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余烬》第249章


“还是你记得清,某在这京城,每日里浑浑噩噩,哪里有空算日子,僻如今日,你都到来多少天了,可某在衙中当差,须叟不可或离,直到现在才有空回来,也就呆上一夜,明日一早还得去当值,你们倒是交卸了,那起子蕃人,可都着落在某家的肩上,那么多人,要是闹出什么乱子,天子第一个就会拿某治罪。”
封常清只是笑笑不答话,他知道这只是一种倾诉,往常在安西镇,对方就经常如此,其实心中早有定计,并不需要旁人的意见。
高仙芝一路同他述说着,一路走到前厅,厅上早已经准备好了酒宴,除了封常清,做陪的还有他的几个子侄。
都是熟人,自然无须客气,高仙芝将他按在了次席,命自家长男奉酒,三巡之后,便将这些人全都赶了下去,只剩了二人在席上。
“听闻你的家眷快到京城了?”
“算算日子,也就一两天的事。”封常清点点头。
“到了先接进府中,等你的封赏下来,想必还有赐第,再做计较便是。”
“但凭开府安排。”封常清恭敬地答道:“事情还不知道哪一天落定呢,只怕要叨扰良久。”
高仙芝看了他一眼:“急什么?多在京城呆上几日,你我好生喝上几回,下一次再进京,就不知是哪一年了。”
“你知道吗,在军报送入城中的时候,某是不敢相信,再三询问了你的信使,方才呈上去,天子得闻,亦是如此,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欢欣之情溢于言表,平灭吐蕃啊,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你们竟然给做成了。”
封常清能理解他的激动,安西镇的实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才刚刚经历了大败,满打满算恢复还不到一年,就遇上了这么大的战事,又是偏师,是人都会以为,不过是应付差事罢了,可谁能想得到,竟然是他们一路攻到了逻些城,竟了全功。
战事的结果,除了吐蕃、南诏两个小强上表归附,还有西城、天竺五十余国的使者一齐入贺,这等盛举,才造就了长安城中的紧张形势,没有人想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事端,影响了天子的心情,特别是他们这些直接负责的南衙禁军。
“有几分侥幸,只能说天数使然。”
“怕不只是侥幸吧,你的奏疏,数次提到的刘稷,是某之前所知的那个五郎么?”
“正是,他是刘判官的嫡次子。”
封常清陡然间明白过来,高仙芝此次回府,不是什么休沐或是临时起意,而是天子的安排,想要知道战事的细节,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刘稷,因为这个名字对于天子来说太过陌生,而他在奏疏中又多次提到,从而引起了天子的兴趣。
天子有了兴趣,又不好就此召他去问,那样也太过明显了,于是才会借高仙芝的嘴问出来,他不由得更为小心谨慎,生怕一时说错了什么,给刘稷带来不好的影响。
高仙芝何等了解他,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用意被识破了,二人并没有挑明,而是继续故做闲聊。
“原来是他,某记得当年他才十五,首次上阵就是远征。”
“嗯,那一回他侥幸生还,性子起了些变化,如今已经年满十六。”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到那场战事,封常清向他介绍了战事的详细过程,不需要任何夸大,已经听得高仙芝耸然动容。
在封常清的描述中,此子简直是一手推动战事的神人,很难相信会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所为,可他知道,对方绝不会欺瞒自己,更不会欺骗天子,那样的后果是他承受不起的。
高仙芝静静地听完,喟然长叹道。
“后生可畏啊,你我都老了。”
“某却不这么看。”封常清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若不是河陇大军吸引了吐蕃人的主力,若不是北庭、剑南等镇襄助,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竞全功。”
“所以,还是要赖天子英明。”
两人同时举起酒,朝天一敬。
正事问完,高仙芝突然想到了什么。
“某记得你那时就与他家交好,似乎还有婚约?”
封常清骄傲地说道:“正是,某的小女,寒月里生的那个,只怕到时还要开府做个傧相。”
“固所愿,不敢请尔,某也想见一见,你的这位东床快婿,是不是真得神奇至此。”
高仙芝哈哈一笑,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位两人口中的神奇少年,就在离着他们不到十个街口的地方。
伺机而动。
第五十二章 夜探() 
?? 长安城的东南角,有一池,名为“曲江”,池畔为皇家宫苑,取名为“芙蓉园”。
曲池坊便是以池为名,因着地利之便,所居者无不是达官显贵,当然它位于城门附近,城墙的一角,做为正宅并不合适,反而是偏院居多。
做为当今天子宠妃的姐姐,虢国夫人在此也有一所别院,占据着临池的位置,推窗见景,美不胜收。
院中引活水与池相通,水中停靠着一只画舫,若是兴致来了,在自家就能登舟游嬉,不过眼下是冬日,并不是一个游湖的好时节。
天色黑下来,坊门四闭,钟声渐歇,坊间的行人全无,只有挂在府门前的灯笼,在寒夜里冒着清光。
等到一队巡兵过去,刘稷悄无声息地从一棵大树上滑下来,之前所穿的外衣已经被他脱掉,藏在了树杈上,浑身上下被一袭黑衣笼罩着,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离着大树不远处的别院,就是田乾真所供述的位置,经过三天的勘查,已经确定了它的主人,就是虢国夫人。
刘稷不想再靠推测去判断,必须要亲自看一看。
院墙高度约为四米,原地摸高很难到达,大树隔得太远,无法借力跳过去,他只能另想办法,好在别院的后门有一处拐角,刘稷耐心地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巡兵至少还有一刻钟左右才会走过,马上起身助跑,利用拐角的支撑,踏步上扬,一下子就抓住了院墙的下沿。
他没有急于翻过去,而是小心地撑着露出头,朝下面看了看。
这么做的目地,一是防止墙顶上有阻碍,虽然这个时代没有电网,玻璃也是稀罕物,可是陶瓷片一样能行,果然,他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插得密密麻麻的碎瓷片,如果贸然抓上去,手都保不住。
其次,是要确定下面的院子,有什么落脚之处,有什么藏身之处,有没有往来的巡兵。
这个拐角是后院门的一侧,下面是一个不大的院子,看情形像是杂院或是马槽,院子里堆放着不少的杂物,最关键的是,前面的的堂屋将整个去路给挡住了,要通过,就要冒险,堂屋里点着灯火,还有隐隐的人声。
他没有下去,而是整个人爬上院墙,双手撑着边缘,全身匍匐下去,顶着身下锋利的碎瓷片,一点点地向前爬,从院墙上绕过这个小院子,来到一个形似花园的地方,这个时辰,园子里当然不会有人,就连巡兵也不见踪影,他蹑手蹑脚地从墙上滑下去,踩到一处草丛。
能在冬日里还有花草,想必不是凡品,刘稷观察了一会儿,从草丛中闪身出来,靠在一块山石上,慢慢地向前摸索,按照寻常的格局,前面应该是住人的地方,
花园前的圆形门紧闭着,刘稷试着推了推,应该是从里面拴住了,好在这里的院墙不算太高,他潜到墙角,踩着一块石头,慢慢撑上去,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果不其然,那是一间极大的庭院,四下的走廊上点着灯笼,走廊里人影攒动,人来人往,无论是从院墙上爬过去,还是潜入院内,都有着极大的危险。
他在墙头仔细观察了一下,下面的院子,应该是院中侍婢所住,而并非主人,如果推断不错,穿过这所宅院,应该就是主人的院落了,因为自家的院落就是这样子。
他无奈地溜下墙,这么只用两只手撑着整具身体挂在空中,极为累人,他又不是铁人,怎么也得歇口气。
正面是没有指望了,夜探不是明闯,在找到目标的住所之前,他不打算惊动任何人,否则就算问出来,也必然为目标察知,给后面的行动带来变数。
要知道,严庄可不是普通人,做为安禄山的谋主,首要的就是心思稹密,他现在在做着如此勾当,小心谨慎才是必然,指望敌人麻弊大意,不是一个参谋应有的思维。
刘稷沉住气,借着月光打量着这个花园的格局,既然有山石,就会有流水,而这样的院子,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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