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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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应乡试的考生差不多都到省城了,对于这数千应试的生员来说,同情曾渔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之,但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关注此事,离乡试还有十日,旁观一场他人的悲欢故事正好消遣,至于其中涉及的朝党之争,很少有人知悉——
友竹居的严绍庆也听说了这事,二十七日一早就带着严健等几个仆人赶来春风楼客栈见曾渔,严绍庆很气愤,作为曾渔的学生他最敬服曾先生的学问和人品,质疑曾渔的生员功名那就是羞辱他严绍庆,这位当朝首辅的长孙虽然受曾渔之教要洁身自好,这时却也气忿忿地要利用严氏的权势为曾渔出头,说新任江西巡抚、左布政使胡松胡大人与他父亲严世蕃有交情,他要去求巡抚胡松出面干预此事,不能让曾渔受委屈——
曾渔忙道:“绍庆公子,多谢好意,多谢好意,我去年通过补考进学的确有很多人非议,如今我又薄有微名,嫉妒者肯定不会少,这次按察使司要考核我,正遂我意,以我的才学,何惧考核,正可借此机会向江西道士绅民众证明我的真才实学。”
听曾渔这么说,严绍庆转怒为喜,连连点头道:“曾先生的才学何惧考核,明日学生也会到学署为先生助威。”
送走了严绍庆,万寿宫的住持智亭道长又来了,智亭道长也是听说了曾渔要接受考核之事才来的,曾渔是龙虎山大真人府的佳婿,莫名其妙要接受这种羞辱式的考核,分明是扫正一道门的脸面,智亭道长说起来也是气忿忿哪,曾渔费了好一番唇舌才让智亭道长消了气——
还有,这两日到北操场春风楼客栈看热闹的人是络绎不绝,以应试的秀才居多,曾渔名声不小,但闻名只是闻名,没见过面呀,听说曾渔住在春风楼客栈,就都来看看曾渔长什么模样?
曾渔呢,当然不会当这展览品,他闭门不出,让客栈掌柜对那些看热闹的秀才说他正在温习诗书备考,要看热闹届时可到学署大门前看考核结果。
二十七日傍晚,宜春的井毅、刘行知等四位秀才来访曾渔,井毅四人是昨日到的南昌,听说了曾渔考核之事,就来探问。
井毅、刘行知他们对曾渔袁州补考经过知道得很清楚,知道曾渔的才学,都很为曾渔抱不平,因为明日曾渔就要赴学署考试,井毅几人没敢多打扰,略叙别情,鼓励曾渔几句,便即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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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有点事耽搁了,今后几天会连续更新。
第212章 特立行是吾辈() 
七月二十八日,秋风生凉,天气晴好。
一大早从东学院大街到学署大门前就已经是人头挤挤,最先聚集的不是读书人,而是那些卖果子、卖甜酒、卖零食的小贩,小贩们是春江水暖鸭先知,哪里热闹他们就往哪赶——
陆陆续续,应乡试的生员们到了,未取得乡试资格的生员也来了很多人,他们要看看那个大名鼎鼎的曾渔能否通过此番考核;南昌城里那些童生也来了,曾渔补考进学的故事很励志,他们是来了解曾渔当初是怎么通过补考成功进学的,再考核一次也无所谓啊——
到了辰时初,从白马庙广场开始一直到学署已是挤得水泄不通,曾渔和郑轼一行赶到时竟然挨挤不开、前进困难,曾渔拱手过顶,大声道:“诸位诸位,请让一让,让一让,不然就误了在下的考试了。”
郑轼高声道:“这位便是广信府曾秀才,大家让一让,不要耽误他考试,不然就没热闹看了。”
拥挤的人群发出“哗”的声音,很快让出一条三尺空道,曾渔就从这两面人墙间走着,他面带微笑,听着那些如堵的看客对他品头论足,夸赞、讥讽的都有,曾渔八风不动,将至学署时他听到有人大叫“曾先生”,侧头寻看,却是严绍庆在几个强壮奴仆护卫下来为他助威——
曾渔微笑致意,挥挥手大步走过,来到学署大门,与郑轼诸人拱拱手,独自走上台阶,这时,门内走出两人,居前一人瘦如竹竿,脖颈如鹅,唤道:“曾生——”
曾渔抬眼看时,却是广信府学教授张广堂,张广堂身后那人是永丰县学的李教谕,赶忙趋前见礼,张教授细长脖子扭来扭去,很无奈的样子,说道:“我与李司训几人是昨日到的省城,听说了你要考核之事,很是惊诧,向黄大人问讯,方知究竟,唉,你不要愤慨,更勿慌乱,好生作文就是,以你现在的学问,通过考核易如反掌。”
永丰县学李教谕也安慰曾渔,曾渔颇为感动。
……
江西道提刑按察使司衙门坐落在南昌城西学院大街,距离学署不过半里地,学署那边的叫卖喧嚣、呼朋唤友的嘈杂声响传到按察使司这边变成一种“嗡嗡嗡”的浩大绵密的沉沉之音,正欲上轿出门的按察使王宗沐皱眉问轿边差役是何动静?
差役躬身道:“回老爷的话,是学署那边看热闹的民众,听说今日要考核一位姓曾的秀才,早早就聚集起来了。”
王宗沐哂道:“考核一个秀才有何热闹好看!”
忽有一人说道:“新甫兄,这位曾秀才可不是一般的秀才,严府西席、道宗东床,还有剿贼立功的传奇经历,不敢说名闻天下,在江西,说起曾渔的大名不知道的人还真是不多。”
说话的人衣冠如雪,从廨舍内快步走到王宗沐身前,这白袍客正是那日在白马庙与曾渔一席谈的神秘客,曾渔话不投机拂袖而去后,白袍客带着两位仆人也离开了白马庙,搬进了按察使司衙门,成了按察使王宗沐的座上宾——
王宗沐笑了笑,说道:“从黄提学送来的那两篇八股文还有那封书信来看,曾渔好古文辞,颇见功力,且思路开阔,黄提学允他补考进学并无不妥。”
白袍客却道:“此事非关文章优劣,乃是忠奸之争。”
一个七品文官冠带的中年人近前低声道:“凤洲兄所言极是,忠臣奸党之辨才是首务,八股文章乃末技也。”
王宗沐道:“曾渔涉世未深,与分宜关系亦浅,其生员资格虽被要求复核,却也未见有人为他说情,黄提学除外。”
白袍客沉吟不语。
那位七品官却道:“或许是事起仓促,他们未及布置吧。”
王宗沐摆摆手,示意莫说那些事,道道:“不说了,上轿,上轿,正辰时临近了。”又问那白袍客:“凤洲一起去吗?”
白袍客道:“我不进学署,就杂在人群中看个热闹吧。”
牌军喝道,威武肃静,按察使王宗沐一行来到学署,提学副使黄国卿早已迎候在仪门外,黄国卿身边一个方巾遥赖男悴畔蛲踝阢迨├竦溃骸把姘菁醮笕恕!?br />
王宗沐打量了曾渔两眼,似乎有点眼熟,问道:“你就是曾渔,以前可曾到庐山白鹿洞书院听我讲学?”三年前王宗沐任江西道提学副使,修王阳明祠、重开白鹿泀书院并亲自主持讲学,当时江西各府、县前来听讲的学子甚多。
曾渔道:“嘉靖三十八年秋,学生曾赴白鹿洞听讲,当时是黄提学主持。”
王宗沐“哦”的一声,心想自己怎么会觉得曾渔有点眼熟呢,应该是记错人了,说道:“你对本司要求对你的考核可有怨言?”
曾渔道:“王大人,是学生上书要求重新考核的,为了黄提学的清誉、为了学生的清白,只要考核公平、公正、公开,学生何惧考核。”曾渔表面一派温文尔雅,言词语气却渐有狂生之态。
王宗沐有些不悦,曾渔话里带刺啊,不过黄学政就是在边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此番考核本就有些师出无名,黄学政是反对这次考核的,说道:“此次考核依旧由黄提学主持,本司只作监察,科举取士,乃国之重器,岂能不谨而慎之。”
另三位监察考核的官员也到了,分别是南京林御史、江西道刘御史、袁州府郭推官,与王宗沐、黄国卿见礼后,一起到学署明伦堂坐定,曾渔也跟着上堂,恭立一边,看着那几位监察官,心想:“这位南京来的林御史应该就是原临川知县林润吧,与谢榛老先生是世交,去年在临川谢老先生为我补考之事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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