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第116章


层对严嵩意见很大;莫非与此有关?
曾渔心道:“反正我是不知道严嵩犯了什么大罪;写青词奉迎皇帝算大罪吗;徐阶青词比严嵩写得还好;害死了夏言?沈炼?杨继盛?政治斗争你死我活;沈炼、杨继盛弹劾严嵩有十大罪、十五大罪;严嵩不反击难道束手待死?都是封建王朝独裁统治;严嵩的罪责一大半是替嘉靖皇帝担的;只是严世蕃行事肆无忌惮实在太招人恨;方才那个鄢懋卿也是个大贪官;送给严世蕃的礼单我随便瞄了一眼;就看到有金麒麟壶二把、金龙双耳杯六只、金锭十二对;后面还有一长串;还瞄到公权;三个字;想必是鄢懋卿搜罗来的柳公权书法轴帖——严嵩之败大半因为这个儿子啊。”
饶管事骑马跟在曾渔身边;见这个少年秀才一路不怎么说话;便找话说:“曾公子;看到那片枫林没有;那叫枫树湾。”
曾渔朝饶管事手指的东北方向看去;午后秋阳照耀下;那一大片枫树林红如朝霞;黄如赤金;绚烂异常;大约有数十亩地、数千株高大的枫树;潺潺的介溪绕过介桥村流淌至此;穿过枫林往袁水汇去;溪流清澈;并未被枫林染红;只是时有落叶随水漂浮——
“好一个枫树湾;好景致”曾渔大赞;又问:“这片枫林地是严阁老家的吗?”
饶管事道:“这片地是老太爷的高祖方伯公买下的;归家族公有;靠溪头那一侧建有家庙。”
曾渔知道严嵩的高祖严孟衡是永乐年间的进士;官至四川布政使;这么一个小小的介桥村百年间就出了两个进士;分宜严氏蔚然大族;却听饶管事补充了一句:“十三姨和婴姿小姐如今就住在那边。”
曾渔问:“十三姨是哪位;是婴姿小姐的姨母吗?”
饶管事道:“正是。”
曾渔一直想打听陆妙想和婴姿的去向;但他一个外来的青年男子打听严世蕃女眷消息显然是很不妥的;所以一直忍着没问;心想早晚总会知道;没想到消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饶管事随口就说出来了;只是称呼陆妙想为十三姨让他有些不适;问:“婴姿小姐她们先前不是住在寄畅园吗;为何搬到这边来?
饶管事道:“十三姨坚决不肯让婴姿小姐与松江徐家的公子订亲;这十三姨厉害;当初——”
说到这里;饶管事停顿了一下;改口道:“十三姨以绝食相逼;婴姿小姐也跟着绝食;四天四夜不吃不喝;老爷竟拗不过她二人;就以守孝期间暂不论婚姻回了徐家的婚事;枫树湾严氏家庙边上有一座小庵堂;原是老太爷已故的二姐姐修行念佛的地方;十三姨就带着婴姿小姐住到小庵里去了;老爷曾发火说要饿死她二人;不过还是按时派人送去米粮果菜;老爷侍妾数十;有名份的只有五人;十三姨并无名份;还伤害过老爷;却最得老爷宠爱;实是一桩奇事
曾渔默然;当初他对陆妙想暗示说严世蕃必败;想让陆妙想和少女婴姿早作打算免得受日后严氏抄家的牵连;只是提个醒容易;真要做起来难啊;无依无靠的两个弱女子而已;除了以死抗争;再无别法——
这一刻;曾渔下了决心;一定要帮助陆妙想和婴姿;只要巧为布置;应该不难。
去介桥村的路从枫树湾南边半里外经过;红如烈火、灿若黄金的枫叶对曾渔有强烈的吸引力;不过呢;还是打马匆匆而过吧。
过了枫树湾不到三里地;就是介桥村。
介溪潺潺;古樟森森;走在石板路上;时闻书声琅琅;这小小介桥村文风颇盛;严嵩的功名激励着严氏子弟奋发苦读;除了独子严世蕃;严嵩并没有给家族多少关照;象侄儿严世芳;本身是府学庠生;如果严嵩肯帮忙;去国子监读个两年书;岂不能选个县官当当;升迁之下做到五品知府不算难事;但严嵩就让严世芳凭自己本事求功名;丝毫不肯举荐徇私;大奸若忠吗;这实在是很耐人寻味的事——
高高瘦瘦的严世芳见到曾渔;甚是惊讶;问:“曾生怎么来了?”听曾渔说了原委;点头道:“既然来了;那就在这里安心学习;你也是府学生员;我岂敢为你师;平日你只管自己读书作文;不须顾及其他;我堂兄之所以要请你做绍庆、绍庭二人的伴读;乃是是让他二人有个榜样;看看你是如何勤学苦读的;你学业人品俱佳;堪为他二人的楷模。”说罢;命仆人去唤严绍庆和严绍庭二人来与曾渔相见——
曾渔心道:“我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读书啊;不过也不错;严氏收藏的书画定然极多;我可大饱眼福;就不知那些书画是不是在这里;若都在北京那就无趣了。”
曾渔向严世芳提出过年一定要回上饶;严世芳道:“这个自不用说;岂能让你与老母幼妹过年都不能相聚了;哪有这么不近人情的。”又道:“今日是九月初七;你在这里伴读三个月;腊月初八送你回乡;如何?”
骑马的话不须十日就能回到上饶;也还算方便;曾渔谢过严世芳;又说了几句话;严绍庆和严绍庭兄弟二人进到瑞竹堂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落花有意() 
严绍庆今年十五岁;严绍庭十四岁;严绍庆虽然年长;但因为母亲曹氏是严世蕃的小妾;所以只能算是庶长子;而严绍庭的母亲柳氏乃安远侯柳坷之女;是严世蕃原配熊氏病逝后续娶的正室;柳氏娘家势力大;嫡出的严绍庭在严氏家族中的地位自然也就不是同父异母的哥哥严绍庆能比的;从他二人向叔父严绍芳见礼的姿态就可窥端倪;严绍庆是兄;却退后半步;反让弟弟严绍庭在前;貌似谦让;但严绍庆那种悻悻然不甘之色却并不能完全掩饰——
严世芳对两个侄子说道:“这位曾生员;学问优、人品佳;是汝父聘来为你们二人伴读的;于你二人亦师亦友;你二人决不能视他为仆役而不敬;要称他为先生;听到没有?”
严绍庆、严绍庭齐声道:“听到了。”又一齐向曾渔曾先生作揖见礼。
曾渔还礼;一面打量严世蕃的这两个儿子;严绍庆上次见过;清清瘦瘦;神情不甚爽朗;严绍庭是第一次见;圆脸;微胖;有些傲气;与严绍庆相比这个严绍庭更象严世蕃。
严世芳对曾渔道:“曾生;我严氏族学设在毓庆堂;就在村东;乃我严氏家族的宗祠;你是愿意住毓庆堂族学的厢房还是住在瑞竹堂这边;你要宽敞自在无人打扰那就是毓庆堂;瑞竹堂这边略显嘈杂一些。”
别人可能无所谓;但曾渔深受伯父撼龙先生堪舆学影响;对长住在祠堂这种阴气重的地方是有些忌讳的;一般看守社庙或者祠堂的都是孤老;但清净宽敞也是他所愿;说道:“可否让晚生先去毓庆堂那边看看?”社庙前、祠堂后不能居家住人只是一概而言;具体情况还得现场看了房子后再作具体分析;并非死规定;存在变通之数。
严世芳道:“那好;我叫人领你去那边看看再定。”
侍立一边的严绍庆道:“二叔;侄儿愿领曾先生去毓庆堂看住处。”
严绍庭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似对兄长严绍庆所为有些不屑。
曾渔跟着严绍庆出了瑞竹堂;沿细长条石板路向村东行去;曾渔看出这清瘦少年想和他说话却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温言道:“严大公子;有什么话尽管直言。”
严绍庆却又摇头;走了几步;才开口道:“多谢曾先生肯来为我伴读。”
曾渔笑道:“我这也是谋生活的啊。”
严绍庆又不吭声了;过了一会问:“曾先生有个异母的兄长是吗?”见曾渔脸现诧异之色;忙解释道:“我是听家父偶然说起的。”
曾渔心知严世蕃会查他的底细;入严府做伴读岂是等闲之事;说道:“我是有个兄长;在永丰县养济院做医生。”
严绍庆问:“那曾先生与令兄关系和睦否?”
曾渔道:“当然没有同胞兄弟那般亲密了;而且年龄也悬殊;长我二十岁;有隔阂难免;但怎么说也是自家人;遇到急难时还是会帮忙的。”
严绍庆默然不语;将到毓庆堂时突然说了一句:“曾先生是个好人;让我佩服。”
曾渔微笑道:“大公子过奖了;我没什么好佩服的;只是努力想让自己和家人日子过得好一点而已。”
严绍庆“嗯”了一声;指着古樟掩映下的那所祠堂道:“曾先生;这便是毓庆堂。”
毓庆堂大门前有匾额曰“方伯世家”;厅堂三进五开间;颇为宏敞;有照壁;有护垣;斗拱如象鼻伸出;重檐歇山顶;檐雕精美。
严绍庆领着曾渔从侧门进去;这条通道不经过祭堂和享堂;曾渔是外姓人;是不能进这两个地方的;有祠丁专门看守;享堂后面就是严氏族学;与毓庆堂其实是分开的;一个大堂;两边有四间厢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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