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心》第67章


我开始痛恨起来我这虚弱而又坚挺的身体。
“都有,向射击地域前进!”
双手持枪,迈着整齐的步伐,伛偻着腰,在行进到一定距离的时候,身后的苏班长大声对着对讲机喊道:
“出靶!”
左手前伸,左腿继续向前迈进,身体却已经下意识做出了不那么标准的卧倒。
翻身,吸口气,然后打开保险,上膛,枪托抵肩。
训练的时候我比较少带眼镜,今天是个例外,这风沙刮得越大,我的能见度就越差,不得已将眼镜放回了兜里。
有时候用脑子想一下,这种环境之下,是看不见靶子的吧?
我不敢说,因为不敢保证其他人是不是和我一样,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个影子。
“都有,起立!向下一射击地域前进!”
苏班长的命令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们迅速起身,持枪,前行,同时关掉保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训练,才能让我们唤醒自己的身体本能记住这些操作。
是的,我的脑子比较笨,学的很多东西,我都是用身体的习惯来记住的。
“出靶!”
距离靶壕还有一百米,趴倒的时候,那个胸靶就从壕沟里举了起来。
我看的很清楚,靶子刚举起来,上面的胸靶就掉了下来,只剩下一根棍子在靶壕上空晃荡。
“边阳!什么情况啊你?”
苏班长也愣住了,举起对讲机就说:“赶紧的,换个新的。”
“知道了,班长。”
病号有时候真的是很有用的壮劳力,又不耽误训练……啊,真的好羡慕病号啊,要不要试着打断自己的小腿?想想就觉得好痛啊。
————————
四五月份,我感觉是最热的时候了,在上级领导下发指示之后,连队的平时的训练就停了下来。
武装五公里跑,要在山下开始了。
这个跑,还不是正正经经的考核,而是考核之前的“摸底”,其实在整个连队之中,谁能跑,谁不能跑,大家心底都有一个数,但是这东西就像马和骡子一样,你不拿出来遛遛,总是会有不同的意见的。
何况,武装,和轻装,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时间定在下午一点半点出发,在度过一个不那么美好的中午之后,我们全连的人都聚集在我们三排帐篷前面的空地上,开始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装具。
“谢秀峰,帮我看一下呗。”
冯梦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装具,和谢秀峰两个人互相帮着,用背包绳将步枪紧紧绑在背后。
武装五公里跑的过程中,最怕的两件事,一是步枪没绑好,松了,而是水壶没绑住,会不断地拍屁股。
我这边还什么都没做呢,拎着一手的装具,眼看着人慌马乱的,也不知道要找谁来帮忙。
我人缘实在太差,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谁会那么好心来理会我这个孤独无依的可怜虫?
“林旭,你怎么还没好啊!”
班长一身轻松,凸着个大肚子就过来了。
他就好了,除了老士官这个身份之外,过于丰硕的身体也让他在面临这种项目的时候被直接排除在外。
我想他这时候心里肯定很悲哀吧?不是因为跑不了步参加不了,而是因为自己太胖。
好不容易才抓住谢秀峰的一个空挡,好说歹说才让他帮我把装具绑上。
惭愧,连缠在步枪上的背包绳都是谢秀峰动的手,在这时候,我这个主角反倒成了旁观者,像个傻叉一样看着谢秀峰动手将步枪仔细绑好,然后帮我系在了背后。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捋到胸前的两根背包绳绑住,为了求快,我这个笨蛋还在上面绑了个死结,这让我在之后的跑步之中后悔不迭。
大部队整理完毕,列队,然后在连长的带领下,走出大门岗,门前已经有几辆部队的军车等待着了。
拥挤着上了车,放下门帘,整个车后斗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偶尔,从伪装网和帆布之间破损的缝隙透露进来一些细碎的阳光,让我们能够勉强看清自己身边的景象。
大家兴致都不高,没有说话,都沉默着将刚刚从背上卸下来的步枪抱到怀里——车上背不了枪,但是车一启动,抖动的后车斗总是会让一些措不及防的家伙们下巴重重磕上步枪的准星。
说真的,疼。
迷迷糊糊的到了山下,列队。
这是山脚的一个小村庄,小村庄我们也没有来过的印象,但是主干道是一段长长的,挺干净的水泥路。
我动了动脚底的迷彩跑鞋,心里微微紧张。
“大家不要急,不要挤啊,就按照我们之前在连队里训练的一样,不要抢跑,跟着大部队跑,这边十连出发,后面十一连十二连就要次第跟上,中间也要拉开一点距离出发啊……”
领队领导和班长们维护者周边的秩序,我们则是沉默着,最后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具,将胸前的带子再次系紧。
之前绑的那个死扣有些麻烦,上车前虽然解开了,但是现在绑起来,我又下意识系了个死扣。
步枪背着总有些晃荡,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
最好,不要是真的松了,那后果就……
我不敢想,默默站到了队伍中间,我是比较矮的那一波,所以站的比较靠前。
第84章 超车() 
对我们来说,跑步无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无论你是不是需要每天跑步,当你摊上必须每天跑个八公里以上的里程的时候,是不会对这个运动产生喜爱的感情的。
尤其是许多人完全无法承受的负重跑。
我们不说那些大道理,什么部队必须要训练之类的话,在每一个小兵心目中,跑步就不是一件快乐的事——当然,任何训练,在量级达到一定程度,都不会让人有快乐的情绪。
爱好,和职业,是两回事。
于是在这个闷热的下午,我带着满腔的不情愿和满心的忐忑不安,跟着大部队上路了。
我们选择跑的,是一条长长的,长到几乎看不到尽头的水泥路村道。
“一二一,一二一,大家保持住节奏啊!跟上了!”
跑在队伍最前头带路的是张浩,哪怕我对他确实有些偏见,但是在这些活动上,他也一直冲锋在前,与此同时,二排,三排的班长,也各自带着自己排里的新老兵排成队列跟随在后。
班长就没有跟上来了,他拿着一个小红旗,自顾自在出发点等着,做了个裁判。
武装五公里和轻装五公里最大的不同,就是累。
轻装上阵的话,刚开始跑没有那么大的负担,除非是确实跑不动的,要不然跟着大部队跑个一两公里还是没多大问题,但是武装五公里一跑出去不到五百米,就开始有人掉队了。
……说来丢脸,装甲步兵里面还有这种家伙,在刚开始跑出去之后,就喘着粗气开始慢慢跑动,完全没有跟上去的意识。
队尾稍稍骚动了一下,没一会,就有两个老兵将速度降了下来,等这个掉队的跟上来,一人一边夹着就往前跑。如果是组织的集体长跑,这就是连队里面最经常见到的景象。
这种情况在战争时期简直可以说是战友楷模,但是在训练之中,却严肃得近乎残酷。
负责带人的老兵多了一个负担痛苦,被拉着跑的人更加痛苦。
不过这都不是我能为别人担心的理由。摆在我眼前最大的问题是,我已经有些跟不上大部队了。
“班长……我……”
张了张嘴,却发现嘴里已经干涸,张嘴说话的时候喉咙像被黏住了一样,只能先咽口口水润润喉咙。
我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咽喉部位开始有一股血腥味蔓延。
原本整齐的步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杂乱起来,哪怕前面的班长不停地在鼓劲吆喝,总是有人慢慢的坚持不住落了下去,在这种状况之下,为了保证大部队能够顺利前行,这些掉队的人就办法去管了。
随着人数越来越少,队头的几个人却一反常态的开始加速,哪怕队伍里负责的几个班长大声呵斥都拉之不住,这一加速就好像推到了多米诺骨牌一样,整个队伍都散了开来。
……到此为止了吧?
跟着队头多跑了几百米,我感觉自己已经真的到了极限了,一口气没跟上,就被前面的人拉下来十多米远,紧赶慢赶都赶不上,很快,前面的身影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们这些掉队的,像是被抛弃的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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