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第191章


第177章 捉刀长门() 
这陈阿娇原是王侯世家,曾祖父陈婴和高皇帝一起打天下,封为堂邑侯。
父亲陈午娶了汉景帝的姐姐刘嫖,生下了掌上明珠阿娇。
阿娇小时候到太子府去串门。刘嫖把刘彻抱在膝盖上问:“彻儿,你想不想娶媳妇啊?”
刘彻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想!”
刘嫖指着旁边的一个个宫女,问:“这个好不好?”
刘彻均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不好!”
刘嫖又指着阿娇:“阿娇好不好?”
刘彻乐不可支地道:“要是阿娇嫁给我,我就盖一座黄金屋子给她住!”
这一幕被恰巧赶到的汉景帝看见,认为这是天意,就成全了刘彻和阿娇的亲事。
“这也是一曲浪漫的《凤求凰》哦。”文君依在相如胸前。
相如却不赞同:“不可比也,《凤求凰》是成人间的爱情表露,金屋藏娇不过是孩童时的戏言。”
二人正轻声争论着,又听阿娇弹唱道:
“想当年,爱得天崩地裂,爱得不能自已。白天策马狂奔,纵情山水之中;晚上相依相偎,寄情花前月下。
看如今,怨得痛彻心扉,疼得肝肠寸断。醒时柔肠百转,强抑内心悲哀;梦时凤冠霞帔,与汝出双入对。
错了吗?错就错在我阿娇一生只为‘情’字而活,可情为何物,爱为何物,我已不得知。
疯了吗?疯就疯在我阿娇一生痴念,我欲作汝之唯一,汝能是我的唯一吗,我已是痴心妄想。
我欲独占汝,是想当作自己的丈夫;他人欲近汝,不过是想得到汝之宠幸。
难道天生的骄傲,还敌不过一个女奴?难道一生的痴爱,还敌不过一场诬陷……”
这如泣如诉的琴歌,听得文君同病相怜,泪水盈盈。
文君明白,陈皇后有着和她一样的烦恼——没有生育。
文君和相如可以用爱厮守一生,皇上和皇后却未必能。
宫廷御医看过,民间医生看过,什么祖传秘方啊,宫廷秘制啊全都试过,花在治疗阿娇不育病上的钱就多达九千万,但依然于事无补。
没有生育给了阿娇一个沉重打击之后,更致命的打击又接踵而至,武帝爱上了歌女卫子夫,随后又封子夫为夫人!
此时,宫里发生了一件真相莫测的“巫蛊”案,矛头直指被武帝冷落已久的陈皇后。
武帝命酷吏张汤查案。张汤用灭绝人性的严刑拷打逼迫巫婆楚服和她的手下“自动招认”,结果一场悲剧就此上演,包括楚服女士在内的三百多个无辜者全被砍头。
公元前130年,二十七岁的刘彻以“巫蛊”罪名颁下诏书:“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无疑,这样的惩罚对阿娇来说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她不服,她喊冤,她哭叫,但没人相信她。出身显贵,自幼荣宠至极,难免娇骄率真的阿娇颓然跌倒在地上,第一次流下了屈辱的泪水,预感到自己的世界末日就要来临。
囚禁在长门宫的阿娇整日与泪水相伴,每天望眼欲穿的希望看到武帝向她走来。每一次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她立刻就敏感起来,但每一次都大失所望,来看她的是她的老娘,武帝一次也没有光顾冷清的长门宫。
武帝元朔元年,卫子夫生下皇长子刘据,遂被立为皇后。
金屋崩塌,“恩”“情”皆负。
留给人们的是长长的叹息、无尽的遗憾和悠远的回响。
“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凭什么皇上可以三宫六院?”相如与文君正自神伤时,只听得陈阿娇一声声凄楚的呐喊,“为什么女人的爱情,一旦动了,连自己也管不住!”
阿娇再也没有力气弹下去了,扶着琴台慢慢地坐在地上,地好凉呀,可是又怎凉得过阿娇的心?
她蜷起身子,将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孱弱的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将头埋入膝盖之中,无声地啜泣。
“娘娘,你这琴声太过伤感,你这又是何苦呢?”文君不忍的声音响起。
“你们,相依相偎,又怎知情断相思之痛?”阿娇抬头,泪眼朦胧中吟道,“一别之后,二地相悬。虽说是三四月,谁又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语千言道不完,百无聊赖十凭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似水,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作男。”
相如尴尬地苦笑道:“皇后所吟之诗,实为拙妻所做!”
阿娇微晕的星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惊喜道:“你们,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
“嗯。”
阿娇向相如盈盈一拜,恭声道:“今日有幸得遇才子司马先生和才女文君夫人,实乃阿娇之福气!”
原来,武帝酷爱相如之赋,馆陶长公主在女儿失位后,便和女儿商量欲花重金请司马相如写《长门赋》。没想到天缘巧合,竟然在中秋之夜偶遇大辞赋家司马相如,不禁欣喜万分。
相如和文君连忙扶起:“皇后之尊,行此大礼,我们实是愧不敢当。”
阿娇凄然一笑:“阿娇一向心高气傲,除了司马先生,从未佩服过什么人,今日得见,实为三生有幸,阿娇不得不拜!”
说罢,阿娇弓身拜下,相如又急忙拦住,笑言:“天下除了皇上,谁又能承得起皇后这一拜呀?皇后折煞微臣了。”
提起刘彻,阿娇泪眼闪烁,抬头静静地望着天上的满月:“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我才是我,才是彻唯一的妻子!”
阿娇虽傲,却如此痴情。相如看着文君的脸色也不禁黯然:“皇后之痴情,相如不及,相如汗颜。”
“如此花好月圆,阿娇却孤寂若斯。不知司马先生与文君夫人能否陪我到长门宫小憩一会?”阿娇诚恳道。
“皇后之命,不敢不遵!”
长门宫比东宫略小一些,却依然显出精巧华丽的气象来。
阿娇回府后,立即跟上几个殷勤的丫环。
阿娇挥手:“你们不要跟上,各自歇息去吧!”
相如携文君跟着阿娇,一边走一边听阿娇介绍深幽的长门宫,把偌大的宫殿仔细地看了个遍,连寝宫也没放过。
文君随相如回府后,仍不住地叹息:“陈皇后真是太可怜了,皇上也真是太够断情绝义的了。”
“是啊,可惜陈皇后没有文才,不然也要写一首《白头吟》了。”
文君的脸际腾地泛起一片潮红,正欲想着话儿来反唇相讥时,仆人进来道:“司马先生,外面有人求见。”
“有人求见?”相如看了看疲惫的文君,“你就告诉他,我和夫人累了。若非急事,就请改日再来吧。”
“这……”仆人迟疑着,“老爷,那几人还抬着一担礼物,是陈皇后送来的,说有要事相商。”
“陈皇后?她会有什么事呢?”相如赶忙拉着文君往客厅走去。
一阵寒喧后,客人终于说出了来意:“司马先生,陈皇后别在长门宫,愁闷悲思。欲请汝帮忙作赋,道出其悲怆的处境和苦涩的相思。今特奉上千两黄金,权作润笔之资,为先生与夫人取酒,请务必收纳。”
“这可使不得!”相如慌忙站了起来,“皇后之命鄙人自当遵从,只是我才疏学浅,恐难写出让皇后满意的文章来。何况,何况相如有冤在身,岂敢再受如此重金?”
“这,这可叫我为难了。如果先生不收下,奴才回去没法交代。”
“润笔费用,光明正大。”文君见来人着急,不禁也急道,“相如若写出长门赋,或许会让天子回心转意也未可知。”
“夫人,你这不是怂恿我当一个‘刀客’,帮人写赋卖钱吗?”
“那又怎样?”
“对,对。皇后说了,文章无价,这润笔费用太少,还望不得推辞。”来客伤感地低声道,“皇后知道司马先生蒙受了不白之冤,但司马先生可知否,‘巫蛊’之案,皇后亦是蒙受了不白之冤。”
“何也?”相如惊异道。
“皇后请楚服作法,原是祈祷能与武帝白头偕老。没想到……”来客伤感地摇头道,“此案已结,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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