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余烬》第344章


岑参的任职已经下来了,他从一个普通的参军,升任了主管后勤的副使,大致上相当于封常清之前所做的事,何时启程,并没有定论,因为封常清自己也没想好。
按正常情况,最多在正月过后,他就会离京赴职,可天子一天不开口,他就一天不能陛辞,就算真留下,也不是没有先例的,杨国忠之前就经常呆在京师,连战事都委托给了节度留后,并不是板上钉钉毫无变数啊。
眼下的朝局,更是扑朔迷离,安禄山抵京已经多日了,右相的位置依然空悬未定,这就让人殊不可解,之前谁不知道,天子一直摇摆不定,就是为了等着这位宠将的进京,可如今呢,还是摇摆不定么?对于已经偏离的历史,刘稷这个先知者,也没有了任何依据,正常情况下,他的政治头脑,是不如那些人精的。
“二十七郎,再多待些日子吧,京城,某一无所知,你交游广阔,留下来,帮帮某参谋一二。”
“也好,多呆些日子,准备得更充份些,将来,也能更从容。”
岑参答应得很爽快,做了那么多年的幕僚,为主官为忧是理所应当的事,他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封常清出什么意外。
封常清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北庭的情况很复杂,之前王正见经营了十多年,可谓根深蒂固,虽然通过王惟良事件,撬开了一条口子,可那只是一个很小的事件,并不足以影响大局,在阿布思退出漠北之后,北庭就会首当其冲,一支为数过万的精锐骑军,在大草原上,可以说是极为头疼的存在,刘稷对此心知肚明。
历史上,安禄山倾巢而出,又加上回纥人的帮助,才在决战中将其击溃,逼得他的残部退往金山一带,最后成全了程千里。
如今对方筋骨未伤,这股压力一下子全都转到了北庭的头上,以封常清的谨慎,怎么可能轻松起来。
“五郎,天子究竟意欲如何?”
刘稷被他一叫,似乎回过神来,自失地一笑。
封常清只当他是在想着女儿,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天子当真让你转任吐蕃?”
他的话,让刘单紧张地看过来,做为一个父亲,无论儿子有多顽劣,牵挂之心也是不会少的。
“确有此意,天子对于吐蕃,并没有完全放心,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在逻些城下,属下一力主战的原因,吐蕃人实力尚存,哪怕多方制衡,也未必能如愿,这其中的变数太多了。”
刘稷有理由担心,因为他们不光保存下来大部分的军队,还有未来号称最贤明的君主,以及诸如达札路恭、尚结息、尚赞摩等一批能臣,赤德祖赞用牺牲自己的办法,同时也将旧有的势力一扫而空,为儿子的将来铺平了道路,这份心计,他这个敌人也是敬佩不已,可正是如此,才会更加警惕,必须想方设法地尽力去弥补。
这个大敌一旦缓过气来,所造成的伤害,历史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可惜的是,这些理由,他说不出口。
封常清难掩失望之色,哪怕在太子府有意结亲时,也不曾流露过的。
“若是有可能,某还是希望,你能回到北庭,大战在即,某家却要失去最好的将校,这仗还未打,就已经输却了三分啊。”
“属下亦然。”
在结果没有明确之前,刘稷也不好打保票,因为李隆基,是大唐有史以来最为固执的君主,没有之一,谁能影响他的判断?杨国忠不行、杨氏三姐妹不行,甚至他最宠信的杨玉环也不行。
他哪里敢说有把握?
几个人都沉默下来,北庭未来面临的,很可能是大唐边境上唯一的战事,会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来,这一仗打得好,不会给封常清带来多少益处,因为他差不多已经到顶了,马上接着封王?那是疯狂的想法。
而如果打得不好,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因此,封常清才会如此直白,不加丝毫掩饰地对于这个准女婿的喜爱。
此子过往给他带来了无法想像的惊喜,让他顶住了巨大的压力,毫不迟疑地拒绝了太子府的联姻,如今也是一样。
第二百七十章 刺杀(十九)() 
?? 堂中的气氛有些沉闷,刘稷不知道说什么,封常清也不知道该问什么,许多事情他并不知情,刘稷也不想让他牵扯过深,这样对大家都好。
历史上,在封常清最风光的那一段,也不过是个身兼两镇的边帅,与朝中关系不大,更不曾投靠谁,因此,在兵败时,没有人为他说话,虽然如今历史改变了,可人的性子,不会因此而变,刘稷也不希望他有什么变化,从而涉入不知名的风险当中。
这种时候,就是岑参该发挥作用了,他向封常清一拱手,开口说道。
“大夫,北庭咱们没有人,若是所有的人手全都从安西调去,且不说安西离不得,也会让北庭原有部属心有所忌,下官以为,此次赴任,可以分三步走,自安西调一二得力之人,在京中招募几个生面孔,余下的,可在北庭旧人中挑选,这样是否妥当些?”
封常清笑了笑:“有人打招呼了?”
“不瞒大夫,还不少呢。”
“用人之际,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要尽收些中看不中用的,你自己斟酌吧,最好是那种吃得苦头,静得下心的,某家不怕他们来抢功劳,但绝不能平白无故、任人攫取,那样会寒了将士之心的。”
封常清答得很爽快,岑参应得也很坦然,两人的默契可见一斑,难怪会是好基友。
平叛之战在即,安西镇本就出了一个大彩,除去他一步登天身兼两镇、封公晋爵之外,下属的升迁也是举不胜举,叙功仅次于刘稷排在第二位的李嗣业,升上了安西兵马使,田珍接了镇守使,杨和提前一年升上了四镇节度副使,段秀实成为了安西行军司马,荔非元礼升为葱岭守捉使,马璘升上镇将,都是应有之义,因为他的影响,每个人似乎都进入了人生的快车道,如此景象,怎不会让人惦记。
如今是什么情形,大唐四夷宾服威加海内,最难缠的两个敌手吐蕃和南诏都降了,这一仗,只怕是最后的边功,还不是能蹭一点是一点。
岑参说完,又向刘单举举手。
“文部那边,还要仁甫多费心。”
刘单呵呵一笑:“义不容辞,实不相瞒,上头已经打过招呼了,北庭的事,优先办理,你这话啊,白嘱咐。”
“白说也要说的。”
“唉,早知道你们如此风光,当初某家就不该回京,否则如今也能混上个一官半职,何至于还是个区区员外郎。”
“行了,你不在,有个能干的儿子,还不够你得意的,真要是父子都来抢功,让不让咱们活了。”
几个人说笑了一番,刘单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
“既然说到这里了,某也有一人想荐于你,做事应当是勤勉的,就不知道大夫肯不肯纳。”
他很少这么开口,封常清只当是什么族中子侄,正待答话,岑参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说得不会是杜子美吧?”
“正是他,这些日子他到处投告,连杨大夫府上都去过了,封大夫这里想必也有吧?”
封常清一愣:“杜子美是何许人?”
一旁的刘稷听到他的问话,差点没咳出来,后世一个小学生都知道的大诗人,他居然问人家是谁,或许是反应过大,封常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五郎知晓?”
“略知一二,听闻薄有诗才。”
他的话,没有让人惊讶,因为刘单本就与杜甫交好,岑参自然以为他儿子也会听过,而刘单则以为岑参一定会告诉他,封常清喔了一声。
“能做事就成,二十七郎,若是他愿意,给他补个告身,充作幕僚吧。”
岑参松了一口气,谨身答道:“属下明白了。”
见他们三言两语就将一个大诗人扔到了碛外,刘稷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历史改变了,那些流传千古的诗文,还会存在吗?
细极思恐啊。
见到事情已定,刘单的神情也很放松,感慨了一句:“他也是运气背,李相在世时,明明有个族弟是相府东床,偏偏清高不肯去投靠,如今李相去世了,杨大夫又掀起了大案,将李府一干人等全都扫了进去,杜位也没脱了干系,张博济,一个即将主持正旦大典的紫袍大员,瞬间身陷囹圄,多少李相旧部,抓得抓贬得贬,第日里在文部见到那些告示,心惊肉跳啊,你我何尝不是李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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