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夫人探案手札》第102章


眼看明晃晃的锋利大刀即将落下,萧琸刚抬起手,就听身后有人大声喊道:“刀下留人!”
杨腊举着一个黑漆漆的令牌,一马当先,狂奔而来,身后还纵马跟着另外两人。
“不要管!继续斩!”蔡高义也懒得看来人是谁,他骤然起身,将整个箭筒都扔了下去,哗啦啦砸了一地,“斩!快点斩!”
刽子手只好又抬起大刀,然而这次都还没有落下,他的虎口突然一阵如触电般的麻痹,刀柄再也拿捏不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但见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出手如电,持着青铜双锏,虎眼含威,正朝他厉目而视。
顾景同诧异道:“又是个劫法场的?”
楚姮寒毛直竖,忍不住心道,劫个屁的法场!她弓着身子,退入人潮,准备偷偷溜走。
蔡高义看着场中来人,顺口就想叫人拿下,但看见那独一无二的青铜双锏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整了整官帽,可谓屁滚尿流的从桌案后面走出来,弯腰一躬,颤抖着声音行礼:“原来是霍霍大统领!”
霍鞅!
竟然是霍鞅!
他怎么会来?
蔡高义心头犹如踹了条野兔,上蹿下跳,忐忑至极。
霍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想到此前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斩下这个女子的头颅,再结合蔺伯钦此前对他上报的情况,冷声说:“此案蹊跷,需重新审查。”
蔡高义急了,他按下心中的焦虑,尽量平缓了语气:“霍大人,这怕是不妥罢?皇上有旨,勒令今日之前必须严惩凶犯,霍大人这是”抗旨不遵啊!
蔡高义眯了眯眼,以为霍鞅听了此话,定不会继续干预。
然而他却是天真了。
霍鞅“呵”的冷笑了声,将双锏别在腰上,朗声道:“皇上拟旨时,我就在旁边。皇上说了,要严惩凶手,而这女子是不是凶手有待商榷,我要求重审此案,难道有什么问题?”
大冬天的,蔡高义却擦了擦额角的汗:“可是霍大人,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怪罪下来有我顶着。你一个从五品的官,怕什么怕?”
霍鞅冷不丁噎了下蔡高义,他顿时不知如何作答。
从五品的官儿,放在望州这地界算是大官了,可在霍鞅这位皇上的心腹红人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霍鞅命左右将谢落英押回县衙公堂,要重审案子,蔡高义和陈知府都不敢阻拦。
待吩咐完毕,霍鞅大马金刀的走到蔺伯钦面前,上下扫了他一眼,神色不怒自威。
他道:“蔺大人,你赌上乌纱性命,只为令人沉冤得雪,这点我很钦佩。但——”他话锋一转,看了眼谢落英,“希望你的一腔热血,没有白白浪费。”
言下之意,便是怀疑谢落英可能真的是凶手。
蔺伯钦朝霍鞅端方的行了一礼,沉声道:“霍大人慧眼如炬,是非曲直,届时在公堂之上,自有定论。”
“好。”
霍鞅点了点头,心底倒是对他很欣赏。
临危不乱,为民请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这种官不多见了。
蔺伯钦这时看向顾景同,正要问他一些情况,就见顾景同皱着眉踮脚到处看:“人呢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怎么了盛风?”
顾景同先是朝霍鞅行礼,随即便道:“你夫人不见了,刚刚还在这儿来的。”
蔺伯钦比顾景同长得高些,他四下里一看,便在人群里看见了一抹浅粉身影,在人群里弓着腰。
她挽着流云髻,鬓发间别着百合珠花,即便是背影,他也绝不会认错。
蔺伯钦没好气的喝道:“李四娘,你去哪儿?”
楚姮本猫着腰想要快些脚底抹油溜走,却没想到被蔺伯钦瞧见。
该死啊!
这个时候自己继续跑肯定会引霍鞅怀疑,她的轻功虽好,可也好不过自己的师父。正焦头烂额之际,蔺伯钦已经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楚姮掩面,侧身用余光扫了一眼,得!霍鞅也跟在蔺伯钦身边往这边来了!
感觉到脚步声渐近,她心底砰砰直跳,左思右想都没有别的法子,但又万万不能让霍鞅看见脸!万般无奈之下,灵机一动,突然有了个馊主意。
楚姮也是豁出去了!
她咬了咬牙,瞅准时机,一头扎进蔺伯钦的怀中,将脸埋在他胸膛,环着他的劲瘦的腰际,甜腻腻的撒娇:“夫君,我头好痛喔!你走了这么久,人家想死你了!”
蔺伯钦:“!!!”
第90章() 
蔺伯钦被撞了满怀,措手不及的扶着她的肩膀,待反应过来怀中软玉温香,浑身一僵,忙又松开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李四娘,你又在”
“夫君!”楚姮生怕他多说多错,压低了声音委屈巴巴,“我生病了你知不知道?我头好痛,痛的不得了。”
顾景同也被楚姮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他纳闷儿的道:“你此前还不是好端端的么?”
楚姮心里将顾景同骂了个狗血淋头,霍鞅为人心细如发,若是发现蹊跷,她此次绝对在劫难逃。
她将头紧紧埋在蔺伯钦胸膛,捂的自己都快喘不过气。
“夫君,那晚我冒充春二姐,在监牢里坐了一夜,许是受了风寒,但但我不想你分心,就一直强忍着没说。如今见到你实在忍不住”她咬着唇瓣,继续说,“有霍大人在,这件案子一定会水落石出,还众人一个公道。”
楚姮的几句话说的泫然欲泣,音色也逐渐沙哑,仿佛已经病入膏肓。
蔺伯钦本还想呵斥她,不能当着霍大人无礼,但听到她柔弱的嗓音,瞬间没了脾气。
娇小纤细的女子,软软的倚靠在他怀中,细腻白皙的手攀拽着他的官服。仿佛菟丝花依附着大树,仿佛浮萍扎根了泥土,不在有漂泊的旅途。
蔺伯钦心底一怔,下意识便抬起手,搀扶着楚姮的胳膊。
“夫君,我头真的好痛”
仅仅一句话,蔺伯钦几乎能想象到楚姮一张苍白病色的脸,和楚楚动人湿漉漉的眼睛。
他略欠就的看向霍鞅:“内子身体不适,无礼冒犯,让霍大人见笑了。”
霍鞅对这李四娘有些印象,记得这女子说话轻浮,心底有些许不喜。这会儿见她当着这么多人,对蔺伯钦搂搂抱抱,说些令人肉麻的话,更是生厌,不想多看一眼。
但他对蔺伯钦还是要给几分薄面。
于是沉声道:“既如此,蔺大人先照顾尊夫人,我与杨腊在县衙等候。”此案重新审理,也不急一时半刻。
蔺伯钦大为感激,忙道:“下官速去速回。”
顾景同看着远去的蔺伯钦和楚姮,还是没搞懂,楚姮方才还生龙活虎,转眼怎么就病的连走路都不利索。
况且,他们夫妻二人不是装样子么?
怎么楚姮和蔺伯钦的表现,越发像假戏真做了顾景同皱着眉头,若不是杨腊催促了他一声,他还立在原地发呆。
蔺伯钦雇了一辆马车,准备将楚姮直接送去医馆。
“我等会儿让人将濯碧和溪暮找来照顾你。”
楚姮病恹恹的靠在他肩头,“嗯”了一声,心底却想,只要顺理成章的远离了霍鞅,去哪儿都无所谓。
想自己方才机智,在自家师父跟前晃悠那么久,他都没认出来,心底不禁沾沾自喜,颇为得意。
得意的过了头,连蔺伯钦问她话也没听见。
蔺伯钦问她“你能自己上马车么”,一连问了两次,楚姮都没有回答,蔺伯钦剑眉一拧,下意识就认为楚姮已经病的连走路都困难,于是道了句“得罪”,便将楚姮打横抱起。
楚姮浑身一僵,一把拽着蔺伯钦的衣襟,将他官服都扯歪了,露出内里白色的交领。
她幸好咬着牙没有脱口骂他,否则自己装病就露馅了。
楚姮知道蔺伯钦不会对她无礼,于是放宽了心,任由他将自己抱进马车,放在舒适的软垫上。
“你先去医馆,徐大夫会照顾你。”蔺伯钦找来一个大迎枕垫在楚姮背后,顺手将她脸颊上被汗濡湿的一缕发,拨去耳边,“濯碧和溪暮一会儿就到。”
他指腹干燥,划过楚姮娇嫩的皮肤,有点粗糙。
明明是大冬天,楚姮却觉得车厢里逼仄闷热。
她抬起眼眸,目光盈盈的看向面前穿着浅绿官服的俊朗男子,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蔺伯钦,你刚才不会怪我吧?”
蔺伯钦一愣:“怪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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