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梦》第25章


“好。”
天色明亮,岁月悠长。这一次,是只有两个人的远方。
第三十四章
正文034
一路上,文祺没再说过一句话。肖谔总时不时偏头看他,缓过劲儿了,心里多出几分尴尬,对自己刚才的莽撞有些不好意思。
回来晚了,栗子让客人直接带走,肖谔留下两包,一包嘱咐陆小昭送去后台,一包拿到自己房间。
进了屋,小璟送来杯凉白开,肖谔嚼两颗药片,把其余的拨到文祺手里。
小璟听陆小昭说过文祺的事,知道他对一切药物和医疗器械过分敏感、排斥,为此肖谔会先当着他的面打针吃药,好让文祺能够彻底放下戒备,接受治疗。
可是。小璟担心的问:“肖爷,是药三分毒,您这样乱吃……”
“没事儿。”肖谔看向文祺,盯着他乖乖把药吞下,“清肺化痰的,我烟抽的勤,刚好对症。”
文祺捏着装药片的铝板,若有所思。很多内心的创伤想要在短时间内痊愈,需要调动潜在的意志力不停去做斗争和反抗。文祺选择逃避,因为他知道肖谔会陪着他,会身体力行的保护他,久了,也习惯了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允许自己一直病下去。
指甲抠着鼓起来的塑料薄膜,制造出细微的声响,小璟端着空水杯走了,肖谔正在铺他的行军床,回身看见,伸手拿掉铝板和药盒,随口说了句:“当心再划着手。”
“晚饭想吃什么?”放好枕头,肖谔转过脸问,“我让厨房单做,咱俩跟屋里吃,不和他们一起。”
自从文祺回来,基本上每次吃饭都是独自一人。肖谔不明原因,也不敢贸然询问,两个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进展,他开始变得胆怯,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得意忘形触了雷区,文祺就不理他了。
文祺拿过糖栗,掰开一个先给肖谔,小璟又跑上来,气喘吁吁:“肖爷,方警官找您。”
肖谔不轻不重的“嗯”一声,没听见文祺的回答,于是自作主张:“那就喝点瘦肉粥,吃些好消化的。”他温柔的说,“困了躺下睡会儿,我去去就来。”
方铭礼找他什么事儿,肖谔门儿清,只觉得这人够能憋的,现在才肯张嘴。下了楼,方铭礼咧着笑迎上来,揽过肖谔的肩膀:“聊聊?”
“怎么,被我姐的‘穆桂英’迷倒了?开窍了?终于等不及了?”肖谔一连三问,问的方铭礼一阵迷茫,好一通琢磨。
他纳闷儿道:“你不是去给人买栗子了吗?怎么知道尹月芳今天扮的是‘穆桂英’?”
肖谔摇头叹气:“说你啥好。”一副嫌弃的嘴脸,接着又是三连问,“你第一次见到尹月芳,她唱的就是《穆桂英挂帅》吧?”
方铭礼颔首:“对啊。”
肖谔瞧他不开窍的模样:“一见钟情吧?”
方铭礼老脸挂红:“……对。”
肖谔加重语气:“那你有注意到,之后你们吵架也好,冷战也好,只要你来茶楼,尹月芳就唱‘穆桂英’吗?”
方铭礼停住脚,站在暗室门前不动换了,止不住的,心里的浪花翻上天,澎湃的他像个刚谈恋爱的小伙子。
“钻戒买个大的吧?”肖谔拧钥匙开锁,暗室老旧的灯管亮起昏朦的光,拢在两人身上。
每次进到这间屋子,方铭礼的眼神总会不自觉乱瞟,珠光宝气聚集的地方,人都亢奋:“料事如神啊,知道我是来买钻戒的。”
肖谔半躺进转椅,单手背头,翘起二郎腿,单刀直入:“预算多少?”
方铭礼痛快道:“半年工资!”
估计这是他人生中开销最大的一笔数字,居然喊出了“豁命”的气势,肖谔左眉轻挑:“就这点儿诚意?”
少了?方铭礼心下盘算,一线城市,聘礼怎么也得二十万起,还得余出办酒的钱,租个交通便利点儿的饭店,外加包办的婚庆公司,他一个头两个大,音量渐小:“那就……八个月工资?”
肖谔左脚用力,转椅前腿儿离地,朝后晃悠着身子,瞄一眼门口捂嘴偷笑的芳姐和小璟,跟拍卖似的往高了喊价:“一年工资。”
方铭礼这个职业,拿的薪水并不高,从一线退下来多年,坐办公室的,虽下无小,但上有的老不少,勉强能养家糊口。一枚钻戒,快要赶超“下聘礼”的数,结个婚还得拿出割肉断腕的决心,一生一次的难忘,估计大部分男同胞都难忘在花钱上了。他咽了口吐沫,老鼠声:“行。”
尹月芳眼眶热的很,虽说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可真要让方铭礼为自己掏这笔钱,她也舍不得,三十好几的人,早就过了“物质”的年龄,只要对方有这个心,足矣。
感动的不行,刚想进屋,肖谔拿起手机,拨了个号,嘴里吐出个耳熟的称呼:“宋叔。”
“南非矿场今年的报价出来了吗?”肖谔问,而后答,“嗯,一克拉。”
方铭礼提前去商场侦察过价格,各要素最顶级的GIA钻石,按市价走专柜,十几万,差不多能买到一克拉大小的。
“啊?”肖谔的口吻突然变的很无奈,甚至被老宋逗笑了,他低下声音,“嗯,听你话了,下手了,也拴身边了,但不是小姑娘……”
“哎,没害羞,真不是我,这辈子我也用不到。”肖谔打断对方一连串查户口似的问话,扭头瞥了眼呆若木鸡的方铭礼,“是方警官要和芳姐结婚了。”
三两句,肖谔满意道:“谢谢宋叔,请你吃喜酒,红包免了,机票报销。”
挂下电话,他起身在一堆画筒里胡乱扒拉,抽出其中一卷有些发黄的宣纸,上面系着一根红线:“可算能送出去了。”
方铭礼接过来:“这是什么?”
肖谔眼皮微抬:“我爷的贺礼。”
肖老爷子是个博学的大家,饱读诗书,文玩儿字画样样精通,方铭礼在打开礼物的一瞬间,非常期待老人家亲笔为他写下的贺语。
肖谔开始往外哄人,他想文祺了:“你俩太磨叽,好几次都以为要成事儿了,恭喜的话换了又换,给我爷弄烦了,直接写了个一劳永逸的送你,省的再改。”
不是金词名句,不是燕尔佳话,方铭礼低头一看,哭了——预祝,老来得子。
走出暗室,肖谔歪头对芳姐说:“人家心意也明了,钻戒也就花他俩月工资,嫁妆少不了你的,这下能踏实嫁人了吧?”
尹月芳几度哽咽,泪眼汪汪的瞧着肖谔,刚要开口,戏台上悠长婉转的滑出一声:新婚后不觉得光阴似箭,驻青春依旧是玉貌朱颜。
是谢莹莹在演《锁麟囊》中的桥段,程派抑扬错落、疾徐有致的唱腔,雅韵独特,听的人温暖惆怅。肖谔抬头望过去,脚步慢了下来,舞台侧边多了把小板凳,板凳上坐着一抹单薄的身影。
像很多年前,文祺在台牙子边正襟危坐,听姐姐们唱戏一样,此时正聚精会神,搭放在膝盖上的手,幅度微小的在空中划着拍子。
肖谔停下身,神情温和。他端抱起手臂,看一束暖光融融的照着文祺,眼里映着茶楼正堂的灯火通明。
窗外落了几滴雨,晚霞冒出阴云的时候,玻璃上泛出一层淋漓的水泽。月琴弦动,清灵碎响,门口吹来带着初夏热度的风,文祺忽然回头,深情的看了一眼肖谔,周遭所有画面在这一刻,都褪成了浅淡的白色。
那目光,是梦一样的一道彩。
第三十五章
正文035
桌子上的碗用瓷盘盖着,里面盛着温热的粥,小璟说,不够可以让厨房再做,文祺知道,还是只吃了一半,剩下一半留给肖谔。
肖谔进屋脱掉外衣,手掌扣着碗口,端起来仰头全喝干净,抹把嘴,擦着文祺的视线看向他的时候,文祺很自然的背过身,望着窗外,食指挑/逗怀里的雪貂。
二楼只有一间房子有独立卫浴,芳姐住着,肖谔便领着文祺去公用水池洗漱。水房里的白炽灯用的还是老式灯泡,断续的跳着亮,视线昏暗。
文祺刷牙时总是微微侧身,躲着人。肖谔悄悄瞄过去目光,以前看见的是一脑袋柔顺的棕发,现在剪短了,露出细长的脖颈和玉琢一样纤柔的耳,外加对方身上套的是自己那件宽硕的红长袖,下摆荡在膝盖处,这牙刷了能有十多分钟。
回到房间,文祺和雪貂麻溜儿的爬上床,肖谔关掉灯,光线暗下,行军床发出“咯吱”响动。翻过身子,肖谔简单用外衣作被,叠着腿,没敢继续看文祺,逼着自己很快睡着了。
雪貂缩在枕边,白茸茸的尾巴偶尔扫到文祺的脸,有点痒。他侧了下身,逐渐清晰的视野里,肖谔的呼吸规律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