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相公》第62章


他在家里等了陈映容很久才能出门,倒不是等她梳妆打扮,而是等着她把自己昨夜换下的衣物清洗了数遍,搓到她双手发白,还不愿停,沈默只好强行拉着她出门。
勾着粗壮臂膀的柔夷抽了回去,陈映容从怀里拿出一小包油纸,沈默尚未看清是何物,下一刻就被塞满了嘴,他下意识的咀嚼吞咽,像是点心一类的小吃。
“快吃,不许说不好吃!妾头一回做巧果。”
“唔”嘴里塞不下点心,沈默从嘴边拿出来以后看了它半晌,“我见过形状像桃子、葫芦、鲤鱼、团扇的,映容做的怎么看都像根腿还是个人腿”
“相公真聪明!”陈映容再拿出一个人形巧果,放去他面前晃了晃,“这叫果食将军,可厉害了呢!不仅能保佑相公和妾的平安,还能斩断相公的桃花呢!嗯!斩桃花!”
“”在陈映容言语和眼神的双重威胁之下,沈默只能再吃一块。
二人出门已是晌午时候,所以街上的人会很多,这些行人的服饰装扮自不必多说,节日里总归是要拿出一副好扮相。
尚未入夜,热闹还没有正式开始,有条件的人家会在家里摆上一尊织女像,邀请相熟的友人共同参拜。于案前焚香礼拜,默念心事,愿得如意郎君,又或早生贵子、望夫运云云。到了夜里,满城人家出门拜月,以求天赐鸿福良缘,燃灯点亮整座金陵。
陈映容今日的心情显然不错,蹦蹦跳跳地拉着沈默进了前方摊位,递给店家碎银后,接过两枚缝衣针。
“相公,我们把针轻轻地放在水面上,针不下沉就成功了。”
沈默照着她说的去做,那缝衣针果然浮在水面,他好奇的凑近了看,只见水面上有一层薄膜,“这是为何?”
“相公别问了,我们乞巧成功了呢!”陈映容说话间拉着他出了摊位,待远了些才说:“碗底的针影如果像梭,那是织女把梭借给你,将来能织布;针影一头粗一头细的话,就是砧子上的杵,以后洗衣物干净,能操持家务;也有像原来的针影,这是织女给你根绣花针,让你能扎会绣。妾看相公的针影像支笔,是让相公描龙画凤,成就功名呢!”
“那映容的针影像什么?”沈默问道。
“不告诉相公”
妻子难得的低下头,沈默侧望过去,她长长的睫毛正快速抖动,伸手搂住她的瞬间,俏脸立刻涨起了一阵红晕,如花瓣般缓缓晕开,绯红近耳。
他岔开了话题,轻声道:“去哪儿吃饭?”
扁舟荡漾,在细濛濛的夏雨中前行,雨滴落在河面,溅起一窝窝涟漪。
“相公,快看,是燕儿,在河畔飞呢呀!眨眼就没了踪影呢”陈映容赏着风景,不时地调拨着河畔边的生灵,“相公快来瞧,又有一对呢,好养么,妾回家也养几只”
彷如放飞丛林的小兔子,俏皮又可爱,不知道是因为乞巧节的缘故,还是因为相公回家了,陈映容表现的像一名未出阁的少女。
她成熟、泼辣、端庄、精明的一面,许久未见,老实说,沈默还有些想念,想念那样的陈映容
他这一生都会记得,那个上元夜里,枯黄昏暗灯笼下形单形只的泪人这一幕能击碎他的心房,瞬间融化,铺满整个胸腔。
“雨很小,估计一会儿就停。”沈默拉她坐下,抱着怀中人再道:“这两年还算太平,往后就不知道咯”
非是他有意坏风景,越是见识过美好,越会更加珍惜。
他很想保护住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得不为此长远打算,因为他预感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系列劫难。
“妾也听说了,咱们朝廷经渤海与女真往来,缔结盟约了呢听晚晴楼的客人们说起过,他们是很看好的。据说女真人能征善战,准能打败辽国,辽有必亡之势了。我们天完不用出多少力气,就能解决掉这个不安份的邻居。”陈映容说到这里,发觉她相公的脸色愈发阴沉,连忙改口道:“相公以为呢”
沈默没有马上回答她,沉吟了片刻后才说:“我沈长卿的妻子,德艺周厚,品名皆善,容色姝丽,影落俱美还是不要考虑这些烦心事了。”
“妾、妾哪有相公说的那么好,相公真是不害臊!”陈映容偏过头佯装气恼,而后回过身:“相公有没有夸过旁人!若是有,妾就不要了,不要听!”
“没有的事,你相公从未夸过人,映容是唯一。”
“那好吧。”陈映容满心欢喜,显然是信了他的话,心下不免有些得意,嘴角弯曲出好看的弧度。她仰头望着沈默,想到了什么,“上回夫君说多买些粮食备着,妾就买了许多,不过时间有些紧。”
沈默顿时提起了精神,激动道:“粮食倒是不急,说起来,你在城外开的养居院我还没去过映容最近抽个空,咱们先去买几匹好马,放在城外养着对了,还要学学骑马才是,映容会么?”
他的话让人越听越不对味儿,陈映容蹙眉问道:“相公为何如此紧张,可是听说了什么?”问完之后她扭捏着神情,等待沈默答复。
“算不上紧张只是”沈默的心事重、顾虑很多,他既不想让陈映容为此苦恼,又不想把事情做的太过张扬。虽然城里的大户人家都会留一手跑路准备,但是他夫妻二人都是城里的名人,一举一动都会备受瞩目,引人揣测。
“沈郎我”陈映容缓缓低头。
她在称呼上已然转变,沈默的注意力却没在这里,不经意间忽略了细节,继续解释道:“想学学骑马,往后出游岂不方便?再者说,多个本事多条路,学骑马也没什么不好,对吧?”
陈映容听着相公如此说,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微笑着望着沈默。
“映容啊,等会我们去吃路边摊如何?咱们不去馆子了,晌午就没吃好,来了一帮认识的、不认识的老少爷们跟我打招呼,又不好意思不回话,弄得我没吃饱,你肯定也没吃好明天我陪你去晚晴楼,说起来,我是喊你东家呢,还是娘子呢对了,我能干啥?要好好想想,我这个甩手掌柜当惯了,到时候帮不上忙可别怪我”
如果这个时候的沈默足够细心,有心观察妻子的话,定能从她的微笑中发掘出一丝苦涩,萦绕在心间,涌现在他面前。
很不巧的是沈默嘴上虽如此说,但心思仍然停留在海上之盟,这个该死的盟约上,为此忽略了他妻子的反常举动。
粗心大意终误事,天降横祸未先知。
多年以后,沈默时常回忆起今日境况,不免自嘲咒骂。
“沈长卿啊,沈长卿,你还真是肠子悔青”
第77章 伊始(二)() 
月光像ru汁般从坊门的琉瓦上泄下来,印在檐下一身百褶裙的小娘子脸上,她轻蹙着眉头,翘起首来往回望,期盼在拥挤的人市中看到那个人
“陈映容告诉他了吗?”
“做准备了吗?”
“万一对方使强”
她因为心焦而攥起了双手,身后丫鬟随着她走,显得格外小心。
昨夜星月楼里发生的热闹很快就传开了,诸如巡检赏了探花一巴掌,沈秀才回城之类的稀罕事众说纷纭。但流传最广,牵涉最深的还是苏馨语在大庭广众下的一番问话,像是找沈秀才摊牌,又像是与陈映容宣战。
这类两女争一夫的桃色新闻最能吸引眼球,但由于她的身份特殊,乃是青天老爷苏知州的女儿,人们谈论此事时便会有所收敛,没放开了来讲。
闲闻碎语悄悄的在人海里蔓延,席卷金陵的晚风呜咽,将它传得更远。
花香载长街,笙管齐天,垂柳遮浓烟,古寺奏夜。
一处处花团锦绣,一处处鲜衣怒马。
放眼望过去,尽是一派好风光,腹有诗书者,张口便是华丽的辞藻,贩夫走卒也能捻须一笑,得意的说好;婉眉盛装者,小臂缠绕层层红线,捻转着绣花,与友人嬉闹,自成一道妙影。
灯换两盏,月寐夜云。
时辰刚刚好,好到人们挤上了街。
探花郎今日一身墨色锦缎袍,袖口边微露银色镂空镶边,雍容中透着雅致。罗探花手扶腰间一方云纹玉带,再持象牙柄纸扇吞吐,嘴边社稷漫天。
那一双杏眼中星河璀璨,一道薄唇间道尽冷暖,无外乎世间柔情,不敌我报国之心。
他不愧为青年一代的佼佼者,朗俊风流的外貌勾人侧目,姿态闲雅的举止散着内涵,处处显风流。
昨夜受辱一事仿佛没有影响到他的心境,现下正热情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