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相公》第67章


她无法知道自己对于沈默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天降姻缘,命中注定的妻子?
是在他懵懵懂懂,初入异世的领路人?
是在复杂世界里,望一眼便能获得内心安宁的妻子?
一声“死鬼”令他魂牵梦萦,一团雪球乱了他寻死之心,一盒盒早饭使得他心神不宁,一针针鞋袜暖了他的身躯,一次次的院外偷听以及
倘若能把沈默的记忆扒开来细看,一定会发现那些美好的、短暂的、破碎的、凌乱的记忆里面,总有一个身影或近或远,那是他的妻子,是陈映容。
命,繁简同体,不过八笔。
人一叩首、低头,便是认命。
沈默却是不信、不认。
他从前不会后悔,往后不会后退。
在他落水的一刹那,泛着月光的剑刃耀得份外光华。
初初被沈默踢下楼的瞬间,探花郎惊恐万分,待得坠入河底沉淀,片刻后舒缓心神自在游弋,他将要浮出水面,又见自楼上跃下身影猛烈,匆忙潜入河中静候时机。
河水浑浊况入了夜,水下能见度太低,不足三尺余。沈默起伏水面数次换气,始终不见那探花的身影。
四楼之上,栏杆内探头探脑的人向着楼下嚷嚷,还有人从楼上跑了下来,想要亲眼瞧瞧。
那岸边的行人本是不少,节日里对月乞巧的人被吵闹声所吸引,纷纷伫足。
河内,周遭航行的船舫挡住了沈默的视线,四下探看许久尚无所获,不由得他着急。
一艘画舫载着胭脂气路过他眼前,沈默连忙扶住船底,奋力地推了它一把,将它推的更远
下一刻,他看见岸边有人拉扯,定睛一看,那出水之人正是罗探花。
很多时候,人们往往在大势底定无可更改时才迟迟入场,却又在胜败未分的混沌中提前离席。
岸上,一排壮汉环抱双臂,等候着水中之人。
他紧握利剑,这是最后的武器。
近岸。
第81章 是否梦醒后才会知道() 
沈默不是李太白,没有好身手;也不是苏馨语,有个好出身。
他只是沈默,是后世里的一个普通人,至多知道一点历史进程,且不知准不准。
每一次登岸,迎面飞来一脚;每一次露出水面,都会被人按下。
很显然,他被人拦住,上不了岸。
岸上的才子将探花郎团团护住,纷纷解下自己的衣衫抢着披在探花郎身上。
身旁的佳人则在探花郎身侧嘘寒问暖,探着身子问安,那神色颇为紧张,突出一个情真意切。
数名护卫就在岸边死盯着沈默,不许他上岸,也不让他逃窜。
百姓们聚拢在秦淮两岸,从左岸遥望过去的人们,不知对岸为何如此热闹。
彼岸议论声此起彼伏,声势喧天,前方不远处的朱雀桥上落满了人,又听说那水中的沈秀才将将惹下滔天巨祸,难免为其担忧。
“听人说啊,沈秀才和古公子打起来了,说是为了苏知州家的小娘子。”
“乱讲,沈秀才明明是和秦大郎生了争执,好像是因为星月楼抢了他晚晴楼的生意。”
“你们啊,没亲眼见着就不要瞎说,之前的事你们是没看见,那周巡检周将军在晚晴楼里闹事,跟沈秀才扭打在一起后来追去河里”
“对!沈秀才敢从四楼上跳下来,当真是胆大至极”
这个时候,整个事件的经过尚未传开,风言风语在秦淮两岸疯传。
仔细数来,这已是沈默第四次浮出水面了,正当壮汉再次探手将他摁下时,沈默反手执剑一挥,面前的壮汉顷刻间落水。
当即有人补了过来,沈默挥臂持剑横扫,壮汉们捂住小腿仓惶后退。
“再有人敢上前,沈某便要杀人了!”
一语既出护卫纷纷退却,之前尚没认出他来,现下听他如此说,再加上旁人指认,才知晓水里的男子正是名动金陵的沈秀才,最重要的是他真杀过人,杀过清风寨的山匪。
三丈外的一群才子佳人正冲着岸边指指点点,讥讽嘲笑声传得很远,望着河中放肆大笑。恍然间见到了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缓缓爬上岸边,对方深邃的双瞳仿佛能将岸边所有的灯火吸附再难复返,那整道身影都显得阴森可怖。
他向那儿走。
聚集在探花身侧的才子佳人瞬间四散,前一刻热闹的场面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探花郎孤身一人站在那儿,双腿不听使唤地乱颤,到了嘴边的威胁话也说不出口。
沈默动了起来,狂奔助跑,他手持利剑,高高跃起
下一刻,沈默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他好似薄如蝉翼的纸人被一拳轰飞。
落地后连滚三圈不止,他吃力地爬了起来,大吐喉中打转的腥甜。陈映容冲出人群,摔坐在他身边,扶住摇摇欲坠的相公,眸子里满是心痛。
沈默绝没有想到他会出手,更没有想到他会保护罗探花。
周巡检踏出三步,俯视着地上的沈默,义正言辞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安敢当街行凶!欲对探花郎不轨?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视我天完律法于无物?”巡检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神气,将沈默拎了起来,顺手拍飞了一旁碍事的陈映容。
场间的动作发生的太快,对于探花郎来讲前一刻尚是身首异处的绝境,后一刻便是绝处逢生的遭遇太过离奇。
探花郎看向周巡检的目光里满是欣赏、感激,开口道:“周巡检不愧为我天完将士,不仅功法卓绝且为人侠义,颇有往日侠客精神,待罗某回京之后,定会向朝廷举荐巡检,些许禁军首领,当能位列一席。”
周巡检听闻连忙上前拜道:“末将全凭探花郎吩咐。”
“好说,好说。”罗探花望着地上的沈默止不住地摇头,他蹲下身子凑近了些,讥讽道:“再动啊?来打啊?嗯?!你算个什么东西!写了两首词便能翘上天去?沈秀才啊,沈秀才,罗某本以为你是明事理的人,倘若你自觉写下一封休书交于罗某,本探花或许会给你些好处,弄个县院主簿当当也未必不可但如今,你完了,不仅女人没了,连命也没了好生可怜哟,可怜哟”
沈默半张脸贴在地上,周巡检将他双手钳住动弹不得,面部的肌肉不停地抖动,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探花郎和巡检恐怕已经死了数百回。
他从未有过如此疯狂的渴求,他想要获得力量,无论是仙家法术,还是虚无缥缈的真气,只要能挣脱眼前的困局,保护妻子就行!
因为他看见了缓缓爬来的妻子。
陈映容的目光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望向了探花郎。
凄惨娇娘的嘴角流着一条血痕,她此刻的声音反而显得平静,咽泪装欢强笑道:“你放了他,怎样都可以”
“映容!”沈默闻言如同一头爆怒的猛兽般嘶吼,他剧烈的挣脱动作使得各处关节拍击地面,磨砺出厚厚的血迹。
此时此刻,先前离去的才子佳人再度聚拢在探花郎身旁,权然忘记了之前离去的仓惶,再次作势帮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陈娘子果然是个知分寸的女子,不愧为花魁。”
“敢问探花郎欲如何处置姓沈的,届时定要通知我等,好去一同参阅。”
“沈秀才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死心,啧啧啧真是郎情妾意,让人好生感动呢,咯咯咯”
罗探花仿佛看透了这一帮见风使舵的家伙,暗自冷笑一声才将陈映容扶起,温声道:“映容不必为这姓沈的分心,罗某并非是心肠歹毒之人,不会刻意去针对他,去干涉府衙量刑。但是国有国法,此犯手持兵器当街行凶,欲加害罗某,如今周围无数双眼睛盯着,人证物证俱在,终究逃不过法理二字罗某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啊”
沈默的心脏砰砰地跳动,怒气上涌直冲头顶,他如同误入牢笼的野兽一般反抗、挣脱,身后四名大汉将他牢牢擒住,纵然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无法动弹,只能大口喘着粗气。
陈映容的目光没有再看向沈默,生怕会因此惹恼了探花,反而对相公不利。那一双细白的玉手紧握,指甲也因此陷入映雪的肌肤,双肩不停地颤抖,眼底的热泪始终没有流出来,就在手背轻拭的霎那,另一只攥紧的拳头松开了,身子如同泄了气的气球,摇摇欲坠。
四周的百姓见了如此情形,难免展露出叹息、惋愕的神情。金童玉女般的一对璧人本是天赐良缘,实则多灾多难命运多舛,落得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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