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相逢_响一片》第34章


始收拾房间。两人昨日换下的衣裳,还未来得及洗,在椅凳上乱成一堆。他将亵衣内衫之类收拾出来,放在一处,另把外套之类也收拾出来。这件湖蓝棉袄还是琼犰秋之前带回来的,当时余从云见到他,心情激荡没注意他怀里的包袱。直到冷静下来,才发现他一直抱着一个包袱,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之物,却原来是一件要给自己的棉衣。余从云登时连话也说不出,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欣喜。自己在家里日日夜夜盼着他归来,他倒好还有心思给自己买衣裳。不过一瞬,再次见到他的喜悦将所有其他情感通通淹没,之后一切都是本能行动,由此才知,原来自己心底怀着的那份情感不知不觉中已掺杂进私欲,还没来得急羞愧,又得知对方对自己也是一样的情感。两情相悦之事,竟如此妙不可言。
眼角一抹淡蓝,余从云转过眼去,原来那是当初他送给琼犰秋的发带。琼犰秋那时头发长到能稍扎起,他想起自己有条买了却一直没用的发带,就送给了琼犰秋,没想到他一直还用着。余从云弯腰拾起地上的一抹淡蓝,拿近了才发现这发带的边角已被磨破,参差不齐。他将发带收好,心道:“明日得到市集上再帮他重买一根。”
忽闻大门砰砰作响,余从云疑道:“我记得不曾锁门啊?”
“从云!从云!你快来!”
竟是当归的声音,余从云欣喜从房内奔出,没留意到语气里的惶急。余从云来到院内,看见当归躬身喘气,他往四下里瞧看,不见琼犰秋身影,问道:“小秋呢?”
当归却是哇地一声哭出来。
“当归,你是怎么了?”
当归边抹眼泪边哭,断断续续道:“小……小秋……他……不见了……哇——”他又焦急又惭愧,放声大哭出来。”怎……怎么会?“余从云不敢相信,说话声却开始颤抖了。”我和他从米店出来,每人拉着面粉麻袋两角,走了两条街。我看他气喘吁吁,就把麻袋全扛到自己肩上去了。小秋跟在后面,帮我稍微抬点,减轻负担。我在前面走着,问他话却不见回答,转回身就……就…”
“就什么?!”
“他就不见了。”
“会不会到边上摊子去了。”
当归摸了一把眼泪,道:“我一没见到他,就往回跑,一面跑一面大喊,都没有找到他。”
余从云激动地抓住当归的肩膀,焦急道:”你仔细找过了吗?每个角落都看过了吗?有问街上的人了吗?““我喊得很大声,嗓子都喊哑了。他如果听到了,一定会出现。更何况,他失踪前后不过一会儿,能离开多远?”
余从云放开当归,无力道:“你是说,是说他听到了却不能找你……”
“也不是,武功高强的人眨眼之间就可奔离数丈。或许,小秋真的离得远了。”
“武功高强!难道是那个人?”
当归吸了下鼻涕,问道:“谁?”
“就是当初抓走小秋的少年……可是……可是小秋曾说那人不是坏人,绝不会再来捉他。”
“不是坏人就不会来捉他吗?当初他二话不说就把小秋从衙门捉走,如今再二话不说把小秋从街上绑走,也很正常。”
“会是这样吗?”余从云注视当归。如果真是那个少年捉走琼犰秋,应该会没事。琼犰秋提起那少年时,眉宇间并无半分厌恶之情,估计那段时日,少年并未为难小秋。
当归被余从云热切的视线射得虚心,吞吐道:“也许是吧。世上之事充满意外,前些日子送来一名重病之人,我还料他绝能活下去。谁知第二日就……哎,要不,我们还是报官吧?”
余从云听当归提到死,心头大震:“走,我们去报官。”
余从云去报官,心里其实存了想法。如果真是少年再捉走琼犰秋,官府估计依旧如上次那般不了了之。他这次来衙门的主要目的,其实想探查袁天霸的行踪。因为小秋失踪还有另一可能原因——那就是袁天霸劫走了他。大年初一那日,庙会之上,余从云与琼犰秋曾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袁天霸出丑,以袁天霸小人之心,至如今未出手报复,绝非正常。
余从云来到县衙大门前,朱漆大门早已紧闭。他蹭蹭蹭步上台阶,用力拍打门环。
“大人!袁大人!小民有急事相求!大人!”
没过会儿,一老头慢悠悠打开一条门缝,不耐烦道:“大人已休憩,有什么事明日再来。”
余从云连忙扒住要关起的门扇,焦急道:“此事关乎人命,请大人行行好!”
老头摇头道:”不成就是不成!大人要是此时接了你的案子,以后其他人也会寻上门来。到时,哪怕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说着就要把门关上,也不顾余从云扒住的八根手指。余从云八根手指就要遭受一顿剧痛时,当归赶了上来,大喝一声:“等等!”声音极为尖利,吓得老头顿了一顿。
当归喘足气,一步一步爬上台阶,道:“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大听他这么说,以为他是大人物,不得不眯眼打量。只见来人一副小厮打扮,站在原地上喘下气。莫非是哪位大人的小厮?他犹豫会,问:“可有帖子?”
当归“啊”了一声。当时情势紧急,余从云的八根手指即要被夹断,他就学戏里有权势那人那样大喝出声。
“没有帖子,恕小人不能从命。”
当归转了转眼珠子,知道老头误会什么。他挺起腰,清了清嗓子,装得颇有威势道:“你也知道你是小人,怎么还敢把我家大人的贴身小厮,哼,也就是我,拦在门外。信不信,我家大人一个不高兴,砍了你脑袋!”
老头一听要砍自己的脑袋,登时害怕起来。但此人究竟没有帖子,他怎可以随意放人进去,要是出了差错,袁大人怪罪起来,自己依旧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惴惴道:“敢问您家老爷是哪位?可否容小人通报一声,袁大人准许了,再请您进去。”
当归又从鼻孔重重一哼,作势要发作。他不过是一家医馆的学徒,哪伺候什么大人物。如果算脾气的话,他家师父确实够大,但绝对不是什么大人物。无论编了什么谎言,只消一见袁县令必然拆穿。到时候不要说寻找琼犰秋下落,他当归先要吃几顿牢饭了。不过这老头,欺软怕硬,我再吓唬吓唬他,定会让我进去。
他把眉毛一轩,更添霸气:“我家的名讳是你这微末之人能知晓的!再罗里吧嗦,不用我家大人出马,我先结果了你。”
“哎呦!”老头吓得腿都软了,几乎站立不住。
余从云暗中拉扯几下当归的衣袖,让他稍作收敛。当归此刻甚是得意,凶狠瞪了老头两眼,携着余从云踏入门内。那老头畏畏缩缩,本要跟过去,却被当归又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等走远了些,当归又跳又笑:“从云,你说我刚才装得怎么样?是不是够霸气。”
余从云扯起嘴角,对他笑笑。若不是记挂着琼犰秋,他一定对当归好好夸赞一番。
当归见他意兴阑珊,也意会到他心里的着急,不闹了。
余从云之前虽在此处住过几日,但当时走动不多,对宅里的格局知之甚少。要不是当归又装起狐假虎威的样子,问了几次丫鬟,别说找到袁县令,依两人鬼鬼祟祟的模样早被捉起来。他们刚问了一个丫鬟,得知袁大人正和袁天霸用膳,离此处不远。正要赶过去,听到一声大喝,吓得两人登时寒毛直竖。
“你们是谁?竟然擅闯衙门!”
余从云一听熟悉的嗓音,微松口气,缓缓转身。
李立借着廊上灯光看见来人的面孔,惊道:“那……那谁谁,小哑巴的朋友,你怎么在这里?”
余从云一脸黑线,正要解释道,只听得李立又板起脸:“你身边的又是谁?”
“他是回春堂秦大夫的徒弟。”
“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呐。”李立笑得前仰后合,“我当然知道,就是放屁特臭的那人。”
当归满面通红,欲辩难辩。余从云又是一脸黑线。
李立竭力止住笑声,道:“哈……哈……你们在这里偷偷摸摸做什么?要是旁的人,此时已被我抓起来了。”
余从云对他躬身道歉,恭谨道:“小民有急事求见大人。若不是迫不得已,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擅闯衙门。”
李立嗯了一声:“无论什么情由,此时打扰确实不合衙门规矩。你们还是赶紧回去,明日再来吧。”
余从云待要躬身请求,当归抢先道,颇为理直气壮:“大人为百姓的父母官,如今他的子民有难,做父母的可以不管不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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