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余烬》第183章


在这么多人面前,尚结赞无言以对,话也说得结结巴巴:“他们来得太突然,我们根本没有准备,城里的守军还不到一万人,那些卑鄙的庸奴,又被唐人煽动作乱,我已经尽了全力,只能保护王子逃出来,就连赞蒙也。。。。。。”
“来得突然,守军不够,庸奴叛变,很好的理由,保住了我的孩子,我还能说什么呢,可怜的芒保杰细登,我的眼神不太好,没有在那上面发现她的人头,你们呢,看到了吗?”
紧跟在他身旁的大论没庐。穷桑与几个次论、尚官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奈地开口说道。
“恐怕他们会留下赞蒙的性命,作为献给天可汗的礼物。”
“那就糟了,如果天可汗知道,这个女子害死了他的妹妹和侄儿,只怕不是砍头那么简单,我听说唐人有一种刑罚,是用五匹马系着人的四肢和头发,然后分别赶向不同的方向,受刑的人,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四分五裂,一点一点地体会那种被肢解的痛苦,直到慢慢地死去。。。。。。”
赤德祖赞面无表情的话,在这些大臣的心中,激起了轩然大波,那是一件尘封了超过了二十年的往事,其根本原因,并不是两个妃子争宠或是夺嫡这类的宫苇秘闻,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那就是权力的更迭。
赤德祖赞年仅七岁就登上了赞普之位,他的父亲,在征讨南诏的战争中阵亡,当时的吐蕃,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局面,主少国疑,权力掌握在祖母赤玛禄的手中,用汉人的称呼应该叫做“太皇太后”。
这个吐蕃有史以来最强悍的女人,出自没庐氏,也就是现任大论没庐。穷桑所属的部族,她不仅要面对来自外部,那个庞大帝国的压力,而且还要应付国内层出不穷的叛乱和离心,而巧合的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也掌握在一个女人的手中。
汉人史上唯一的女皇,武则天。
赤玛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使者,一趟趟地去往长安、洛阳,用最谦卑的口吻,请求和亲。
最终两个女人达成了协议,也停止了双方的敌对,这份协议,给了吐蕃一个宝贵的喘息之机,而紧接着,在双方还没有就出嫁的公主达成一致时,两国同时发生了巨变。
一代女皇武则天在她最后的日子里,被早有预谋的朝臣推翻,不得不还政于自己的儿子,从而恢复了“唐”这个伟大的朝代,史称“神龙之变”。
而就在这时,吐蕃国内的叛乱如火如荼,稳定了外部形势的赤玛禄,依靠旧贵族的支撑,以铁的手腕频频出击,粉碎了多起大臣和属国的叛乱,最终维持住了局面。
等到双方旧事重提,大唐的皇帝已经换成了以懦弱、仁厚著称的李显,他在任上干得唯一有点意义的事情,就是亲自将年仅九岁的金城公主,送过了渭水。
这可能是华夏史上最离奇的和亲,男女双方都不到十岁,两个孩子既不明白婚姻的意义,也不知道政治为何物,更像是一对玩伴。
赤德祖赞还能记起,当他第一次看到,一个迥异于吐蕃女子的女孩,那种充满了好奇与担忧的目光。
与她的先辈文成公主一样,金城公主所带来的,是大量的书籍、技术、工匠、作物,还有文化,其中不仅包含了通行于中原的儒学,还有宗教。
当时的吐蕃,在上层贵族中流行的,不是后来闻名遐尔的羌传佛教,而是发源于象雄地区的苯教,与两代公主所崇信的佛教,有着天生敌对关系,百年以来,不断地兴起和衰落,在他的这一代也不例外。
受到汉族妻子的影响,赤德祖赞不但大力宣扬佛教,还对吐蕃的社会结构,进行了深层次的改革,试图将一个农奴社会,向封建化发展。
这就不可避免地会触及旧贵族的利益,这派利益的代表,在强悍的祖母赤玛禄之后,由四大尚族之一的那囊氏挑起,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囊。芒保杰细登,这个日后生出了吐蕃最伟大赞普的女人,放到了赤德祖赞的身边,从后宫的争夺开始,全面狙击他的一切行为。
矛盾终于在二十多年前发展到了顶点,那一年,他和金族公主唯一的子嗣,也是未来的赞普亡故了,虽然找不到任何证据,但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从那以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哪怕后者于十三年前逝去,做为一个连妻儿都保护不了的男人,他没有脸,去见她。
看着城头那面鲜艳的红旗,赤德祖赞有着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感觉,他的汉人妻子曾经告诉过他一句话,记忆犹新。
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
现在,唐人就来报仇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建议() 
?? “二十多年前,你们不愿意让一个流着天可汗血脉的孩子,继承赞普的位子,甚至等不及他成年,就下了手,因为你们害怕,他长大以后,背靠着大唐,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他的身边,掌握足够的力量,把你们连根拔起。”
赤德祖赞平静地述说着,他身后的一干臣子,脸色发白,也只有到了绝境,他们才明白,只有吐蕃的赞普,才是这个国家唯一的领袖,而这种地位,正是他们一百多年以来,亲手造成的。
“现在,他的族人就在我们的眼前,他们杀死了城里的每一个人,将我们用了一百多年建成的都城,夷为平地,如果,吐蕃在我的手里终结,我,赤德祖赞,你们的赞普,将在你们尸体上,与唐人战斗到最后一刻。”
他的话,让那些臣子大吃一惊,尚结息忍不住发问:“我们要攻城?”
赤德祖赞回头看了他一眼:“琛氏的尚结息许丁,你有什么别的建议?”
“尊贵的赞普。”尚结息在马上深施一礼:“这座城池,已经不是尚结赞离开时的那个样子,唐人也许不多,一万或是更少,但是他们解救了大量的汉人奴隶,还有着无数的象雄人,恕我直言,就算我们拼光了这里的每一个人,也未必能攻得下,如果,吐蕃人都死光了,拿下一座空城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下去。”
“从尚结赞逃离这里,到我们兵临城下,足足有十多天的时间,他们将城池洗劫一空,却没有及时离去,为什么?”
尚结息没有等他们答话,便自顾自地说下去:“明知道我们不会放弃都城,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他们在等待,来自别处的援军。”
“你是说,哥舒翰?”没庐。穷桑首先反应过来。
“想想看,如果他们一早就派出了使者,哥舒翰反应又快的话,需要多少天就能到达这里?”
关于这个问题,最有权威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率军从那里退回来的恩兰。达扎路恭,后者毫无波澜地说道:“七天,如果没有阻碍的话。”
所谓的阻碍是什么,在场的众人都是心知肚明,赤德祖赞看了一眼自己的宠臣,九大臣之一的末。东则布,他来自于苏毗部。
“末凌替忠于你,尊贵的赞普。”末。东则布不得不分辨几句:“可他面临着两个方向上的威胁,或许会与唐人妥协,让他们通过领地,请相信,这是不得已的行为,苏毗人对于吐蕃,有着重要的意义。”
“是啊,我们的兵粮半出其中,如果,连苏毗人都背叛了吐蕃,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
赤德祖赞接着说道:“达扎路恭用了七天赶回来,唐人可能更长一点,照这样算算,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还有五天,当初,唐人用了不到一天就攻陷了我们的都城,五天的时间,能不能让我们夺回来?”
众人沉默了,唐人已经整阵以待,谁敢有那样的把握?
稍等了一会儿,尚结息的声音再度响起来:“就算我们拼命拿下了逻些城,如何再去面对,哥舒翰的大军?”
“这里的人,是我们唯一的筹码,也是吐蕃最后的种子,无论如何,一定要保存下来,我尚结息,愿意进城去和唐人谈判,哪怕他们将我的头颅,挂在城墙上。”
“请赞普恩准。”
赤德祖赞转过头,再一次看着矗立在山体上的那座雄城,他在回忆着上一次来到这里,是什么时候?
“赞普。”见他没有反应,尚结息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能战而后能和。”赤德祖赞摇摇头:“达扎路恭,派出我们的士兵,等他们扎好梯子,马上攻城,由你指挥。”
“遵命。”
恩兰。达扎路恭弯下腰,应声答道。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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