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夫人探案手札》第136章


陈知府欲哭无泪,他一个小小知府,在望州天高皇帝远,想破头也没想到自己是哪儿得罪了宁阙。蔺伯钦按照律例,对陈知府述说了一条条罪状,陈知府没有办法,只有全部招认。末了,他抬起脑满肠肥的头,忍不住对蔺伯钦讽刺道:“蔺大人好手段,我当真是小瞧了您。没想到你在京城还有这么大的人脉,迟早会在京城一飞冲天啊!”
蔺伯钦皱了皱眉,不置可否。
因为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自己在哪里遇了贵人。
在陈知府和蔺伯钦等人一头雾水的情况下,这件案子以陈知府招供,画上句号。
杨腊和胡裕押陈知府离去的时候,楚姮心念一动,上前问:“陈大人,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陈知府的小眼睛冷冷的看了眼楚姮,问:“蔺夫人现在可是望州一等官夫人,我一个阶下囚岂敢不答?”
“你不必说话阴阳怪气。”
楚姮眉梢微挑,倒是显得颇有风情。
陈知府出了出神,觉得她的姿色比起那位宁阙郡主,也不差几分。
“陈夫人曾经对我说过,不管你是否对她色衰爱弛,她心中仍旧有你。她死的时候,发间的百合花银钗都没有取下”楚姮闭了闭眼,为她心痛,“陈大人下毒给她的时候,就没有一丝丝犹豫吗?”
或许这句话让陈知府动了动心弦。
他想到年少时,自己还不胖,一袭青衫端的是个风流才子。云氏二八年华,手执一朵雪白的百合花,正在路旁挑选香囊。她的百合花被他不小心拂落在地,一抬头,一笑靥,便是无关风月两厢情愿。
陈知府眨了眨眼,突然湿了眼眶。
“我不想害她。”
但是兰姨娘天天在旁催促,他一时鬼迷心窍,便买来剧毒。
那毒其实放在茶水中味道很刺鼻,他还故意放了很多很多,希望云氏喝茶的时候,可以趋避。
但不知为何,她还是喝下了。
那么难闻的气味,是个人都会发现里面有其它东西。可云氏为什么那么傻,要把毒给喝进肚子里呢?是因为他亲手端给她的,让她没了念想?
陈知府知道此番被押解上京,他难逃一死,笑着笑着,突然哭了:“天命如此,天命如此!蔺夫人,我亡妻丧事还未操办完毕,你与她算是故交,便请你帮忙了却她的身后事罢。”
楚姮下意识扶了下发间的牡丹花银钗,点了点头。
第119章 四娘() 
陈子扬被衙役押解上京去了。
望州知府调任还没下来,一切职务由蔺伯钦代劳。
楚姮完美的解决了一件事,心底畅快,便让溪暮濯碧做了大桌好酒好菜,请杨腊胡裕冯河来家中庆贺。
“说不定这次望州知府的职位,会落到大人头上。”胡裕笑眯眯道。
蔺伯钦眉头舒展开来,只嗯了一声。
但楚姮看得出来,他也是有些许期待的。
杨腊又说:“大人,恕属下多舌,我觉得陈知府这桩案子处处都怪的很。”
蔺伯钦夹菜的手微微一顿,他搁下筷子,问:“何出此言?”
杨腊抓了抓耳朵,答道:“若没有恒平王出马,陈知府贪污杀妻一案根本就不会有结果,甚至大人也惨遭毒手。可好端端的,恒平王从哪里得知陈知府犯下的罪行?且大元朝贪官污吏不少,绝不止望州这边有问题,恒平王却偏偏管了望州知府,还指名道姓让大人暂代知府职务。这点卑职实在想不通。”
胡裕闻言,连连点头:“而且恒平王也很奇怪,为何不亲自派人,却让宇文老侯爷的谋士余镜澄来处理这件事?”
蔺伯钦苦笑了一下:“我亦不知。”
就像暗中有一双手推着他前进,那双手有没有恶意,也让人捉摸不透。
冯河一语不发,他只是默默的看了眼楚姮一眼。
楚姮也看了他一眼,各有心思。
“夫人,今晚你怎么不说话?”胡裕扭头看向楚姮,忍不住问。
楚姮反应过来,粲然一笑:“说什么说,这么多好吃的不吃,赶明儿只有倒掉,浪费可耻啊。”
她一番话提醒,杨腊和胡裕才专注的开始吃东西,宴罢,冯河等人也告辞离去。
是夜。
楚姮窝在蔺伯钦怀里,眨了眨眼,兴许是长长的睫毛扫到了蔺伯钦脖颈,他略带磁性的嗓音在静谧室内响起:“怎么还不睡?”
“有些睡不着呢。”
楚姮答道。
蔺伯钦轻轻搂住她纤弱的肩:“在想什么?”
楚姮将头靠在他颈窝,没有回答。
因为她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心神不宁,像是会有甚么大事发生。明明是快要入春的时节,却觉得越来越冷,比数九隆冬,还要严寒恶劣。
“伯钦。”
楚姮没有甜腻腻的叫他夫君,而是语气郑重唤他的名字。
蔺伯钦微微一怔:“嗯?”
楚姮不敢对他说,她有些害怕。害怕一切在未成定局之前,父皇母后来阻挠他们在一起。她悄悄的逃宫,悄悄的嫁给他,悄悄的违背当朝公主该有的森严规矩。
想到冷冰冰的砖红色宫墙,楚姮抬手攀着蔺伯钦的脖子,像一朵柔弱的菟丝花。
“伯钦,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能放弃。”
不能放弃她,不能放弃她小心翼翼奉献出的这段深情。
蔺伯钦心下一动,将她搂紧了些,吻了吻她因汗濡湿的额前碎发:“好,我答应你。”
楚姮这些日子也是困了,听到他温柔的嗓音,到底是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天光晴朗。
蔺伯钦一早就去了衙门,楚姮穿了身浅绿色的夹袄,便与濯碧溪暮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并未带上两个丫头。
她来到望州西街的一间不起眼茶坊,在二楼转角处敲了敲门。
不多时,便有一名身穿灰衣的劲装男子将门打开,朝她低声行礼:“公主请进,小侯爷和郡主已经恭候多时。”
楚姮进屋,便见宁阙恢复了女装,穿了件浅粉色的毛领比甲,看起来十分娇俏。宇文弈正在把玩他的宝石佩剑,见楚姮来了,二人不约而同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容:“这次你总该好好表扬我们吧?”
楚姮“噗嗤”一笑,朝他们装模作样的弯了弯腰:“真是多谢郡主和小侯爷啦。”
“快过来坐。”
宁阙起身,将楚姮拉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我可是偷偷用的父王令牌,他压根儿都不知道这事儿。”
宇文弈哼了哼:“估计现在恒平王爷已经知道了,正准备等你回去,给你一顿抽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
宁阙瞪他一眼,“还有,我父王才不舍得打我。”
恒平王就宁阙这么一个女儿,捧着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怎么会打她呢。楚姮笑笑,倒是担忧的看了宇文弈一眼:“先不说宁阙,你这次让余镜澄先生露面,宇文侯爷知道了,定会追问你缘由,你不会一挨打就把我给供出来吧?”
宇文弈拍了下桌子,嘟哝道:“华容,我在你眼里是那样的人吗?”
宇文弈的爹乃当朝定国侯宇文淮海,年轻时候也随宇文老侯爷立过汗马功劳。宇文家爵位世袭,虽有兵权,但虎符被朝廷看管,放在兵部,无法调用,这么多年,也只是摆设。宇文淮海与恒平王楚天鏊一样,一个闲散侯爷,一个闲散王爷,每天在京城溜鸟玩乐,从不管事。
楚姮也不理他,宁阙这时却正色说:“华容,这次我们去幽州,探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楚姮抬起茶杯,抿了一口。
“穆贤王和宋丞相,图谋造反。”
“噗——”
楚姮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宇文弈满脸,“这话可不能乱说!”
虽然穆贤王宋丞相,与陈太师一直不对付,可也犯不着闹出造反这么大的动静。更何况,他们要造反,怎么可能让宇文弈和宁阙知道。
宁阙抬手打了下正在死命擦脸的宇文弈:“那几个突厥人说的话,你当真听清楚了?”
“也就路过的时候随意那么一听,我只会一点儿突厥话,又不精通,听差了也说不定嘛。”宇文弈将脸上水好不容易擦干,“宁阙,有些话还真不能乱说,穆贤王虽然有时候言辞犀利,但到底是为了江山社稷,你不能总觉得人家是想造反啊!这么大的罪名,传出去搞不好要诛九族!”
宁阙皱了皱眉:“诛什么九族?穆贤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难不成连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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