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第204章


羽玄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小道岂敢。”
羽玄道人在曾渔、郑轼这些平辈友人面前健谈善谑;一遇尊长前辈就成了锯嘴葫芦;什么话也没有了;想必是自幼被其师洞真道长打怕了不敢多嘴。
老道元纲从门边取出一根藤杖;在地上“笃笃”戳了两下;说道:“羽玄;随我到后山药圃走走;这里就让曾公子独自想法子。”说罢“呵呵”而笑;曳杖出门。
小道童张方赶紧跟在师祖后面走出去;羽玄道人冲曾渔一笑;轻声道:“静观妙计;静候佳音。”快步跟随元纲老道去了;听得木门“嘎吱”声响虚掩上了;这三柏居就只剩曾渔一个人。
午后的大上清宫很安静;尤其是靠近石台山的这些殿宇院落;有不少如元纲老道这样的清修之士;闭门幽居;不喜人打扰;经忏丝竹声一概不闻;只有风声雨声木叶飘落声这些天籁。
曾渔独自在三柏居小院踱步;午后阳光明媚;三株老柏树筛下的光斑闪闪烁烁;经过一个多雪的冬季;老柏树的枝丫被雪压折了许多;显得稀疏不甚茂密;这三株柏树都有五百年以上的树龄吧;不知是上清宫哪位前辈羽士手植;当初栽种得比较密;如今三株柏树都已经快挤成一株了;枝于虬结;夭矫向天
曾渔绕树缓行;心想爬到树上就能看到隔墙的张广微了吧;张广微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在吃果子?
这样想着不禁笑出声来;回忆初见张广微时;他内急在这柏树下小解;张广微正与老道元纲扶乩请吕仙;被他给搅了;张广微气得用剑来砍他;何曾想还会有今日
又想张广微雪夜不辞劳苦为他传信;对他真是极好的;能娶之为妻是他的幸事;只是张广微立志修道不肯婚嫁;该怎么劝她呢;说鱼水之情?画眉之乐?这不大好吧——
“嗒嗒嗒”;有人在敲墙;随即便听到张广微的声音:“张方;你去叫人取苹婆果了没有;我怎么听到那几个老妈子还在门前嘀嘀咕咕啊。”
张广微哪里知道小道童张方已跟着老道元纲去后山药圃了;敲墙喊了几声“张方”见没人应;恼道:“这小子跑哪去了;等下我非赏他毛栗子吃不可。
曾渔走到墙边;看着墙头的常春藤;小声应道:“小仙姑有何吩咐?”
“张方你跑到那哪玩去了?”隔墙的张广微嗔道:“我正说要赏你毛栗子吃——咦;你是张方?”
张广微还是很敏锐;立即察觉这回话的不是小道童张方口吻;张方从来都是称呼她为师叔祖;不会叫她小仙姑;而且说话的声音也不大象。
曾渔心里暗笑;故意默不作声;听得隔墙的张广微在追问:“你不是张方;你是谁?元纲师兄呢?”
曾渔还是不吭声;忽有一物隔墙抛至;估摸着落点就是曾渔的脑袋;张广微隔墙听声辩位能抛得这么准;本事可不小;曾渔赶紧闪身避开;“啪”的一声;一个梨核砸在地上;汁沫四溅。
“广微小姐;是我;曾渔。”
曾渔怕张广微隔墙乱丢东西;赶紧报上姓名。
仙隐院那边的张广微“啊”的一声;安静了片刻;随即质问:“你来做什么?”语气很不善。
曾渔搔了搔后脖颈;有些尴尬道:“特来提亲。”
张广微断然道:“我不会嫁给你的;我谁也不嫁。”
曾渔一时无话可说;被女孩子当面拒绝还是很伤自尊的啊。
那边的张广微听到隔墙的曾渔半晌不说话;不知怎么的又觉得有点对不住曾渔;便柔声道:“曾秀才——曾秀才——”
曾渔应道:“还在这里呢。”
张广微踌躇了一下说道:“曾秀才你怎么就要来向我提亲呢;我可是立志修道终身不嫁的;你也是知道的嘛。”
曾渔心道:“你这是浪费大好青春。”却听张广微又道:“上回府里想让我与分宜严氏的子弟结亲;你还帮我出主意拒绝呢;怎么现在你自己倒来提亲了;你这样算不算假公济私监守自盗呀。”说着“嗤”的一笑。
张广微的两个成语让曾渔心情放松下来;腆颜道:“这都被小仙姑看穿了呀;真是惭愧。”
张广微笑了一声;却又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叹气道:“曾秀才;我们做朋友多好;你现在这样一闹;我们朋友都做不成了;唉。”又语重心长道:“你为什么总想着娶妻呢;我师兄都说你有仙骨;你可不能自甘堕落啊。”
张广微倒教训丨起曾渔来了;真让曾渔哭笑不得;他不能就这么灰溜溜打道回府啊;说道:“昔者吕仙为了证道;都要云游天下遍尝世间味;你整日对着经书钻研;人情世情懵懵懂懂;怎么可能得道升仙。”
张广微听曾渔这话说得在理;用拂尘柄敲着墙道:“嗒嗒;这许说得不错;我就想着云游天下求仙访道呢。”
曾渔忙道:“吕仙那是有道术护身的;你可不行吧;这世道很不太平;你也看到了;盗匪四起啊;而你若是带上一群家丁奴仆;那就不算是求仙访道了;是吧。”
墙那边的张广微没声音了;斜阳照过来;墙的阴影扩大了;墙头的常春藤的影子象是在蔓延疯长。
忽听张广微出声道:“曾秀才;吹一支曲子给我听吧;上回看到你那管紫竹箫就想听你吹一曲。”
这少女心思难测;这时候竟要听曲子了;曾渔道:“我的紫竹箫没带来。
张广微道:“三柏居那边就有;左边那间静室是我炼气之所;小桌上就有一管箫;是我托人从金陵买的;出自周藩乐工之手;你试试那箫好不好?”
曾渔便去那间静室寻了那管箫出来;问:“广微小姐学会吹箫了吗?”
张广微道:“没有;我就自己胡乱吹吹。”
曾渔又问:“你要听什么曲子?”
张广微道:“就上回你唱的《十不足歌》就很好。”
曾渔便倚着老柏树;执洞箫吹了一曲《十不足歌》;其实这种道情曲子不适合用洞箫吹奏;洞箫优雅沉静;道情则掺杂着俚曲打油的俗调;不过既然张广微要听这洞箫吹的《十不足歌》;那他就吹奏一曲吧。
一曲吹罢;曾渔摇着头自嘲地笑;用洞箫吹道情真是不伦不类啊;问隔墙的张广微:“还听得过耳吗?”
张广微不答话。
曾渔又等了一会;再问:“广微小姐?”还是没应答;不禁笑问:“怎么;吃果子去了?”
“没有。”张广微这下子回答得很快;又不作声了。
曾渔不知这少女在想些什么;正待把洞箫还回去;却听张广微道:“曾秀才;我还是嫁给你吧。”
曾渔目瞪口呆;不知张广微怎么突然就回心转意了;就凭方才那曲《十不足歌》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 崖顶两望() 
墙头常春藤摇动;张广微探出脑袋来了;道髻尖尖;额头宽宽;眼睛大大;下巴尖尖;笑盈盈道:“我这边有梯子。”
曾渔仰脸看着张广微;“哦”了一声;他还没从“曾秀才我还是嫁给你吧”这句话中缓过神来;这太突然了;莫非是戏言?
只听倚在墙头的张广微说话道:“曾秀才;你怎么愣愣的;不信我说的话?”说话时脸上笑容很灿烂。
曾渔道:“蒙小仙姑垂青俯允;曾渔真如做梦一般。”
张广微眨着眼睛问:“真有这么高兴吗;曾秀才?”
曾渔点头道:“当然;喜出望外。”
张广微笑意沉静下来;忽道:“曾秀才;我有一个条件;你要答允我才行
曾渔心道:“还附带条件的呀。”拱手道:“广微小姐请讲。”
张广微道:“以后你得听我的。”
曾渔愕然;张广微厉害哪;才议亲就要夺权;岂有此理;曾渔摇头道:“这可不行;夫为妻纲;我若听你的那还有什么颜面;必为世人所笑。”
张广微拨弄着墙头的常春藤;嘴唇微噘道:“也不是那种事事都要听我的;我可没那么霸道;但有一件事必须听我的——”
曾渔道:“什么事?”
张广微道:“就是成亲后你不要妨碍我修道。”
曾渔笑了起来:“这怎么会;我也有仙骨不是?”
张广微也笑起来;满怀憧憬道:“《太平广记》那些书里都有夫妇共同修道升仙的;我们也能那样;真是好极了。”
道家男女双修术似乎不错;可以一试;曾渔咧了咧嘴;点头道:“广微小姐说得是;我们先在红尘俗世历练一番才好。”
张广微解开了生平第一大心结;快活得不行;若不是站在梯子上都要手舞足蹈起来了;说道:“曾秀才;我爬到你这边来;然后我们溜出宫去玩;让他们找不到我——哈哈;有趣有趣。”
曾渔忙道:“不行不行;等下他们都怪罪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