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余烬》第354章


一群人跟着严庄跑出去,由于裴府就建在坊边,很快,他们到了府门外,大门洞开着,为首的男子毫不犹豫地一挥手。
“冲进去,仔细搜,一处都莫要放过。”
严庄跟在他们后头冲进府,刚刚转过照壁,就发现了几个人影,许是见到他们进来,忙不迭地向后院跑去,卫士们一见之下,更是来了精神,嘴里喊着乱七八糟的口号,一窝蜂般地跟进去。
就这样子你追我赶地,眼见着贼人跑进了后堂,卫士们毫不停留地冲进去,为首的男子跨入大门,四下里一看,大堂内空无一人,但是周围的灯烛都被点燃了,显然曾经有人来过,这样的屋子转过大堂就是主院,除了身后的大门并无其他出路。
“休要走了蟊贼。。。。。。”
他的话没能说下去,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一截雪亮的刀尖,出现在眼前。
“你。。。。。。”
严庄一手摁着他的手臂,一手执着利刃,语气冰冷地说道:“让你的人放下兵器,不要乱动,否则刀枪无眼,伤了莫怪。”
就在男子惊怒不已,手下茫然无措之时,从内室和大门,涌进来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人数比他们还要多,每人都执着明晃晃的横刀,将他们团团围住,紧接着一个个的喝斥之声响了起来。
“弃械!”
“自缚,违命者死!”
场面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异常紧张起来,卫士们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与其说他们是想负隅顽抗,不如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天子脚下,长安城中,自先天之变以来,已经逾四十年太平无事了,更不必说在这杨氏一族聚居的宣阳坊,莫说是强人,就连小蟊贼都十分少见,因此,他们每个人都是挺起刀枪,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望着自家的上官,那位被刀子架在脖子上的男子。
“龟儿子的硬得狠勒。”
刘稷上前接过严庄手中的利刃,不由分说地向后一拉,一道血渍激射而出,男子的腿一软,一下子跪到了地下,一手按住伤口,嘴里哆嗦着说道。
“扔,扔了兵器,咱们降了,降了。”
听到他的指令,又见对方是真的敢下手,那些卫士哪里还站得住,纷纷扔掉手中的刀枪弓矢,按照黑衣人的示意,一个接一个地缚住了手脚。
“对了嘛,乖乖听话,命才保得住。”
刘稷一脚将那个男子踢倒,朝手下使了眼色,收起利刃带着严庄走出大堂。
“三十五人,还有十五人在铺子里,某家再去一趟,这里的人。。。。。。”
“不用杀,留着他们,可以做个见证。”
刘稷望着大堂外渐渐沉下来的夜色,神色平静地说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刺杀(三十二)() 
?? 禁夜的鼓声,并没有打断杨府里的欢宴,在杨国忠等人的曲意逢迎下,至少在场面上并不显得冷清。
安禄山嘴上满是肥油,两个女使不停地劝酒吃肉,他也是左拥右抱来着不拒,时不时地上下其手,弄得两个女子娇声不已,做为主人的杨国忠与鲜于向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作了个手势,让一队正在堂中献舞的女伎退了下去。
此时各人的几案上已经换过了五轮菜肴,送到安禄山等人面前的,都是精心挑选的北地肉食,作法也流于粗俗,大块切煮大盘盛装,完全不同于高门中的精细,而紧接着送上来的第六道,则是一个小小的铜锅子,端在一行彩衣翩翩的侍女手中。
“此乃至尊所赐下的雪花刨,京城中只有寥寥数家才能吃到,若不是郡王上门,咱们也是没有这等口福的,来来来,我等共饮此杯,以谢圣恩。”
杨国忠招呼了一声,堂上的众人都是端起杯子遥遥一敬,安禄山也在女使的服侍下饮了一口,他眯缝着一双眼睛,打量着那个热气腾腾的铜锅子,一付饶有兴致的模样。
“这么说,还是托了某家的福喽。”
“那是,郡王不信,可问大郎便知。”
安庆宗听到他说起自己,微笑点点头:“大夫说得是,京城中谁不知道,这一方小小的铜锅子,为至尊与娘子所好,赐了数家之用,我等只有耳闻,缘悭一面,想不到在大夫的府上看到了。”
“只管看做甚,动手吃一吃,才能知道其中妙处,某家这锅子,与别家还有不同,用得是蜀地所产的椒粟酱料,蘸一蘸再入口,方能一尝其鲜。”
杨国忠一边说,一边离席而出,竟然是亲自为安禄山父子做了示范,安禄山在两名女使的服侍下,卷着那种蘸上了特制的蜀地酱料的在嘴里一绕,顿时吃得赞不绝口。
“有趣有趣,想不到这羊肉片片,还能如此做法,也只有宫里,才会做得如此精细,一片薄得雪片也似,不知道是怎生弄出来的。”
“法子简单,拿上好的羊腿往冰窖里冻结实,然后用木匠刨子刨便是。”杨国忠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安禄山的碧眼一亮。
“怪道叫做雪花刨。”
“郡王他日回了范阳,也可以如法刨制,保管停不得口。”
安禄山将一片混了酱料的羊肉片塞进嘴里,含含混混地咕噜了几下便吞下去,眼睛撇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今日这宴,还有为某家践行之意,这也是至尊所托?”
杨国忠丝毫地盯着他,微笑着说道:“郡王说得哪里话,此次大胜来朝,至尊欢喜还来不及呢,岂有催促之理,再说了,大郎翻了年就将尚主,怎么也得喝了这喜酒吧,到那时,郡王何日启程,某家定当置席,扫榻以待,就是不知,还有没有这个荣幸。”
安禄山的双手猛然用力在两个女使的身上捏了一把,二女陡然吃痛,却不敢惊呼出声,只得咬牙忍住,他看着杨国忠的那张笑脸,似乎一点都没有变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难得大夫考虑周到,不过,某家走与不走,只在天数,旁的不说,杀人越货,没个交待,某家怎可就此离去,你说呢?”
“说得是,某家那些个不成器的属下,无端端被人卷进去,纵然郡王不提,也是要一察到底的,至尊有言,某家在这厢与你陪个不是,那些人头,陪与你,可能消了这火?”
“说什么人头、陪情,忒得扫兴,至尊有命,某家遵旨便是,吃喝美人,大夫做得不算差了,旁的事再也休提,只管吃酒吃酒。”
见他这样都不领情,杨国忠眼里的恨意一闪即逝,笑容更是可掬,双手相击说道:“没听到郡王的话么,奏乐,把新排的那支曲子献上来,让郡王品鉴品鉴。”
说罢,背转身走向自己的席面,脸上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
安禄山毫不在意地继续吃酒看舞,如此又过了两巡,眼见已经快到子时了,方才按着两个女使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沉重的身体压得两个女子几乎直不起腰,见此情形,杨国忠等人也跟着站起身。
“尽兴了,叨扰许久,大夫莫怪,大郎,咱们走。”
杨国忠赶紧出口挽留:“郡王吃了许多酒,又值夜深,不若就在弊府歇下,明日再回也不迟。”
安禄山拿眼睛在两个女使身上转了转,呵呵一笑:“某家倒是想,奈何明日还要入宫谢恩,等他日有了瑕,再行谢过吧。”
“既是如此,来人拿某家的贴子,去坊门处叫他们起身,好生护卫郡王离去。”
杨国忠尽到了礼数,知道他不可能在自家府中歇息,也不再客气,一迭声叫过府上的管事,除了叫开坊门,还要去武侯铺打个招呼,这个点,人家多半都已经睡下了,提前打点好,不要为了这点子小事,惹出什么麻烦,事情闹到天子那里,多半也讨不得好,只要将人送出了宣阳坊,就没有他的干系了。
这个道理,管事的岂能不知,他拿着杨国忠的贴子,急匆匆地赶到了武侯铺,只见屋子果然房门紧闭,窗子上也没有透出光亮,赶紧上前叩门。
“咣咣”
敲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个粗声粗气地声音回应了一句。
“甚么人,搅了爷爷的好觉。”
管事的心生恼意,嘴里便有些不耐烦:“杨大夫府上办事,误了时辰,你们吃罪不起,只管聒噪做甚,叫你们街使出来说话。”
“哎呦,杨大夫府上,早说啊,来了来了。”
只听得一声门响,从屋子里走出一个汉子,黑塔般的站在他的面前,他拿手里的灯笼去瞧,那张脸瞧着有点生,不由得朝屋子看了看。
“你们街使呢?”
“吃了两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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