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第74章


这小道姑迟疑了一下;说道:“算了;你还是宣称是我元纲师兄举荐的吧;就说至灵**师元纲道长举荐你来的——”
老道士笑道:“何必费那么多口舌;后日就让老道带他进去就是。”
小道姑喜道:“那好极了;多谢师兄。”
老道士元纲对曾渔道:“后日辰时三刻;你到大真人府大门前;老道领你进去参加楹联会;若过了辰时三刻你不至;老道可不会等你。”
曾渔还没答话;那小道姑已然叮嘱他道:“一定要来;人不能言而无信。”
曾渔笑道:“是是;谨遵法旨。”
老道士道:“曾秀才;去吧。”与小道姑自然一起送曾渔出了草房子;一老一少立在茅檐下看着曾渔出了小院。
小道姑问:“师兄;这狂生是不是浮夸吹嘘?”
老道士道:“此子神完气足、守静存诚;应不是浮夸之徒。”
小道姑脸露喜色道:“那好;只盼这秀才的楹联把那些名士才子都比下去才妙。”
曾渔觅路回文昌殿;这大上清宫殿宇楼堂实在太多;转了好一会才回到文昌殿;侍香道人见曾渔回来了;笑道:“贵友还在酣睡;鼾声还不小。”
曾渔笑道:“想必文昌帝君正梦授他考题;他明年必中举人;到时少不了还要来此进香还愿——我去看看。”
走到偏殿;听得鼾声高起低落;只见临窗那张竹榻上;郑轼袒胸高卧;很有点王羲之坦腹东床的派头;近前一看;睡相却不大雅;还流口水哪;不知是不是梦到美酒美食了?
这偏殿上有好几张竹榻;都是供祈梦的士人用的;曾渔也在边上一张竹榻躺下;不急着叫醒郑轼;万一郑轼真的梦到文昌帝君正授题时被他叫醒;那岂不埋怨他;三痴兄有时还很迷信。
等了大约一刻时;终于见郑轼伸懒腰了;曾渔笑道:“三痴兄;黄粱饭熟矣;黄粱饭孰矣。”
郑轼欠身坐起;揉揉眼睛;对曾渔道:“什么也没梦到;睡得倒是香——九鲤你也来睡了;梦到什么没有?”
曾渔道:“我梦到了;明年江西乡试的七篇考题悉知;却是不能告诉三痴兄;天机不可泄露嘛;说了考题就改了。”
郑轼哈哈大笑;起身道:“走吧;羽玄没来寻我们吗;那我们先回黄老爹处;若有竹筏那就回鹰潭去。”
曾渔道:“现在都申时末了;哪里赶得及回鹰潭;后日大真人府要举行楹联盛会;三痴兄我们一起去看个热闹吧。”
郑轼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回到黄老汉豆腐店写了一封短信;去码头让人捎去鹰潭坊;告诉母亲吕氏还有曾母周氏就说他二人要在龙虎山这边多游玩几日。
黄昏时羽玄道人来到黄氏吊脚楼;郑轼问:“监斋法师唤你何事?”
羽玄道人道:“明日大真人府有贵客陆续到来;抽调小道等六十人听差;所以小道不能陪你们两位四处游玩了;很是过意不去。”发一句牢骚道:“我等道士都是大真人府的奴仆。”
郑轼笑道:“张真人是不是要举办楹联大会?”
羽玄道人奇道:“三痴兄怎么就知道了?”
曾渔便将午后在那偏僻小院遇到老道士和小道姑的事简略说了说;羽玄道人惊道:“至灵**师元纲;那可是有品秩的道官;是小道的师叔祖;今年高寿八十一了;小道姑何名?”
曾渔道:“听老法师叫她自然。”
羽玄道人思索道:“道号自然;这却没有听说过。”
三人都猜不透那小道姑是何身份;若说是张真人的妹子嘛;羽玄道人说张真人没有年约十五、六的妹妹;而且张真人也是元纲法师的师侄辈;那小道姑却称呼元纲老道为师兄;实在让羽玄道人猜不出是何方神圣。
第七十八章 尼姑凶猛() 
郑轼和曾渔夜里另找客店歇息;豆腐黄家毕竟还在守丧;不便借宿;而且瓜田李下也要避嫌;免得街坊四邻乱嚼舌根;小寡妇门前是非多啊。
羽玄道人送了一副围棋来;只要有棋可下;郑轼在哪里都可待上十天半个月;一箪食一瓢饮都无所谓;曾渔也放松心情;尽展棋艺;把郑轼打到授三子;这才互有胜负;郑轼好生郁闷;三个月前在上饶县院试时二人棋艺还是不相上下;怎么短短百日曾渔就棋艺大进了?
曾渔笑道:“那时患得患失;内心焦躁;怎么下得好棋;如今心宽;棋艺自然就精进了。”
郑轼道:“如今我也心宽;在鹰潭坊那数百户人家中也算是体面人物了;乡邻间婚丧酒宴都请我坐首席;不去县城省城;在小地方待着夜郎自大;感觉还真不坏;哈哈。”正笑得欢;突然笑声一收;问:“可我怎么就没有棋艺大进?”
就是再深的友情也不能透露自己的隐秘啊;曾渔含笑道:“也许不是我棋力长了;而是三痴兄棋力退了;三痴兄成了鹰潭豪绅;应酬繁忙;棋力退了也是可能的。”
郑轼笑道:“岂有此理。”灯下凝视曾渔;半晌不语。
曾渔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问:“三痴兄这般看着弟作甚?”
郑轼道:“我方才忽然察觉;九鲤不但棋艺大进;而且性情似乎也变化不少——”
曾渔不动声色道:“哦;是吗;三痴兄说说看;弟怎么性情不同了?”
郑轼道:“以前你比我还心直口快、愤世嫉俗;火气大得很;现在呢却稳重得多;不象是二十岁的少年人。”
曾渔叹道:“三痴兄啊;弟那日落榜还乡;几欲寻死;回到家又遭兄嫂冷眼;不得已带着母亲和幼妹离家出走;那种前途未卜魂命飘摇的苦楚真是煎熬啊;幸得三痴兄援手;不然真是无法可想—
郑轼摆手道:“我又帮不了你什么;还是你自己吃苦坚持啊。”喟然道:“俗语有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九鲤经此忧患;心智坚定胜过常人也在情理之中”又笑道:“只是我郑式之三十多岁了还不长进;依旧浮躁任性;与九鲤相比;愚兄惭愧。”
曾渔道:“三痴兄太谦了;弟又哪里稳重了;若稳重也不会在上饶安民门外殴打蒋元瑞、谢子丹了。”
郑轼笑道:“打得好;大快人心;那种情形还不出手那就不是你曾九鲤。”
曾渔也是哈哈一笑;把自己的秘密轻轻掩过;因问:“三痴兄可曾亲眼见过扶乩请仙?”
郑轼乃说幼年往事道:“我童子时随父去某户人家做客;主人请紫姑神;却叫我这小孩儿来扶乩;说是童子纯真意诚;把我双目蒙上;我就扶着木柄乱摇一气;后来听他们说箕盘显示的字画极为灵验;我却忘了都显示的是些什么了。”
曾渔联想起自己的经历;不禁道:“这世间神奇神秘之事还真是难以追根究底啊。”
郑轼想起一事;自己先笑一阵;说道:“我说一个扶乩请吕仙的笑话——有士子群集鸾坛问功名;只见鸾书曰:‘赵酒鬼到;;众人都骂:‘我等请的是吕仙;野鬼何敢于预;行将请天仙剑斩汝。;那鸾笔就不动了;半晌又书曰:洞宾道人过此;诸生何问?;诸生肃容再拜;叩问科名?鸾书曰:‘多研墨。;于是诸士子各分砚研之;顷刻盈碗;跪请所用。鸾书曰:‘诸生分饮之;听我判断。;那七、八个士子就把一碗墨汁分着喝了;只见鸾笔大书曰:‘平时不读书;临时吃墨水;吾非吕祖师;依然赵酒鬼;诸生恼羞成怒;把鸾坛都给拆了。”
曾渔大笑;想着小道姑自然请吕洞宾求对联;却被他一泡尿搅散;实在是滑稽;愈想愈笑——
郑轼问:“九鲤可想到大真人府的好对联了;这般快活?”
曾渔笑道:“好诗好句还得梦中寻;时辰不早了;待我入梦去寻;天机不可泄露。”
次日;郑轼、曾渔二人雇了一条竹筏;载了酒食;沿泸溪河游玩;丹崖碧水;奇峰怪石、茂林修竹、山禽游鱼;尽情领略山水之美和野居之趣;曾渔善画;看山水往往以一个画者的眼光;龙虎山可入画的风景甚多;曾渔道:“待我有暇;画一幅山水长卷赠给三痴兄。”
这一日游得尽兴;黄昏时分;竹筏溯流返航;在离上清镇西头三里处;曾渔提议下溪游泳;让竹筏不必等;他们浴毕自行回镇上。
夕阳的光照在粼粼清澈的溪水上;两岸山崖倒映;光景美妙;郑轼指着远处丹崖的黑窟窿道:“九鲤可知那丹崖洞穴里有什么物事?”
曾渔心道:“古越人的悬棺嘛。”口里道:“莫非是神仙府藏?”
郑轼道:“没人上得去;据传是有神秘宝藏。”
曾渔笑道:“我们一路来;看到很多这种临水山崖洞穴;哪里有那么多宝藏。”
浴罢上岸;夕阳已落下西面山峰;红霞满天;夕阳一落群山顿时就苍翠幽碧起来;山间暮色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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