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第178章


过是一群贪婪卑劣的流氓无赖而已——
祝德栋听到老善喊叫也跑过来了;一脸的惊慌:“贼人来寻仇了;哎呀;这可怎么办?”搓着手东张西望;好象要找个地洞躲起来似的。
阿彤、阿炜姐妹见爹爹吓成这幅模样;她们小孩子就更是害怕了;爱哭的阿彤“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阿炜也跟着哭。
妞妞没哭;她看着哥哥曾渔——
曾渔内心笃定;说道:“让我掐指算一算看是不是贼人来寻仇。”说着左手拇指在其他指节上飞快掐动;然后一振袍袖;说道:“是官府的人;极有可能是大真人府派人来请广微小姐回去。”命老善和四喜先去应门。
四喜对少爷的话深信不疑;跑着去了;老善随后跟去。
张广微看着曾渔道:“你这是起的什么卦;武侯马前课?”
曾渔笑道:“独门之秘;应不应验;立见分晓;走;去前厅。”
这时他母亲周氏和姐姐曾若兰也从厨房出来;惊问出了何事?
曾渔道:“应该是龙虎山大真人府的人来接广微小姐回去——”
说话间四喜就跑回来报信了;果真是广信府差役领着大真人府的管事和仆妇前来迎迓张广微回上清;曾母周氏忙道:“小仙姑怎么就要回去;请在寒舍多歇两日吧;让我家鱼儿——”;说最后这句话时觉得不大妥当;没再说下去
张广微道:“曾秀才功成名就平安归来;没我什么事了;我当然要回去。”又追问曾渔方才是什么起卦法子;怎么如此迅捷且应验?
曾渔笑道:“我根本就没起卦;只是想当然耳。”
张广微愕然道:“你——原来是猜的呀。”
羽玄道人在一边笑道:“小仙姑谁也没说就离开上清;大真人府上下肯定是着急万分——”
张广微打断道:“你家罗惜惜知道我往哪里去。”
羽玄道:“就是啊;这不就一路寻到这里来了。”
张广微心想曾渔怎么就这么巧偏偏就能猜到;还待再向曾渔寻根问底;小厮四喜这时补充了一句:“羽玄法师;有个说是你师父的黑脸老法师也来了。
羽玄道人象被蝎子蛰到了一般“啊”的一声跳起来大步流星就往前厅跑;张广微笑了起来;压低声音对曾渔说道:“曾秀才你不知道吧;羽玄最怕他师父;羽玄幼时顽劣;经常挨打;现在这么大了他师父应该是不会再打他了吧;却还怕成这样”
曾渔方才已经听同尘道长说过这事;他还知道羽玄是孤儿;是洞真道长把羽玄抚养长大的;只是不清楚羽玄小时候到底有多顽劣;看来羽玄挨师父的打在大上清宫是出了名的;想想真是好笑;当下“哦哦”两声;陪着张广微走到前厅。
前厅拥了一大群人;有道有俗;有男有女;几个仆妇、婢女一看到张广微走出来;一齐围过来见礼;七嘴八舌说大小姐怎么一个人到处乱跑、让她们找得好苦、府上大人很担心之类的话;又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向张广微行礼说话;厅上一时闹哄哄如沸。
曾渔与羽玄的师父洞真道长相见;洞真道长六十来岁;黑面短须;身子骨很健朗;洞真道长一行是先到了广信府衙门;已经知道羽玄、张广微还有同尘道人为曾渔送信剿灭山贼之事;洞真道长虽是第一次见到曾渔;但眼前这个青年秀才为大真人府撰写楹联之事却是闻名久矣;而且也知道大上清宫地位尊崇的元纲师叔对这个秀才极为赏识;所以这黑脸道长对曾渔很是客气。
曾渔担心洞真道长会责骂羽玄;毕竟张广微出走羽玄是脱不了于系的;曾渔就在洞真道长面前一再感谢羽玄和张广微;又扯上林知府、戚总兵的大旗;大赞羽玄;洞真道长果然黑面泛彩;觉得与有荣焉;看着爱徒羽玄点点头;心想:“不打不成才啊;若不是道爷自幼严厉敲打;你这小子现在就是一介无赖
那位大真人府管事上前向曾渔感谢对张广微的关照;曾渔忙道:“全是广微小姐关照我;此番若非广微小姐的面子;铅山卫所如何肯报信;我要多谢广微小姐才是。”
这大真人府管事含笑道:“天尊护佑;我家大小姐和曾公子都安然无恙;家主有命;一找到大小姐就立即返回;曾公子不须备茶备饭;我们这就要走了
林知府已准备了官船要连夜送张广微回龙虎山;曾渔殷勤挽留不住;只好跟到五里外的三江口码头相送;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羽玄、同尘老道与曾渔道别后上了船;张广微最后上船;这小道姑青袍小帽;眼睛和偶露的白牙在暮色下闪着光;说:“我给你的平安符没丢掉吧。”
“没有没有;一直挂在脖子上呢。”曾渔说着;伸手到衣领里去摸;那枚碧玉平安符被他的体温焐得暖暖的。
张广微忙道:“我只是问问;你留着便是;送出去的平安符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江上寒风凛冽;两岸积雪皑皑;往日舟楫繁忙的江上现在是一片沉寂;因为山贼掠赣;信江至鄱阳湖这一段黄金水道客船断绝;总要让贼氛彻底扫除之后才会恢复——
张广微轻轻跺脚道:“你们这边还真冷。”话虽然这么说却还没有登船的意思;好象还有话要说;却不知怎么开口。
一个小婢扯了扯张广微衣袖;打着哆嗦道:“小姐;上船吧;这风冷得刀子一般刮人。”
这时张广微说了一句:“曾秀才;哪一天你真的得道成仙了;可不要忘了我。”说罢扭身便走。
曾渔目瞪口呆送张广微上船;想想又好笑;这位道号自然的大真人府小姐心心念念都是得道成仙啊;世间道士数以万计;看到哪个成仙了;嘉靖帝以皇帝之尊来修炼;也得死;现在是还没死;不过也快了;当然;若有人硬要说邵元节、陶仲文这些死去的著名道士已经尸解成仙;那就让人无法争辩了。
广信府的官船在夜色中顺流远去;一轮寒月在江那边的远山之巅升起;冰冰冷冷;寂寂无声;的确是广寒宫的所在;转头望;冷月下的上饶城灯火明灭;市声不闻;真让人有出世之感——
“少爷;回去吧;”小厮四喜手掌蜷缩着呵气取暖。
主仆二人回到北门外宅子;见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应门的老善说有一个姓袁的老员外来拜;在厅上坐着等;曾渔心道:“姓袁的老员外;是嘉兴客商袁忠吧。”上厅一看;果然是袁忠;喜道:“袁老客找到自家商船了?腿伤好些了没有?”
厅廊上立着三个男仆;厅上坐着的袁忠身后还站着一个青年男子;看装束不象是仆从;见曾渔进来;袁忠赶忙让那青年男子搀他站起来;作揖道:“多谢曾公子挂念;老朽已请医生治了腿伤;并无大碍;今日特来拜谢曾公子救命之恩。”即命廊下的两个仆人把一只箱子抬上来;当场打开;竟是白花花的银子;小锭小锭的排列得整整齐齐。
一边坐着陪客的祝德栋脖子都伸长了;估摸着这一箱银子总有上千两吧;九鲤这下发财了。
曾渔皱眉道:“袁老客这是何意;萍水相逢;能帮忙就帮个忙;你送银子给我;我岂不是成索要赎银的山贼了——你坐;你坐;坐着说话。”
袁忠却不坐下;说道:“老朽此番遭难;若非曾公子多方照顾;已成他乡孤鬼;那位彭老球昨日对老朽说——”
曾渔明白了;昨日山贼离开七星观时;他为了鼓动彭老球照顾伤了腿的袁忠;就对彭老球说袁老客是浙江富商;家财万贯;这次没人来赎是因为袁老客的商船去了上饶;到了上饶就有袁老客的经纪商行;袁老客为求活命;答应到了上饶就以一千五百两白银赎命;得到这笔赎银后他会分一半给彭老球;彭老球甚喜;把袁忠当财神爷;从七星观到上饶一路来都很照顾袁忠;不然的话袁忠老迈又伤了脚当不了挑夫;以山贼们的残忍绝对是一刀砍了好上路;想必彭老球在路上对袁忠说起过这事;这袁忠从军营出来后竟真来缴银子了。
曾渔近前把袁忠按到椅子上坐下;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那是哄骗彭老球的计策;不诱之以利;彭老球如何肯出力帮你;而我被匪首吴平绊住;又看顾不了你;我若收你的银子;和那些贼人还有什么区别。”
“晓得;晓得。”老客袁忠连声道:“老朽当然晓得曾公子的人品;这些银子与赎银何于;这是老朽报答曾公子救命之恩的一点心意;曾公子——”
曾渔打断道:“袁老客;你若再提什么银子的事那就是羞辱我;曾九鲤救人只是顺便;决非为了感恩和谢银。”
袁忠心知曾渔并非假意推托;曾渔不会收他的银子;忽然间感慨系之老泪纵横;从椅子滑下拜倒在地;悲声道:“曾公子;请受老朽一拜。”就要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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