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相公》第44章


更何况他还是个秀才。
虽然他看起来有些落魄,灰白的长衫洗得掉了颜色,但是自己做为嫁过人的小寡妇,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之后,随着二人相会的频率增加,便多几分了解,奈何也不敢在村中相见,便会在青龙山下相约。
那秀才时常饮酒,偶尔大醉,醉过后摇摇晃晃地往村子方向走,半道上跌进田埂、泥沟、树下,所以这些地方都有他醉梦的痕迹。
李紫嫣起先有些不满,后来得知他身世跟自己一样,同是无父无母的苦命人,心里更是疼惜他几分,感情也稳步上升。
眼瞅着二人你侬我侬,秀才终于攒够了钱,要找来媒婆提亲的时候,却突遇变故,好端端的一场姻缘,生让城里的富户给搅黄了。
据秀才说,富户的家里很有钱,是城里的大东家。后来她才知道,那富户是晚晴楼的老板娘,不仅有钱,还是个有名的女人。
秀才曾当面对她许下宏愿,待他进了陈家讨得那女人欢心,攒够了钱就带着她远走高飞。
李紫嫣虽是不太相信,但热恋中的女人谁又能看透
日子一天天过,从期望到失望来回往复,那秀才再也没来找过她,渐渐的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本可以进城去当面质问秀才,但她没这么做,便是不想让他难堪。
孰料两个月前,那富户竟是派人前来询问,问她最近是否见过秀才本人,她当即一口回绝。对方又问二人间往日恩怨,事无巨细,像似盘问犯人似的,李紫嫣只好压下心头的火气,说了些不咸不淡的搪塞话送走了对方。
如今又在村子里见了那秀才,他正躺在长椅上打盹,跟没事人似的惬意,李紫嫣眼见这番场景,压抑在心中半年的怒气顿时间翻涌无比,也使得沈某人成了落汤小鸡。
今时今日,见他在院子里来回忙活的身影,一阵心酸苦楚涌上心头,到了嘴边的话变了味。
“你几时回城?”
“看情况。”
沈默放下手中扫帚,拍去身上的灰尘,随着她一同坐上小凳,偏头道:“我先去教书,晌午再来看你。”
“要不要留饭。”
李紫嫣说出这句话后,腮边起了一层厚厚的胭脂色。
那坏人正盯着自己,一副不怀好意的眼神,她急忙又道:“那钱我还是不能收,你拿去还给富户,不欠她什么。”说完就要起身回屋。
沈默一把拉住她,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换回往常神色,俏皮道:“还个甚球,区区五百两而已,往后五万两,五十万两咱都不稀得看!”
“呵!”李紫嫣用手指搓了他一下,没好气儿道:“数你最会吹牛,坏人。”
回乡路上,他望着天边层层叠叠的云朵,微微叹气。
第55章 一枚鸡蛋() 
沈默是个聪明人,按道理说聪明人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
他住在青龙山下,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祭拜,他想多去周娥娘的墓前陪陪她,叙叙话。
他所有的秘密都能告诉二爷,也包括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那里似乎成了他心灵上最能依靠的港湾。
可人终究是群居动物,与村民们待得时间长了,隐隐约约的淳朴民风让人动容,生出了些许情感才会有了后面的教书一事。
至于李寡妇那里,沈默大抵上是抱着偿还的心态来处理的。
毕竟是身体前主人留下的情债,他想躲都躲不掉。
倘若他跑去跟李紫嫣说,这身体换人了,往后莫要来找我,那后果
稍稍转念,了不起当作妾侍收了?
沈默还真没那么大的胆子,陈映容那关过不去不说,其实心里对李紫嫣也没什么感情,至多算是同情罢了。
李紫嫣人很好,身世很不好,生得很好,命很不好,沈默由此想到了城里的陈映容,不知道她这个时候又在干嘛
晌午时候他回了趟家,背着沉甸甸的篓筐子跑进李家屯。
他拿出林林种种的餐具,摆满一桌。
李紫嫣看着红油辣汤里翻滚的鸭肠与不时沉浮的黄喉,咽了咽津液。
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粗布短衣盖不住芳华,岁月坎坷遮不住丽质。
倘若她笑起来的话,会很好看的。
但是她没有,低眉垂眼的她会拿余光瞅瞅身边忙碌的男人。
沈默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却也不说,又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添了些炭火进炉,随后拿起一双筷子递了过去,示意她先来试试。
略显简陋的小火锅吃了他们两个时辰,转眼便是天黑,沈默背起小背篓,轻声道:“那钱你先用着,若不够再与我言语,我会想办法”
对方弯曲的睫毛快速眨了两下后停住,盯着沈默的眼神复杂极了。
他自己尚未察觉出话里的不妥,沈默多多少少还带着点儿后世的思想,孰不知年月里最讲究名分二字。
李紫嫣误以为他是要将自己当作外室圈养,凭借着钱财供养便能安稳的惰娘子,于是目光愈发不善,冷冰冰道:“夜里路滑,小心跌进水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晓得。”沈默点点头,“明早帮你打水,夜里好生歇着。”
“嗯。”
待沈默走后,她缓缓起身,拿起抹布收拾好桌子,才进厨房洗刷碗筷,好一番忙活之后才去歇息。
眨眼便是七天。
细雨下,晚风飞,落花似有情,幽人独来回。
玉簪花儿开了又谢,枝上冰洁三寸,幽香四溢,恰似冷艳美人。
传说,上官婉儿正司此花神。
李紫嫣喜欢它的冰姿雪魄。
若问源头,远追至待字闺中。蒙师曾说,这花是王母娘娘小女儿那头上玉簪,送下凡间,代她尝遍人间百味。
她还在苏州时,家里就养过三株,闲暇时便会照料,若是出了远门,也会托旁人照料。
如今境况难堪了些,也还是要养一株的,只因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喜好。
手指轻抚花瓣,喃喃低语,如梦如呓。
晌午村里开了筵席,她吃过羊肉也饮了些酒水,到现在肚子都是鼓鼓的。邻座的老妇想帮她牵线保媒,一直说着男方的好话。
对方是李铁匠,村里的口碑不错,身健体强,也不曾婚娶,家有良田数亩,是村里有名的人物。曾对媒人言,非她李紫嫣不娶,硬要作那苦情郎儿。
她来金陵已有三年,这般男儿见了许多,途说誓言乱人心神,不需半年工夫自会娶妻生子,原先说过的话早已抛诸脑后。
“明日该不会下雨了。”李紫嫣担心她地里的麦子,春麦种入地不足两月,遭不住连日大雨。
那孤苦无依的日子里她靠着麦饭过活,虽然口感生硬,吃进肚里胃也肿胀,但还是觉得好吃。
“那坏人最爱吃桂花麦饭,等春麦熟了,便做给他吃。”
她心里想着采摘桂花时候的光景,嘴角弯出一道美妙的弧度,可是又很快的消失了。想起晌午那坏人的表现,心中便是不满的,老妇与自己说媒,他竟能视而不见!
想到这里,嘟起嘴来哼哼了几声,独剪烛西窗。
隔日清晨时候,推开栅栏的声响,惹醒了人。
她一直以来都睡得很浅,来金陵后便是如此,多年养成的习惯了。
自从她离开了苏州城以后,几乎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直到那坏人的出现。
他总是趁着天未亮前打来足够一天所用的井水,有时还会带来热腾腾的馍馍。
虽然她曾经很正式的拒绝过,他却是不听的,非但如此,且自作主张去她地里锄草施肥,比自己还要上心。
自己究竟是睡得浅,还是为了起来与他说说话儿,李紫嫣已经分辨不出了。
她盘起一个简单的发髻,快步进了厨房。
屋内灶台的炉膛里火烧正旺,四溢的饭香勾起肚里的馋虫。
等灶上稀饭咕咕地冒着气泡,她撒了些辣子粉,又额外的打了枚鸡蛋,“坏人平日里吃的精贵,口味应该偏重。”她又加了些糙盐才起锅。
偷偷用筷子粘了些,送进嘴里尝尝,又香又软的,再拿起锅边热透的馍饼,送去院里。
沈默将水桶摆放整齐,坐在石凳上,望天观地似乎想着事情,不时地抓耳挠腮,原是被虱子烦扰。
见她端着麦饭出来,沈默连忙正坐,接过碗筷道:“怎的碗里又有鸡蛋,与你说几回了,咱身子好着哩,你留着自己吃嘛。”
等他吃完饭了,用手背擦掉嘴角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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