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青囊》第17章


项飞羽以前在云霄谷里也听师兄弟们谈起过这个,山下的城镇里有个什么小馆,里头有许多这样那样的男子。但他没亲身经历过,比不过乔清这个熟读各种杂书的人,被乔清调教了几天,渐渐对这事情也兴致勃勃‘起来。
这一日,乔清很罕见地没有一上床就脱他衣服,反而把项飞羽招呼到身边,给他戴了顶帽子。
帽子是项飞羽没见过的,但却不是新的。乔清没出门,他也买不了。
“我以前给畅景买的。”乔清说,“好几顶呢,结果他没机会戴,跟左右二人走了。”
乔清还不知道项飞羽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他一有空就给他讲之前云霄谷和静池山发生的事情。在讲的时候,他偶尔会想起一件挂在心里的事情,然后低头问项飞羽:“为什么我告诉你你师父死了,你一点儿不伤心?”
“很伤心。”项飞羽眨了眨眼睛,“但我不敢跟你说……你讨厌云霄谷,我为云霄谷的人伤心,万一你也连带着讨厌我了,怎么办?”
乔清半信半疑:“可他是你师父,你还说他救过你,你就一点儿不难受?”
项飞羽顿了顿,有些迟疑地说:“我,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要生气。”
乔清挑了挑眉:“说。”
“我给师父烧过纸钱。”项飞羽说,“就在后山上。”
他没说是什么时候烧的,只说纸钱是问小九要的。乔清后来趁小九来玩儿的时候问他是不是有这件事,小九看着乔清身后的项飞羽,意识到这位项大哥正冲自己挤眼睛,于是不敢多说,只认了纸钱这一档子事。乔清是完全信任小九的,既然小九这样讲,他便以为是自己跟项飞羽说前事在先,项飞羽烧纸钱在后了。
乔清的这个困惑,就这样被项飞羽糊弄了过去。
虽然一切都很顺利,但项飞羽心头的忐忑与不安却越来越盛:他的谎越说越多,不知道要怎么跟乔清坦白。
乔清的肩伤好得很快,已经可以下到药田里去干活了。
项飞羽在厨房里给他煎药,呆站了一会儿,把脑袋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这顶帽子,他并不喜欢。
这是乔清买给于畅景的帽子,并不是属于他的。
可这也是乔清头一回正儿八经地给他送礼。
他说还有好几顶……有多少顶呢?都藏在了哪里?项飞羽起了个坏心眼:他干脆全都找出来,扔进火里用来煎药算了。
乔清在地里喊项飞羽,项飞羽匆匆忙忙把帽子往头上一套,走了出去。
雪早就停了,天是大晴的,没有一丝云。风很大,把山峰上的积雪一股股地吹进了山谷里。项飞羽走入药田,走到乔清身边。雪沫降入谷内,被谷中的温度烘化了,成了沉重的雨水,落在两人身上。
项飞羽把帽子给乔清戴上。他怕他着凉。
“不喜欢这帽子么?”乔清奇道。
项飞羽摇了摇头,小心地勾住乔清的两根手指。乔清没在意,指着头顶让他看。
这虚空之中,一半儿是雪花,一半儿是雨水,从天上恍恍惚惚滴下来,把项飞羽不大长的头发给打湿了。雨水也不是冰凉的,他吃了几滴,觉得还有点儿甜。
“好玩吧?”乔清很开心地给他指点,手上却一紧,是被项飞羽拉了过去。
项飞羽吻着他,把嘴里那一点点甜水送入他口内。
乔清的脸红了。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他的药田里,这样亲嘴,那是很不得了的。
他连忙把项飞羽推开。
项飞羽扶着他脑袋,有些忐忑,又有些委屈地喊了声“大夫”,见乔清神情未变,又低低说了句“恩人”。
乔清没能挡得住。项飞羽又吻上来的时候,他因为紧张而退了两步,一下便轻撞在山壁之上。项飞羽下意识护着他肩膀,亲吻的态势却丝毫未停,在乔清愣神的时候已经亲密地贴了上来。
山壁上长着几丛腊梅,错认了季节,攒了不少苞儿,枝梢已经爆出三两朵冷傲的花。香气一下把乔清裹在了里头。山壁还是冰凉的,但他的心和血肉,都被项飞羽的吻给弄得热起来了。
两人在这混杂了花香与药草香的山壁边上,稀里糊涂地亲了很久。
肩膀终于能灵活动作的时候,乔清开始思考如何把项飞羽也给带到于畅景那边去了。
于畅景那头有一个方振,而方振和项飞羽是同门师兄弟,收留项飞羽肯定是不成问题的。他乔清担忧的是,不知道如何跟于畅景和方振说明两人的关系。
一开始是想把他当做奴隶的……后来大概是奴才……但现在,乔清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不过不管项飞羽是乔清的什么人,到了于畅景那边,他还是要和项飞羽住在一起的。
心里有了这个打算之后,乔清定了许多。他开始和项飞羽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收拾谷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要带去给于畅景和他的静池山弟子们的药草,整整装了四个大箱子。
“我们不回来了么?”项飞羽问他。
“当然回的。”乔清说,“等你的昊阳师弟不找我们麻烦了,我们就回来。你喜欢这里吗?”
项飞羽笑着点头:“很喜欢。”
乔清眯起眼睛看他,觉得越看越顺眼了。
行李太多,谷里一匹马,肯定是运不出去的了。乔清写了封密信,让小九送给镇上的冯寄风,好让他和元海安排车马来接。信中还写明了云霄谷的人在找乔清谷里的一个伤员,请两位魔教和正道前辈在这件事情上多多帮忙。
为了打动冯寄风,乔清在信里放了一张补肾壮阳的药方子。
小九拿着信走了,两人便在谷里等待冯寄风和元海驱车前来。等的时候比较无聊,乔清又和项飞羽研究了几个龙阳把式,兴趣盎然。
三天过后,从后山那踉踉跄跄地下来了一个人。
那时项飞羽正在药田里锄地,听到声音时还以为是小九又过来玩了。他正想责备小九为何送了信也不回来禀报,却发现来人并非小九。
项飞羽曾远远看过这女人。她是小九的母亲。
小九三天都没回家,她的母亲来找乔清了。
——
得知小九三天没回家,乔清和项飞羽都大吃一惊。
“我只让他送信到镇上,绝不会延误这么久。”乔清连忙跟妇人解释,自己平日也托小九往镇上送信,从来都是当天就回,这次三天不见人,还是头一回。
他和项飞羽都觉得,可能是被昊阳子等人发现了,因而拦截了下来。
幸好那密信除了冯寄风和乔清之外,旁人无法解读,小九更是不知信中内情,昊阳子不会为难他。乔清如此这般与妇人说了,心中却悄悄存着另一层忧虑:即便小九说自己不知情,昊阳子又真的会信么?
乔清答应那妇人,自己现在立刻启程到镇上,去找小九。听乔清这样说,妇人虽是一脸不安,但也没有再多说其余的话。项飞羽看着她仍旧从后山那小路上离开,忽然转头问乔清:“后山这路,不是只有小九知道么?他娘亲怎的也晓得?”
乔清没空理会他,转身把马牵出来。
“你去不了!”项飞羽跑到马前拦着,“你的伤没好完全。”
“等我回来。”乔清言简意赅,“只有我能去。你一旦出现在镇上,就会立刻被云霄谷的人发现……”
“发现便发现!”项飞羽大声说,“我可以逃出来。”
乔清甩起马鞭,在他肩上轻轻一打:“别说废话了,等你记起所有武功招式再来逞英雄吧。”
项飞羽一窒:他一时情急,忘了自己在乔清这里,还是个记忆尚未完全恢复之人。
“你带些毒药暗器去吧。”项飞羽连忙说,“这样去救人,只怕你会将小九也一起连累了。”
乔清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点点头,干脆下了马。
两人在房中整理暗器与毒药的时候,乔清看着项飞羽,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脑袋。项飞羽的光脑袋上长了头发,短短的,摸起来感觉怪异,但乔清偏偏觉得有趣。
“你今天说话可利落了许多。”他温声说,“项飞羽,你在恢复,你得保重自己。”
项飞羽不敢抬头,只把墙中暗室里的几枚毒莲子也抓了出来,给乔清装上。
乔清正要起身离开,项飞羽却又拽了拽他的衣袖。
乔清:“不用太多了,带不了。”
项飞羽把一块玉放在乔清手里。
是那块血玉。
“带这东西做什么?”乔清奇道,“别玩儿了,我得走了。还给你啊,你好好收着……”
“大夫,你把这玉带在身上。”项飞羽低声说,“若有什么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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