯而讨好地眨巴着。他也瘦了,额头上的伤口还留着一道疤痕。
完颜绰心里酸楚上来,想着小家伙在自己身边一直也是可爱可怜的模样,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就是养在身边的猎狗与猎鹰她都是爱护得小心的,何况一个亲自提携着一点点长大的孩子?
她只能劝慰自己:其他事以后再说吧,废立皇帝,必触众怒,还是要时机成熟才行。自己原先未免被狂喜和自负冲昏了头脑,这次叛乱也算是一个警示。她对父亲点点头:“阿爷放心,我对沣儿还是真心喜欢的。”话说出来,萧邑沣不由又靠了靠她的胳膊,满满的都是孺慕之思。
完颜速尚在将信将疑之间,皇帝和太后在宣德殿的后殿门口,他不经宣召也是不能随意进入的。不过在门口,却能看见王药被捆着跪在一棵树下,模样倒也淡定,耶律延休一脸手足无措的傻相呆站在旁边。“阿雁,这是……”
完颜绰也看到了里头的场景,一时五味杂陈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只是说:“他顶撞我,我要罚他!”
完颜速看了看她的肚子,嚅嗫着说:“既然有了他的孩子,你还是……”
完颜绰脸微微一红,低声回道:“我知道。”
第104章 11。11() 
父亲离开,完颜绰走进门里,手一挥,门扇“吱呀呀”阖上了。王药和耶律延休都抬头望着她的方向,看着她一步步过来。
萧邑沣眨巴着眼睛,没敢恣意飞奔过去,而是拽拽完颜绰的衣袖:“阿娘,我仲父他怎么捆着?”
“犯错误了就要挨罚。”完颜绰说,“你如此,他也是一样。”
萧邑沣缩了缩脑袋,大概是考虑了一会儿,又悄声问:“犯的错不大,能不能罚轻点?”他大约想起了日日陪伴他的保母再也不在了,突然又紧张又害怕,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又小心地摇了摇阿娘的衣袖,结结巴巴说:“可别……可别……”
完颜绰之前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大半,转过头对他说:“好,不打死他,最多打个半死。皇帝近日上朝也累了,回房去休息。”这是气话,她斜乜了一眼王药,他果然有些好笑的模样出来。
而萧邑沣觉得“打得半死”也不好过,他有心要帮王药,嘟着嘴说:“我不想休息,我要在这儿看。”
完颜绰厉声道:“不想休息,就到后苑练射箭!”言出必行,立刻有宦官上前抱着小皇帝,萧邑沣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仲父!我阿娘在生气,你小心啊!”就被连哄带骗地抱到后苑去了。
王药不由冁颜一笑:“陛下真是好孩子。”
完颜绰登时想到他先时嘲讽她“自私”,说得那么不客气,刚刚平下去的火气又“噌噌噌”涨上来了。她到耶律延休身边,一把拉出他掖在腰间的鞭子,鞭梢指着王药说:“你既然不要当观察使,要当奴才,这里有你一个低贱奴才评价皇帝好不好的份儿?”说到气的时候,一鞭子就下去了。
王药眉一皱,牙关一紧,他之前自作孽,把朝臣用的朱红棉服给脱了,此刻穿得单薄,又冷又吃不住劲,夹衣顿时被抽破了,绽出里头絮的薄丝绵。他缓了一下,见完颜绰死死捏着鞭子,举在半空,犹豫着要不要再打,便说:“你身子不方便,用这么大力气不怕动了胎气?真是,不懂照顾自己!”
此刻,这含着温情的话在小母狼听来是火上浇油啊!他这是批评自己呢,还是嫌弃自己?还是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