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第63章


楚王、赵王、胶西王相继被削,而平时吵吵嚷嚷的藩王们却选择了集体失声。
藩王们的顺从不但没让他安下心来,反倒让他心烦意乱。
景帝始终不相信自己的叔侄堂兄弟们能有这么高的觉悟,那么,他们到底在等什么呢?
正如相如所言:“陛下,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景帝向晁错摆摆手道:“削藩一事暂停,等日后再廷议吧!”
晁错正要开口反问,景帝拂袖而去。
晁错突然意识到,景帝的城府竟然深不可测,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升任武骑常侍后,相如并没痴迷于武术,反而对赋作愈来愈痴迷,对作赋也颇觉有长进。
每完成一篇赋,相如都忍不住呈献给景帝,希望能得到只言片语的评论。
景帝对相如呈上的辞赋不以为然,但又不好表现出对赋作的厌恶。他所看重的,只是相如超群的武艺,精良的箭术。
景帝也不是没有主动提过相如的赋,那是历史的年轮刚刚迈进公元前154年。
在一次阅兵回宫的途中,景帝对周亚夫的练兵很满意,心情极佳。
景帝挺立在御辇上,威风十足,驰道两边,群众和百官井然有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山呼声如春雷滚动,不绝于耳。
景帝目视前方,面带微笑,不时还挥手致意。
“相如啊,”相如知道,景帝一旦叫相如不叫司马爱卿时就可以不用拘谨了,“朕,知道你喜欢舞文弄墨,最近可有什么新赋?”
“启奏陛下,微臣才疏学浅,作赋向来很慢。每每精雕细刻依然怕不合圣上心意,故,最近虽作有一《帝都赋》,仍迟迟不敢呈上。”相如心情激动异常,“等为臣再以最快的速度斟酌,即当奉上。只是,只是……”
“但说无妨。”景帝面带春风。
“微臣斗胆问一句,微臣曾献赋两篇于陛下御览。臣不知陛下是否喜欢,以至于每每欲献赋时便诚惶诚恐。”
“哈哈哈,你的赋都被小女阳信公主拿去了,说你真是奇人也。朕虽不读赋,但公主喜欢朕就高兴。”景帝转身望着立在右后侧的相如,“相如啊,阳信公主叫我催一催你,有新作赶快献上来。”
“微臣遵旨。”相如一颗火热的心被迎头浇了盆冷水,哭笑不得。
御辇并未进城,在司马门前停下了。
原来,景帝要接见梁王。
使者手持符节,驾着皇帝御辇奔至函谷关前去迎侯梁王。
相如明白,梁王是皇上的亲兄弟,深得太后宠爱;相如也明白,梁王受封于大国,据有天下最肥沃的土地,其封地北以泰山为界,西达高阳,多达四十余城。但相如弄不明白的是,君是君臣是臣,皇上对梁王的迎接怎么象调了个头?
“我要让太后看到,不只是她在想念梁王。就是朕,也对这个亲兄弟翘首以待。”景帝随即又问道,“梁王到哪儿了?”
身后的刘公公忙上前唱道:“回陛下,梁王过了函谷关了,已经看到梁国的旌旗了。”
马蹄声由远而近,最前面的是皇帝的御用銮驾,空着;随后两匹开道骏马并排驰骋,全身白得没一丁点杂质,着实威武;中间是梁王的驷马车,最后是近百名随从,排场甚大。
景帝带着随从和文武百官步过司马门,梁王的马队停了下来。
景帝径直走到梁王车驾前,面带微笑责备道:“朕用专车来接你,怎的不乘?”
梁王诚惶诚恐,躬身行礼:“臣弟参见陛下。御驾乃是天子车辇,臣弟不敢妄坐。”
“哈哈哈,”景帝拉着梁王一同登上御驾,“你是我的亲二弟呀,坐得,坐得。走,母后还等着见我们哩。”
“陛下,臣弟深居梁国已久。日夜思念母后和陛下,这次难得回来,臣弟有个请求不知当说不当说。”
景帝回头看着梁王,哈哈笑道:“说吧,二弟说的朕都准了。”
“小女嫣儿任性,也跟着来了。臣弟请求能在京师多留几日,和女儿一起陪陪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不知皇上准否?”
“好啊,准,准。阳信公主也多了个伴,好。朕就准你留住五日,入宫和朕同乘步辇,出宫则同车游猎。”景帝笑呵呵地道,“你随行的侍中、郎官、谒者,朕准他们只需在名簿上登记下,就可以随意出入天子殿门。”
“谢陛下隆恩。”梁王忙行礼谢恩。
“看看,又来了。你进了宫礼节就都免了,只讲亲情。”景帝拉住梁王,“车驾速度快,小心别摔着。”
相如看得直咋舌,原来,这两兄弟的情谊还挺深嘛。
“我以文为本,我以赋为大!”相如对月弹琴,无比惆怅地唱道,“天地悠悠大,何处吐芳华?”
“清者为酒,浊者为醴;清者圣明,浊者顽騃……”相如惊喜地停了琴韵之奏,见邹阳带着一行人边走边吟,“凝醳醇酎,千日一醒。哲王临国。绰矣多暇……”
相如哈哈大笑,接口道:“召皤皤之臣,聚肃肃之宾。安广坐,列雕屏。绡绮为席,犀璩为镇。曳长裾,飞广袖。奋长缨,英伟之士,莞尔而即之。君王凭玉几,倚玉屏……”
公孙诡怀抱一大缸酒,上前接道:“举手一劳,四座之士,皆若哺梁焉。乃纵酒作倡,倾盌覆觞……”
“哈哈哈,”枚乘笑道,“公孙诡能背邹阳的《酒赋》不足为奇,想不到相如藏身京都,居然也能背。佩服佩服!”
几人哈哈大笑,立即围坐在一起,猜拳行令,吟诗诵赋,好不惬意。
看得相如几分醉了,羊胜神往道:“相如,梁王虚怀若谷,爱才如命,特别喜欢赋作。如果你能来梁国,我们在一起饮酒作赋,该多好啊!”
其实几人亦听出了相如琴声中的失落,不由暗自欢喜:“今日之事,成了!”
原来,梁王给了他几人一个艰巨的任务,务必在回梁时带上相如一道!
枚乘道:“其实为赋作献身何尝不是一条报国之道,赋可影响当朝甚至后世,远超一介武夫之贡献!”
邹阳大咧咧地叫道:“相如,你在长安都两年了,才写两篇不痛不痒的赋,让我都瞧不上。你的满腹珠玑哪去了?真是可惜啊,太埋没你的才华了!”
“邹酒鬼,又想挨揍了吧?”羊胜忙喝道。
“容我想想。”相如也有几分醉意,几人一席话竟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如果真能用赋作来净化心灵,洗涤头脑,敦促当朝;能象孔子、屈原一样将作品流芳百世,影响后人,这何尝不是一条报国之道?
相如其实是羡慕枚乘、邹阳等人的,他们做事可真是果决!
邹阳曾作《谏吴王书》,委婉地劝谏吴王不可起兵,枚乘亦曾上书劝谏,可吴王刘濞不但不听,反而多次辱骂他们文人不懂政治。于是,邹阳、枚乘、庄忌等人一气之下投奔到心仪已久的梁国。公孙诡和羊胜听说后,也迅速到了梁国,这几人天天以赋为乐,甚是惬意。
相如也反复思虑过,射几只鹿就算是英雄了吗?与皇上一起出行就算是伟业了吗?而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景帝对赋作由头疼发展到了厌恶的地步!对一个钟情于赋作的人来说,这种痛苦之大,是可想而知的。
但真要相如做出决定,他一时却也下不了决心。虽然到梁国可以得到更好的物质享受,但对相如来说,精神上的追求远远重于物质。留守京城发展大还是赴梁?一时难以抉择。
“喝酒,喝酒。今晚只喝酒,不议他事。”公孙诡似乎猜出了相如的为难,知道这事急不得,忙举杯道,“什么时候说走就得走,又要一番伤离别。今夜不可误了饮酒,来来来,酒中自有风光无限。”
昨夜几人无不喝得酩酊大醉,第二日醒来,相如正要开门,却见慕容飞一头闯了进来。
“好你个司马兄,喝酒也不叫上我?”慕容飞劈头叫道,“再这样下去,我可不作你朋友了!”
“哈哈哈,我们是文人相聚,你一个武夫怎懂得风花雪月?”
“什么文人武夫的?不过是梁国的一帮兄弟伙呗。”慕容飞抓起桌上一个小包裹藏到身后道,“噫,你猜猜这是什么?”
“赋!”
“你?你怎么不猜珍珠玛瑙?”慕容飞惊讶道,“难道你不知道,梁国是人人艳羡的地方,富可敌国,仅黄金就在数百万斤以上啊。”
“哈哈哈,知我者,莫邹阳、枚乘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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