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相公》第74章


“妾是映容啊,相公晚上睡着的时候会说梦话,昏迷的时候也会说。相公每次投完井以后都会昏睡许久,妾一直陪在相公身边,自然是听了不少。”陈映容一脸的委屈。
“你还听到了什么!”沈默忙道。
“也没什么,相公总说自己是月亮上来的,跟嫦娥吃过饭,还抱过她的玉兔,还说”
“胡话,都是胡话。”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再作纠缠,沈默连忙岔开话题,“映容真的认识李师师?”
“”
一语毕,阁楼内立刻传出碎物声响。
仆人们很久没有听见这般动静了,丫鬟们相视会心一笑,喜极而泣。
第87章 每个故事里都有一个胖子() 
沈默收拾了大半夜,总算在北墙角清理出一圈勉强够坐的空地,人累得不轻,靠在墙角眼巴巴地望着榻上的陈映容。
“不睡我下楼了。”
“去哪里!”
“回偏院。”
“偏院的床拆了。”
“那我睡哪。”
“相公去京城啊,城外村子,小梅房里,你想去哪儿去哪儿。”
“你这妒妇,仗着宠爱目无家法,为所欲为!”沈默披着碎布毯子磨磨蹭蹭的到了床边,“天不早了,今夜又是跳楼,又是拼命的,累得你相公半死,还是歇了吧”
“歇就歇,请相公先把你的手拿开!”
乞巧节过后,金陵城的天气连续阴郁了几天,然后才开始转晴,沈默特意在座位下面放置了一大桶冰块,想以此来缓缓酷热暑气,奈何透窗吹来的暖风太过威猛,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便化成了一桶温水。冰块失去了它的效用,他手里的纸扇乱扑腾。
金陵城依旧是平日的样子,粼粼河面上绿水盈盈,船尾的木浆带动着波纹搅乱了它的恬静,暖风刮过蓬茸青叶卷起柔嫩如丝的枝条,一起一伏间似在向游人招手,偶尔会落下几片叶子飘去水面,随水域沉浮漂向远方。
城内道路间行人车马、贩夫走卒形形色色,偶尔有几顶青衣小轿一颠颠跳跃,宽街窄巷、青石长阶下各有林罗,远处的木桥自窄河口腾跃而起搁在那里,前方水流稍缓的地方,能看见几名女子在青石小阶下浣洗衣物,那欢声笑语里撩拨水花的情景最能引人伫足。
茶楼饮宴,酒肆飘香也到了晌午时候,沈默喊停了马车。
大多数人,午饭的时候还是在为忙忙碌碌的生活奔波,催促店家的送餐小哥,桌前狼吞虎咽的汉子,倚靠在门槛外等候座位的客人,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忙碌奔波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附近茶馆的生意很好,也许是因为帜热的天气,导致茶水铺子里没了空席。
在这里小坐上片刻,听旁人提起近日有趣的传闻,若是觉得没什么意思,自会趴在桌上小憩一会儿,安稳的睡个午觉。摊前阴凉地下停歇的汉子也被传闻所吸引,他们走进摊位,听人闲聊。
时下最有趣的故事,最精彩的桥段,反复被人提及无数遍,引得全民讨论的话题,大抵上是绕不开乞巧之夜,晚晴楼下发生的事情了。
距离事情的发生已经过了数日,整个事情在口口相传下发酵、蔓延。
人们最喜闻乐见的还是男子金榜题名后初心不变,衣锦还乡骑着高头大马风风光光迎娶女子的童话,所以一开始便把探花郎作为主角,不自觉的替他辩护、与人周旋。
待往下听,探花郎的种种劣迹也在数日内传遍金陵,要说由爱转恨才是最为可怕。声讨、咒骂探花郎的势头高涨,甚至有人提议向朝廷检举此人,以行为不端心术不正为由,革了他罗探花的功名
话说回来,沈秀才作为事件的主角,人们对他的讨论往往也是最多的。
若是不信,咱们就从路边随意拉个人来,跟他问问沈秀才如何,沈长卿怎样,保准他能跟你说上三两个时辰不停,还不带重样的。
就说此刻,朱雀桥下的说书小哥那可是机灵坏了。
他以乞巧夜里发生的故事为源,生把沈默说成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老神仙,下了凡来游戏人间,那陈映容乃是瑶池仙女,二人相互纠缠若即若离,前生后世难离难散
据说陈娘子听过之后很是高兴,赏了说书小哥一大笔银子,便使得聚集在桥下听书的人更多了。
阳头当空,沈默进了茶水摊子,摊里眼尖的汉子立马认出了他,直拍旁人胳膊。
“沈秀才?真是沈秀才”
“果然是金陵城第一才子,连太子都要请去做官的沈秀才哩”
“沈”
沈默眼见众人的神情不对,瞧着他彷如瞧见了水灵灵的小娘子,他当即扭头就跑,钻进了马车吩咐一声快走。
此后茶水铺里涌现出诸多“沈秀才认生”、“沈秀才脑子不好”、“沈秀才想起什么重要事没办”之类的猜测。
其实,沈默这几日忙得是焦头烂额。
既然当着众人的面夸下海口,三国一书的出版自然也就提上了日程。
起先走访城内各家大小书院,想要找寻几名识文断字的平民子弟。
这年月里,出版杂记、话本类书目普遍应用的是雕版印刷术。
那种在板料上雕刻出图案文字,再拿沾好了墨的刷子去板料上刷磨均匀,以纸张覆盖其上的常见技术。
雕版印刷的关键就在于刻板,工匠的手艺是一方面,工作的效率是另一方面,最让沈默无法接受的就是此项工程不仅费时费力,成本还不低。
他曾去书坊里详细问过,那七十万字左右的著作雕刻成书至少需要两千多块刻板,这份浩大的工程最快也需要三个月才能完工,而且是在工钱加倍的情况之下。
撞了南墙,扭个头继续朝前走。沈默再去坊间里找识字的小工,得知雕刻这门手艺难学后,又去向晚晴楼里的画工请教,后来才知晓这个世界是有梦溪笔谈,是有毕昇和活字印刷术的。
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顺利,他乘着马车驶向西篱门方向。
隔着一张樟木圆桌,对坐着两人,张荣荣扒掉碗沿的饭粒,舒舒服服打了个饱嗝。
“长卿啊,你这么大单生意,怎么不去远山坊瞧瞧,他们那儿店面大匠人也多,没准能接下我对这个印刷也不是很了解,不过听说那活字并不实用,一直打不开局面,没几个工坊用不过听你的意思,是有新路子能走在这里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打算投多少本钱,统共要多少?”
沈默也不含糊,放下手里的蛋炒饭,回道:“本钱的问题不大,倒是做工的问题要解决。我去前街的书院看了,他们平日里授半天课,学员们下午就要回去做事或者打些散工,思来想去就与书院里的教习说了,能不能由书院出面直接雇来他们学习活字印刷。头两天呢,教习和先生们都很犹豫,我一连跑了三天,人家今天才松口,应了下来。你可认得雕刻师傅,介绍几个给我。”
张荣荣动了动身子,木凳对于他臃肿的身体而言有些小了,膈得难受。
“师傅好找,就是学起来费事又费力,长卿何苦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没什么赚头。”
“初步算起来,前期成本投进去大几千两,后面还会追加估计等头一版出来就能收回成本,往后的盈利会比较丰厚。你也晓得,我没几个朋友,寻思着你在开书店,懂得肯定比我多,这不就来找你了嘛。”沈默决定将三国分为上中下三部出版,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估计两个月后上半部就能面世,他接着道:“整本七十万字左右,想印个千册,那远山坊一开口就要万贯,还说是给了友情价,看在我沈长卿的面子上免了零头”
听着耳旁沈默的牢骚,张荣荣暗暗摇头,想来大才子也有不懂的事情,便解释道:“长卿,其实远山坊没有宰你,雕刻印板可不便宜,那都是一等一的细致活,手上错了一刀整块板子都废了,慢是慢点,贵也是贵了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要不,人人都能出杂记诗集了不是。”
“是这么个理儿。既然如此,我干嘛不自己办个印刷坊呢,又不是只印这一回,往后瞧见什么好文章,好著作,用活字来印不仅成本低,速度也快。你觉得呢?”沈默回说。
张荣荣沉吟了片刻,才说:“如今买书的人啊,对书法的要求挺高,一般二般的还真瞧不上眼,寻常的工匠那可是伺候不了这些读书人,还有那书中的插画配图,长卿可有了打算?”
“张胖子,让你这么一说,我都没信心了。”沈默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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