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余烬》第179章


男子慵懒地抬起手,捋了捋鬓间的一缕头发,撇撇嘴:“姑母莫听这小妮子说嘴,龟兹城中,四害一下子走了三个,想打个架都找不着对手,我还留着有个什么劲?”
“姑母这里闷是闷了些,胜在清静,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你当是龟兹城呢,闹出点什么,还不是得阿兄出面收拾,他这会子激战正酣,满脑子都是军法纲纪,我才不去触那个霉头呢。”
小女孩不依地嘟起嘴,摇着老妇人的衣襟:“阿婆!”
老妇人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伸出手指点在她的额头上:“你都十三了,还是一付小儿心性,你母亲让你诵经,是为了静静你的心,绣花女红这些,都是汉家礼仪,将来,万一嫁入高门,总得能拿得出手,那里不比于阗,母家千日好,到了别家,这性子可是不成。”
小女孩摇头不已地说道:“阿罗不嫁人。”
男子突如其来地接了一句:“要嫁只嫁枭五郎。”
小女孩面色一红,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小叔!”
老妇人怕她面嫩生窘,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我的阿罗长大了,想郎君了,这没什么不好,咱们于阗女子,不似汉家女子,敢爱敢恨,就是对着心上人也敢说出来,是不是?”
小女孩羞不自胜,嘴里连声辩解:“不是的,阿婆,没有。。。。。。他,他已经订亲了。”
老妇人一怔,伸出手拍拍她的后背,叹了一口气。
“你是于阗王女,生得又好,就是大唐的皇子,也是配得的,既然他已经有了人,就不要再去惦记了,女人用情过深,伤的只会是自己。”
“我不要什么皇子,阿罗不嫁人。”
小女孩在她的怀里呜咽出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妇人只是无声地拍着她,看到男子的模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阿曜,你也是,多大的人了,还在外头厮混,你兄长出征在外,国内多少事呢,你就不肯分担一二?安西四害,当是什么好名声呢?”
男子连连摆手:“姑母,你就饶了侄儿吧,我这辈子,做个逍遥公子就知足了,国家大事,自有阿兄分理,等他有了孩儿,我还指望着跟他混呢,就算运气太差生不出男孩,咱们于阗国立个女王也成啊,到时候,阿罗即了位,让那什么五郎后悔去吧。”
小女孩一听,哭得更是厉害,老妇人无奈地骂了一句:“好好地又招她做甚,你这嘴啊,难怪你兄长来信让我多管教,你说说,一母同胞,怎么就生出两个性子,但凡有一丝相似,也不至于让他着恼了,这些年,你招了多少事,唉,阿曜,怎么就不长进呢。”
“没法子,生得太好了,再要长进,会抬老天妒忌的。”男子摸摸下巴,自矜地说道。
一老一小两个女人被他的话逗得乐了,小女孩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梨花带雨,犹为动人。
就在此时,一个浑厚还带点异族腔调的男子声音,突兀地从外头传了进来。
“阿曜,阿罗,你们何时到的,怎得也不先来个信,叫某让人去接。”
声到人到,说话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堂口,还未来得及换下戎装的汉子,笑得颌下那撇精心修饰的胡子直往上翘,大步不停地“蹬蹬”走上台阶,三步拼做两步,倾刻间就到了大堂之上。
正是河陇两镇之主,刚刚在青海大败吐蕃兵马,名振京师、闻于天子的哥舒翰。
到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星星() 
?? 听到声音,原本被老妇人抱在怀里的小女孩,马上跳了下来,许是自知形象不佳,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抹了抹眼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即将迈开小腿的一瞬间,变成了低眉顺眼的小碎步。
小女孩在他的身前三步左右站定,蹲身行了一个汉礼。
“伽罗见过阿舅。”
正张开手准备怀抱于她的哥舒翰一愣,人也停在了那里,
“阿罗长大了,阿舅也老了。”
他感概了一句,眼前的少女亭亭玉立,已经不是那个随时会扑入他的怀里,扛到肩上,带到马后,笑声清脆如银铃一般的稚嫩孩童了。
他的到来,让堂上所有的婢女下人,纷纷上前来见礼,哥舒翰有些无趣地走进大堂,规规矩矩地向母亲拜倒,叩首。
“不孝儿,让母亲担忧了。”
五十多的儿子在母亲的眼里,依然是孩童,不等他礼毕就赶紧叫起,哥舒翰依足规矩,做足了礼数,方才站起身,大刀金刀地坐在左首边的胡凳上,拿眼睛撇着堂上唯一个不曾动弹过的人。
“莫看我,看我做甚,你们这一来二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汉人高门、诗礼传家,瞧瞧这规矩,你这节度使衙呀,往后也是无趣之极。”
年青男子被他鹰狼一般的眼神盯着坐不住,无奈地从凳子上溜下来,执手作了一礼。
“毗沙都督府留后尉迟曜,参见哥舒大帅。”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愕然,老妇人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与之前的惫懒判若两人,偏偏眼睛一转一转地,哪里还不知道,这小子又在作怪了,不由得开怀大笑,已经重新站到她跟前的小女孩也是忍俊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笑意盎然。
哥舒翰无奈地指着他:“你呀,你还知道自己是督府留后,你长兄带兵出征,实是指望你能撑起国中那一摊子,这可倒好,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溜了,还带着阿罗跑这么远,也不提前知会一声,须知咱们正和吐蕃人交战,这一路上谁知道会不会有吐蕃人的探子,哨骑?”
尉迟曜作完怪,马上就回复了之前的那个样子,毫无形象地坐回凳子上,拿起一粒葡萄,看也不看地扔进嘴里。
“看吧,要么数月不归,一归来不是吹胡子就是瞪眼睛,得亏我是你小弟,要是你儿子,这会子只怕已经上了军棍了,我们这一路走的全是通瞿大道,不到夜里就会宿在城中,连城外的驿站都不曾住过,哪来的什么吐蕃巡骑,就算有,他敢吗?”
“就于阗国那点子事,军务上有镇守使府管着,民政上有一帮子皓首老臣,你弟弟我,当个摆设也就罢了,人家还嫌你碍事,好不容易跑出来躲几天清静吧,你又不待见,既然如此,阿罗,咱们走,回家绣枕头去。”
他说走就走,站起身,装模作样地去拖女孩的手,女孩哪里肯依,一下子又躲到了老妇人的怀里。
“要回你只管回,我要在阿婆这里耍的。”
哥舒翰也笑了:“看看,看看,我就说他一句,一百句在后头等着,要不是你老子娘死得早,我老娘对你比对自家儿子还亲,我才懒得管你,你算说对了,要是我那几个臭小子敢这般胡闹,一早就军棍上去了,浪费我唾沫。”
听他说到了死去的爹娘,尉迟曜停止了打闹,一声不吭地坐回去,老妇人见他突然正经起来,当下便叹了一口气,岁数上,自己的孙儿都比这个侄儿要大,可那是弟弟留下的最小的骨血,同样是血脉之亲,又是自小便丧了亲,性子就算是顽劣了些,怎能不多宠溺多点。
“你呀,本来我们在这里说得热闹,你一来就摆什么大帅架子,要发威回你的节堂去,在这里老身可是不依的。”
哥舒翰做出一付就知道你会偏心的表情,赶紧上前告了个罪,赔着脸笑道。
“就是听得母亲这里热闹,儿才腆着脸过来凑凑,方才远远地就听到‘五郎’之名,可是龟兹城中,与阿曜齐名的那一个?”
“哎,好容易哄住了阿罗,你又提起做甚?”老妇人一把将女孩抱紧,生怕她又想不开,谁知女孩听到阿舅提到,一双大眼睛溜溜地直转,连耳朵都悄然竖起,想要一听究竟。
“母亲恕罪,非是儿有意,盖因前方军报,提到了他的名字,这才顺嘴说一说,既然阿罗不喜,那就罢了。”
女孩一听,立马急急地分辩道:“谁说我急了。。。。。。”
话还没说完,只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人人都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窘得她面红耳赤,忙不迭地钻进了阿婆的怀里。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快说,你们多大了,逗一个孩子。”老妇人哪能不知儿子心性,不过是想让自己开心而已。
“谨尊母亲之命。”哥舒翰拿了一个腔调,见女孩偷偷地露出耳朵,不慌不忙地说道。
“之前接到安西镇捷报,他们顺利拿下了吐蕃人的勃律之地,先锋刘稷,一连立下奇兵、跳荡、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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