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第158章


曾渔答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在下不是读死书的迂人
吴平笑了笑;点头道:“曾秀才诚然是俊杰;不知可肯与吴某一道辅佐张龙王、共享荣华富贵?”
一旁冷缩缩的彭老球喜道:“曾相公上知天文下识地理;加入咱们义军那就好比来了个军师刘伯温;吴大王、张龙王定然如虎添翼。”
——彭老球常年在铅山河口码头上厮混;比之一般乡民多点见识;会使用一些成语典故;见吴平邀曾渔入伙;彭老球是欢欣鼓舞;他是新入伙的;山贼更讲究论资排辈;老资格的山贼看不起他;把他当奴仆使唤;所以彭老球很想找个靠山;曾渔若成了吴大王的军师;那就是二大王啊;他彭老球只要巴结好了曾渔;那在其他贼众面前岂不是扬眉吐气可以作威作福了;所以他对曾渔入伙极为热心。
戌亥之交;朝阳岗雪月相映;众人眉目毕现;吴平侧头看着曾渔等回话;曾渔道:“人各有志;我有祖父营造的好风水;也自认为学有所成;当然是想科举扬名了;更有慈母要孝养、幼妹要抚育;暂不能抛家相从;所以请吴大王自永丰境平安入闽后就让在下还乡;日后我若求功名不成;再来投奔吴大王。
彭老球忙道:“曾相公先前不就说了要投奔义军吗;怎么?”
曾渔笑道:“吴大王睿智;在下那点心思哪里瞒得过吴大王;当时是怕方老七他们几个拿刀砍我们嘛——”
彭老球愕然;这曾秀才说话也太实在了吧;不怕吴大王恼怒吗?
却听曾渔又道:“不过在下观天象为吴大王出谋划策却是出于真心;这点吴大王心里有数。”
吴平点头道:“曾秀才是实诚人;说话不象其他读书人那般虚诳;吴某甚是相敬;曾秀才既不愿入伙;吴某也不会相逼;待入闽之时;就留一些财物让曾秀才还乡。”
曾渔赶忙拱手道:“多谢吴大王成全。”
曾渔年纪轻轻就已有秀才功名;前程远大;拒绝入伙自是情理之中;可吴大王竟不出言挽留实在出乎彭老球意料;跟着吴平、曾渔回七星观的路上彭老球无精打采;他因为曾渔的缘故已经得罪了方茂七和王盘子;方、王二人是吴平亲信;是老资格的山贼;以后他在贼众中的日子怕是不好过;这世道;做了贼也要受气啊。
回到七星观正院;彭老球耸肩缩颈不知是跟着曾渔去岱宗殿还是回山下彭家庄;正进退踯躅间;立在育德殿台阶上的吴平向他招了一下手;出声道:“老彭;近前说话。”
彭老球受宠若惊;赶紧上前叉手道:“大王有什么吩咐?”
吴平转头左望;曾渔挑着灯笼已经踅过育德殿殿角往岱宗殿去了;便对身边一个山贼道:“你去江边告诉王二;每个人质赎银增至二百五十两;就说是新入伙的曾秀才的主意;让王二传信与对岸知晓;明日黄昏前赎银未到就一刀两段成死尸。”说着从腰间摘下一块竹牌递给那山贼;这竹牌就是他吴平的令符;上面有他亲手雕刻的“平”字;而王二就是午后在山下截住曾渔、郑轼的那个二大王;现在信江北岸驻守。
那名山贼领命而去;吴平又对彭老球道:“你去广嗣殿向那些人质多多宣扬;就说广信府曾秀才已入伙;是义军的军师;增加赎银就是曾秀才的主意。
彭老球又惊又喜;问:“曾秀才答应入伙了?”
吴平笑道:“不入也得入;逼他入。”
彭老球连连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大王真是智勇双全哪。”心道:“那些人质缴了赎银后就会被释放;原来说是赎银二百两;如今每人要多缴五十两银子;当然恨那位曾秀才了;这事很快就会传扬开来;曾秀才哪里还能回得去;只有跟着做贼了;哈哈;吴大王好计啊;很好很好;那曾秀才我还得巴结好;吴大王对他很看重啊。”
却说曾渔回到岱宗殿;郑轼和来福赶紧迎过来;郑轼问:“九鲤;怎么样了?”
七星观住持同尘道人也问:“曾公子;吴贼上当了没有?”
曾渔赶忙摆手做个噤声手势;郑轼压低声音道:“无妨;这殿内殿外没有其他人。”
曾渔在火盆边的一个蒲团坐下;脱下靴子;雪水浸入;布袜都湿了;笑着向同尘道人说了句“请恕无礼”;就剥下布袜伸着两脚烤火;那模样颇不雅相
郑轼让来福去殿门边守望;不要让贼人偷听;斟了一碗酒让曾渔喝着暖身子;酒坛子就放在火盆边上;酒水温温的;听曾渔说了朝阳岗看天象指点吴平的经过;皱眉道:“我们这是越陷越深了;该怎么脱身?到上饶与戚总兵相遇;混战起来;谁认得我们?还有;万一戚总兵未能赶到上饶;贼众从永丰入闽;不见得就会放我们还乡。”
曾渔点头道:“三痴兄说得是;方才吴平一口答应入闽之际就放我三人还乡;我觉得其中有诈——”
郑轼苦笑道:“九鲤太过显能;上知天文下识地理;贼人定要留你当军师了。”
曾渔笑道:“不显能就可能被辱被杀;只有先糊弄过去再说;若不往上饶去;贼众就会裹挟着我们往赣南或者经由武夷山入闽;那时更是无法脱身;哄诱贼众往上饶是我们唯一的脱身机会;现在需要有人往上饶传信;告知贼众将穿越永丰境入闽;不知同尘法师能否相助?”
道人同尘慨然道:“贫道今夜就设法下山;就不知向谁报信?”
曾渔道:“法师可径直去见广信知府林光祖;林知府对我颇为赏识;法师只把我在贼众中的经历言行向林知府细细禀明即可。”
同尘道人道:“那贫道连夜就出发。”
曾渔道:“法师若这样就走;只怕走不了;我们还得制造一些纠纷;法师尽管拿藤杖打我便是。”说罢大声道:“来人哪;来人——”
这岱宗殿四周有七、八个山贼巡守;方茂七和王盘子就在其中;听到曾渔的叫声;方茂七让王盘子进殿来问何事?
曾渔笑嘻嘻道:“找两床被褥来;若有掳来的良家妇人面目姣好的;也请送两个来暖暖床。”说话时;转头向同尘道人使个眼色。
同尘道人心领神会;操起倚在一边的藤杖朝曾渔就打;口里骂道:“你这是读圣贤书的秀才吗;竟说出这般无耻言语;出去;出去;不要污了东岳帝君的神殿”
曾渔背上挨了一记不轻不重的藤杖;赤足跳起身来躲避;恼道:“你这老道着实暴戾;小生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你就行凶打人”
郑轼忙着劝架;同尘道人骂个不休;就是要把曾渔赶出殿去;正闹纷纷之际;吴平带着几个悍匪闻讯赶来了。
同尘道人拄着杖向吴平诉说曾渔无状;曾渔辩道:“一时玩笑话而已;这老道就当真了;还用藤杖打我;真是岂有此理。”
同尘道人怒道:“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殿之上;你喝酒食肉;还说那等无耻言语;老道今日就与你拼了。”挣扎开郑轼拉扯;举着藤杖又要来打曾渔—
吴平赶忙让人把同尘道人拖出殿去;曾渔道:“吴大王莫要伤害这道人;家慈信道;在下以德报怨;不与这道人计较。”
吴平笑道:“曾秀才少年好色吗;吴某这就让人挑两个良家美妇来侍候。
曾渔忙道:“方才真是玩笑话;在下岂敢这般荒唐。”
吴平摆摆手;笑呵呵走了;曾渔的无耻让他戒心大减;同时又不免有了些鄙夷;心想:“这就是读圣贤书的秀才啊;比我辈粗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吃喝拉撒酒色财气;都是一样的人;谁比谁高洁正义呢;都是伪装的。”
现在岱宗殿上只有曾渔和郑轼主仆三个人了;听着殿外的脚步声远去;郑轼低声道:“不知同尘老道能不能伺机脱身下山?”
曾渔抱膝望着大殿穹顶道:“能做的就是这些;其余的就听天由命了。”
过了大约两刻时;王盘子与另一个山贼抱来了两床被褥;彭老球随后进来;笑得极是猥亵;说道:“两位相公有得乐了。”转头朝殿外喝道:“进来进来;扭捏什么;好生侍候两位相公。”
殿门外有女子哭泣声;曾渔和郑轼面面相觑;贼首吴平还真让人送女子来侍候他们了
听得殿外有推搡声;女子似抱住殿廊栏杆不肯松手;彭老球跑了出去;片刻后就与几个山贼揪着两个年轻女子推到曾渔面前;一松手;两个女子就瘫软在地上;哭泣不止。
彭老球笑道:“曾相公;这是从今日抓来的妇人当中挑选出来的两个美人;细皮嫩肉、穿绸戴玉;应该是大户人家女眷;正配得上曾相公。”
新的一月;振作、更新;小道没有忘记自己是清客的作者;会努力写下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姑嫂() 
大殿空阔;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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