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第48章


“啊?”
众人惊呼,相如在这突然的前扑中,惯性将他一摔而出,像一发出膛的炮弹一般直直地撞向前面的大树。
狂暴巨犀滑行了近百米,方才停下。
早成了血人的相如冷静异常,在空中很优雅地一伸手,抓住一棵树杈,止住前扑之势,然后跳在了大树的旁边。
“犀牛死,死了?”一路跟着跑来的王主和众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特别是王主,在前一刻她还以为相如仅凭那把匕首,或许会伤害到狂暴巨犀,但绝不会造成致命伤;或许时间久了,那狂暴巨犀自己累了也就退走。但是现在,一刻钟不到,相如竟然就用短短的匕首洞穿了狂暴巨犀的心脏!
王吉和骁骑尉一行赶到时,正听到司七自责地道:“少爷,我以后绝不再用你的剑了,你一定要剑不离身,不然遇到危险我的罪过就大了。”
王吉看看相如赤着上身,腰间缠着红衣的怪异打扮,一时间莫名其妙。再一眼看到居然王主也在这儿,而且她的打扮?
那衣服明明就是相如的,王吉一下子比王主还窘,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参见王主。
但不参见是避不了的,王吉只好拉着骁骑尉埋头过去抱拳行礼:“下官王吉等参见王主!”
王主早已一脸窘得通红。
青苇忽然恼怒道:“相如哥哥,那女人的衣服怎么在你身上?你的衣服又怎么跑那女人身上了?”
相如怕引起误会,忙道:“是,是这头大笨牛来了……”
“大笨牛来了,你们就慌得把衣服都穿错了?”青苇三两下撕掉相如腰间破烂的红衣,摔在地上。
相如知道一时间解释不清楚了,干脆闭上嘴不再言语,两人都穿着单衣,衣服却交换了,这个时候只能是越描越黑。
王主红着脸,故作威严道:“王县尉,那犀牛看着本王主的红衣就追,不得已只好躲到树后和那个叫相如的换了。此事,不得再议!”
“犀牛追来了,两人还有闲时间到树后换衣服?”青苇嘟哝道,“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王吉忙向部下发话道:“这是误会,此事不得再议。那相如是我兄弟,人品和王主一样极佳!”忽觉得这话有问题,什么叫人品和王主一样极佳?忙转向王主茬开话题,“请王主移步梓潼县府!”
“好!本王主正要去见见你那位漂亮的风盈盈夫人哩。”王主忙接过话头道。
王主裹着相如宽大的蓝色衣衫,和王吉并排走着,众武士知趣地在前后左右围了起来。
“王吉,你给我介绍下你那位兄弟吧!”王主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下官正要向王主禀报,”王吉急忙为相如描金,“相如复姓司马,字长卿,是难得的文武奇才,在十年前就夺得巴郡少年武会冠军,去年所作《蓬山赋》辞藻华丽,气势磅礴,更是震动巴、蜀、广三郡,目前应下官之邀,专程住在梓潼山上作《梓潼山赋》。”
“嗯,不错……”王主忽然像被触到某根神经一般惊讶道,“你说什么?他夺得过巴郡少年武会冠军?”
“是的,王主。”
“为何没得到推荐重用?”
“这也是下官觉得蹊跷之处,下官曾私下托人问过巴郡郡守,回答是朝廷暂未安排。”王吉甚为相如抱不平,“但据下官所知,其他州郡和巴郡其他届的冠军都是推荐重用了的。”
“朝廷一直求贤若渴,自去年景帝上任以来,更是下令各州郡不得隐瞒贤良者不报!”王主气愤道,“我倒是想要看看这巴郡郡守有几个脑袋!”
“可惜了我这相如兄弟的一世才华啊,可否烦请王主托梁王向朝廷推荐?”王吉顿觉机会来之不易,急道,“下官在此代相如谢过。”
“好,这件小事就包在本王主身上了。我看中的人,”王主忽然觉得话不对,忙改口道,“本王主既然认同了司马相如文武双馨,父王就绝不会反对!”
王吉心里一下就乐开了花,心道只要王主一言,那相如的事肯定能成。
相如虽激情澎湃,但写起赋来却十分缓慢。“临曲江之凯州兮,望南山之参差。”当他写成《梓潼山赋》时,竟在梓潼山上住了三月有余。
此赋一出,即令世人震惊,无论市井之人抑或是官场达贵,皆以此赋词调华美,韵律清奇而传唱一时,风行一世。
正当相如和司七、青苇迷恋梓潼时,一封急书把他们召了回去。
原来,长安深宫中,在梁王刘武的进谏下,景帝刘启亲自过问,巴郡府刻意挤压相如一事东窗事发。郡守王一青、门下议曹史马劲权被免职,皇宫派遣郎中令周仁亲自前往安汉考察相如。
当相如一行风尘仆仆赶到家时,周仁在县令、县尉等的陪同下已经是第三次到司马家进行考察了。前两次,他们已将家产、收入以及相如年龄、读书、习剑等情况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咦,那是县令吗?”司七悄悄对相如道,“他怎么突然穿得这么朴素了?”
“你没看到他前边那位穿粗布衣的大人吗?”相如小声道,“他怎敢在那位大人面前炫富?”
“哦,穿粗布衣的大人是谁?连公孙县令都得点头哈腰?”
“当然是被称为‘持重谨言,不重衣着’的郎中令周仁大人了。”
“就是那个以医术出名得到皇帝赏识,因功升为大中大夫,后又授为郎中令的周仁?”
“嗯,”相如崇敬地道,“一位不可多见的清官,倍受皇帝赏识的好官!”
待相如见过礼后,周仁言简意赅,既详尽又无一个字多余地道:“司马相如,经考察,你家家资二十一万,其中包括小奴十二人值六万、轺车二乘值万、用马十匹值四万、牛车四两值五千、服牛二头值五千、宅二区值二万、田七顷值七万!”
周仁喝一口茶,不问亦不需相如回答,接着道:“相如你颇具文韬武略,曾获得巴郡少年武会冠军,现篆书、奇字、隶书、虫书待能诵之字四万以上。”周仁停顿后看着相如道,“根据朝廷规定,并经本郎中令考察,你可以自备车马、服饰、佩带等资用,到长安去当郎官。你可愿意?”
相如激动道:“到长安报孝国家,是我相如今生最大的愿望。相如愿意!”
“好!郎官有郎官的优势,具有出任地方长吏的机会,也有就任朝廷重臣的机会,是出仕的重要途径。但郎官的责任也极为重大,守卫皇宫门户,伴皇上出充车骑,并随时备皇上顾问差遣!相如,你可有信心胜任?”
“有!”相如坚定地应道,“相如绝不辱使命!”
“好!既如此,自今日始,你便是以赀为郎的一员京官,俸禄三百石,与县令平齐。我即先向汝恭贺大喜!”
“以赀为郎,好!”县令公孙鲁也忙道:“恭贺相如贤弟!到皇上身边任职,前途无量啊!”
相如忙一一还礼,并坚持留下周仁一行吃了午饭再走。
在周仁不容反对的要求下,相如一家只得排出最简单的席宴,真可谓粗茶淡饭,薄酒一杯。虽与高官同席,好在周仁并不拘谨,亦极为欣赏相如的才华,并索去了相如亲笔誊写的《梓潼山赋》,边饮酒边讨论武术和赋作,气氛竟然毫不压抑。
公元前156年初夏月半,桑梓比茂,繁花争艳。是夜,司马家大宴邻居宾朋,喜贺相如次日赴京。
司马家终于迎来了为国效力、光宗耀祖的这一天,全府上下喜形于色。司马上苍举杯高声唱道:“相如能有今日,承蒙各位乡亲呵护教导。请各位尽情畅饮。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哦。”
喜事就要闹,越闹越吉祥,越闹越发达,越闹主人越高兴,这是自古以来安汉的风俗。于是,大家毫无顾虑地划着酒令,满怀喝不醉的豪情串酒喧闹。相如更是一一敬酒接酒,特别感谢并拜托乡邻对老爹的照顾。
想着父亲的身板一日不如一日了,可自己却不能在家尽孝道,相如心里还是挺难过的;心里一难过,竟又想起青梅竹马的青芦来,想着青芦到公孙府过着守活寡的日子,相如心里更为难过。
心中难过,这酒也便有些醉了,一路跌跌撞撞,脑海中满是青芦凄美的影子。
“青芦,你为何忍心抛下精心呵护的爱情?你为何甘愿嫁给一个废人?”相如的心里拂不去这些想法,难受得想哭。就离了席,独自在惨白的月光下游荡,竟不由自主地走向伴随了他多年的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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