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夫人探案手札》第96章


“我我不知道!”
曹老头听见“春二姐”三个字,明显浑身一僵。
他挣扎了两下,发现竟挣脱不开,这娇滴滴的女子,怎么劲儿这般大?
曹老头还没想清楚缘由,楚姮一巴掌拍咯他手里的砖,冷声道:“不交代是吧?那就去衙门,辣椒油老虎凳,炮烙盐水鞭,大刑伺候!”
曹老头颤了颤,虽然瞳仁是青灰色,可楚姮也看懂了他眼底的一丝惊恐、
她恶声恶气的拽了下他衣襟,道:“跟我走!”
曹老头毫无还手之力,两人刚拉扯到外间,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却是蔺伯钦带着胡裕杨腊已至。
“李四娘,你这是做什么?”蔺伯钦翻身下马,急匆匆的迎了过来。
楚姮还没来得及开口,那曹老头就扯着嗓子吆喝大叫:“大人救命!大人救命!这个恶妇伤人,她还冤枉我是杀害吴光弼的凶手!我一把年纪都快七十岁了,哪拿得起那么重的剑,爬的了那么高的翠红院窗户哟!”
蔺伯钦先是一愣,看向楚姮。
“夫君,我今日可帮了你一个大忙。”
楚姮盈盈一笑,宛如百花盛开。
蔺伯钦剑眉微微挑起,问:“是什么?”
曹老头一直在大呼小叫,听到楚姮唤蔺伯钦“夫君”,登时如坠冰窟。
他就奇怪了,一个女子无缘无故的怎会来调查自己,原来她是蔺伯钦蔺大人的夫人!
楚姮将曹老头扔给杨腊胡裕,对蔺伯钦道:“杀吴光弼的人,是春二姐。”
“怪不得。”
蔺伯钦看了眼楚姮手里的拐杖,再联想了一下当日在黑店客栈发生的事情,许多疑点都迎刃而解。
春二姐虽不及萧琸武功高强,但也不差,即便砍掉了自己的一只脚,她要杀吴光弼也是轻而易举。且只有春二姐这样的江湖人,才了解萧琸他们这些同在江湖行走的游侠,不论是冯河还是萧琸在幽州的好友。
楚姮又指了指曹老头,道:“这个老东西是帮凶,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是曹飞华的爷爷。”
蔺伯钦俊朗的面容浮现一缕疑惑:“曹飞华?”
楚姮“哦”了一声,解释道:“还记得黑店里面招呼我们的店小二吗?”她说到这里迟疑片刻,“就是被萧琸用筷子刺在眉心死掉的那个。”
这样一说,蔺伯钦也记起来了。
那店小二还垂涎楚姮的美色,当时想要凌辱她
他眼底划过一抹寒霜,点了点头,肃容道:“大奸大恶之徒,死有余辜。”
曹老头听二人交谈,本还按捺得住,听到“死有余辜”几个字再也忍不住了,他浑浊的双目突然圆睁,大声反驳:“你们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说他死有余辜?死有余辜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
他想到自己惨死的孙子,忍不住老泪纵横,哭喊道:“飞华是我曹家的独苗,就被萧琸那个王八蛋给杀死了啊天下还有谁能来给我养老送终我的孙儿啊”他哭的浑身颤抖,佝偻的脊背隔着夹袄还能看见瘦脱形的脊梁骨珠子。
“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唷!四十岁媳妇儿跑了,五十岁儿子死了,六十岁疾病缠身”曹老头满腔悲愤无处发泄,他一拳拳的砸在米缸上,“唯一听话懂事的孙儿,为了给我挣钱治病,跟着二春出去跑江湖,还被人给杀了我想要给孙儿报仇,也有错吗?还有天理吗?!”
曹老头哽咽道:“萧琸可以杀我的孙子,他锒铛入狱,你们打抱不平;可我的孙子死了,谁又来替我抱不平?好不容易二春愿意帮忙可如今如今却是我害了她。”
他忘了将春二姐用过的拐杖收起来。
他竟然忘了!
谁又会想到,楚姮会那么巧合的发现拐杖,发现疑点呢?冥冥中自有天定吗若真的有,为什么没人帮他的孙子报仇啊!
曹飞华哭的声嘶力竭,年迈老弱的老头蹲在地上,看起来十分可怜。
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蔺伯钦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朝杨腊和胡裕吩咐:“把人押回县衙,仔细审问。”
第85章() 
曹老头面对县衙里五花八门的刑具,不得不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他这么多年和曹飞华相依为命,爷孙在清远县借钱开的这家粮油铺。春二姐是孤儿,闹饥荒的时候,曹老头曾经赠饭给她,彼此熟识。
六年前曹老头开始视力下降,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曹飞华心疼爷爷,便跟着春二姐去走江湖,学了点三脚猫功夫。
江湖上什么挣钱来的快?自然是打家劫舍做黑心勾当。
春二姐和曹飞华都没爹妈养,是是非非不太清楚,只觉得有钱挣便是好的,善恶也懒得去区分,不知做了多少令人发指的行径。
直到在荒郊开黑店,遇见了楚姮蔺伯钦等人,对于春二姐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她性格好强,咽不下这口气,发誓一定要找萧琸报仇。
楚姮听到这里,忍不住问:“春二姐骗走了萧琸的剑,杀掉吴光弼,妄图栽赃他?”
曹老头“嗯”了一声,轻点了下头:“二春说打不过萧琸,她只能用这个法子。”
“随行官员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吴光弼?”
“兴许是因为吴光弼职权最大。”不等曹老头回答,蔺伯钦就接过了话头,“当务之急,是抓捕春二姐归案。”
说完,他冷冷看着曹老头,问:“如何跟春二姐联络?”
曹老头咬紧牙关,本不想说,楚姮直接拿起墙上挂着的一副铁钩子,在曹老头面前晃了晃:“你眼睛看不清是吧,这是一副铁钩子,专门钩在那些不说真话的犯人肩胛骨。知道肩胛骨是哪儿吗?”楚姮用钩子拍了拍他肩膀,“一钩子给你穿过去,皮开肉绽,鲜血喷溅,啧!”
曹老头吓的一哆嗦,仍不开口。
楚姮哼了哼,抬手就去扒拉他衣襟,蔺伯钦可算看不下去了,捉住她手,剑眉微拧:“这种事交给衙役,你一个女子凑什么热闹。”说着,就从楚姮手里拿过钩子,递给旁边的杨腊。
曹老头见楚姮娇一个滴滴的女子,因此不是特别畏惧,可如今钩子落到了杨腊手里,他想到了听闻的那些刑讯手段,顿时吓的瑟瑟发抖:“春二姐明日就会回粮油铺,她她说有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蔺伯钦睨他一眼:“什么事?”
“我不知道。”
“具体什么时辰回来?”
“我不知道。”
楚姮气的撇嘴,朝杨腊道:“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给他一钩子,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杨腊作势吓他,曹老头忙吆喝:“冤枉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二春行事神神秘秘,我除了知道是她杀的吴光弼,其它一概不知!”
他一番话说的眼睛都红了,楚姮信了三分。
便在此时,去给蔡高义、陈知府等人汇报消息的顾景同,疾步赶到牢狱来。
蔺伯钦忙迎过去,问:“蔡大人陈大人怎么说?有没有争取到时间?”
顾景同叹了口气,摇摇头:“七天,七天之内必须抓到春二姐,否则萧琸一样要死,你一样要”他看了眼楚姮,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姮不禁有些怒然:“证人在这,凶手乃春二姐,怎么蔡高义和陈知府仍要错判?”
“春二姐落网之前,一切都不能下结论。”顾景同摆了摆手,“朝廷压迫太紧,陈知府说他也是没有办法。”说完看向蔺伯钦,似乎想听听他的意思。
蔺伯钦略一沉吟,便道:“立刻再去调派一些人手,全部前往粮油铺埋伏。春二姐明日一现身,务必将她抓捕归案!”顾景同颔首,转身就要去找陈知府借人,蔺伯钦又想起一事,“对了,把冯河也叫上。”
那春二姐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想了想,还是有冯河在安全一些。
次日。
蔺伯钦带足人手重重包围了粮油铺,楚姮虽心急,却也不敢跟着一起去。
她知谢落英担忧萧琸,便让苏钰带话过去,说今日一定能抓捕到真凶,还萧琸一个清白。谢落英得知此事,激动的坐立难安,她干脆匆匆来到蔺府,与楚姮一起等候消息。
太阳东升西落,已是薄雾冥冥的时辰,谢彤彤和苏钰两个小孩子来来回回不知疲倦的跑,却仍旧没带回好消息。
谢落英和楚姮的脸色都愈发严峻。
夜里风深露重,谢落英却推门而立中宵,冷风吹拂她的面颊,她忽而苦笑:“蔺夫人,夜已深,我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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