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载千秋》第143章

夫子送给他的机缘，是允诺他，在大洛封侯，享一世富贵。
他哈哈大笑起来，刚刚没有选择和太子见面，仅仅是因为时机没有到，如今刚刚好。
他再次回到写字摊上，狠狠的沾了一下墨水。挥舞间写下一个“好”字。
他拿起好字，等待风将它吹干，如果有人想买这个好字的话，他一定会卖上千金，一字千金的千金。
碎玉凝重的表情稍稍减缓，他现在要向长老会讨一个说法，有人当街行凶，长老会的执法队竟然坐视不理，无论那个人是不是太子，这样做都有失公允。
书院是最讲道理的地方，如今连书院都开始不讲起道理，那么天下谁还遵循一个礼字？凡事还要问什么根本？
他的脚步略显沉重，与以往欢脱的性子不同。他此时是代表的是太子的臣子，夫子的弟子。所以他必须是一副沉稳的样子。
他推开长老会的大门，只有几个稚童在院内玩耍。
这些稚童与长老会，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不过是书院的种子，等待着未来的浇灌，长成参天大树，然后撑起书院的一片天而已。
他们从小就接触到诗书礼仪，不知比外面连饱饭都吃不上的孩子，要幸运多少倍？
碎玉蹲身身子，眼睛看着面前怯生生的孩子，言语温柔的问道：“宝儿，告诉碎玉哥哥，大长老在哪里躲着！”
宝儿素来害怕生人，看到来的人，是比较熟识的碎玉，才眼睛眨了眨，指着里面的一间房子，咿咿呀呀的说道。“大长老爷爷要和二长老爷爷喝茶，就在里面的房子里。”
宝儿看着碎玉空荡荡的手，有些委屈，以往他的手中不是糖葫芦，就是一块糕点，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可是今天却没有带，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碎玉拍了拍他的脑袋，宠溺的教训。“小小年纪净想着吃，诗三百会背几首了？”
宝儿歪着脑袋，掰着手指仔细的算了算，无奈数量太多，只好作罢。奶声奶气的回答。“大长老爷爷说，宝儿都会背了。”
碎玉心里惊叹，不亏是神童，比自己年幼时强多了。自己像他这样大的年纪，恐怕还在被先生逼着背千字文，想到这里，碎玉的手掌还隐隐作痛，当年那老先生下手可真狠。
“宝儿乖，你先在这里与其他人玩耍，我下次来肯定给你带好吃的。就给你带，不和其他人带，好不好？”
宝儿这才喜开颜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碎玉笑眯眯的与他完成这个小游戏，这才起身，眼睛看着宝儿所说的小房间，闪烁着寒光。
大长老和二长老都是年过古稀的老人。这一辈子看过了无数风雨，也读了无数本圣贤书，不知心里藏着多少道理，怎么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书院和大洛是共存的关系，真的以为，如果是其他国家统治神州大地，书院还会存在？
那个时候，我们拿什么去面对，书院的历代先人？不支持太子，抱着坐壁观火的心态，可真是不妙啊！
在宝儿好奇的目光中，碎玉敲响了房间的门。
“请进吧！碎玉！”大长老的声音响起。
碎玉没有犹豫，直接踏入门，他站在门口，表情肃穆，面前的两个人，足够令人为他行礼，所以碎玉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抬起头，看着默然无声的两个老人，才转身关上大门。
这才向前走去，身为不速之客，主人自然不愿意招呼，所以碎玉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
他皱了皱眉头，再次对两个老人报以深深的目光，两个老人真的很老了，两鬓斑白，却撑起了书院的长老院。
第196章　何为（）　
碎玉低头，开始自己的叙述，他本来就是来和他们说话，说服他们能改变主意，转而支持才子。
千万不要让，今天这样愚蠢的事情在发生，不然自己，真的会在夫子的支持下发动，一系列的变革。
比如取消长老会，彻底加大夫子的权力，让书院变成夫子的书院，变成太子的书院。
碎玉挽了挽衣袖，轻声慢语的说：“我以为两位会是通情达理的人，支持太子，这点小事会很容易通过。即使书院，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甚至面临着灭顶之灾，才能帮太子夺得皇位，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书院依然会相互不断延续千年，在延续下一个千年。只有书院不断的延续，这个天下读书的种子才越来越多，这个天下守礼遵法的人才越来越多，这些都是书院的功劳，但是君王真的可以看到这些？”
“书院的高傲自大，如同再挑战的君王的底线，况且书院选择在大洛灭亡的时候，并无相助。那么就没有道理，再给书院那么多特殊的待遇。我敢断言，当今天下四国之内，如果有一国侥幸统一了大陆，他们定会对书院痛下杀手，文人真的还能，保持自己在大洛超然的地位？”
大长老的头发花白，他捋了捋胡须，看着书院的后起之秀，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个小辈能有如此的胆识和担当，是极其不错的。
但是这个小辈说的话，就是一派胡言了。“碎玉你见过战争吗？你知道我书院支持太子，能对这个天下产生多大的影响吗？我书院将要面临着四国的联手抵制，甚至还有刀兵之祸，我书院都是文弱书生，真的能抄起武器，提着刀和别人硬干？”
“长老会之所以不支持太子，是因为太子没有任何的领土和甲士？简直是荒唐。”
大长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身材高大，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瘦小和弱不禁风。他伸手指着门外，指着门外的天下。
“书院和天下从来不是对立的，我书院若是只支持太子建国。那么天下之乱，将要在延续几十载之久。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凭什么要将太子的一己之私，强加给天下人？五十年风雨，五十年兴亡，五十年间鬼哭狼嚎，这不是老夫想要的结果。”
“不支持太子的话，我书院可以灭亡，可以死去，可以断了传承，可以没了香火。这些后果，我书院都可以承担，书院不仅仅是夫子的书院、太子的书院。更是天下人的书院。”
二长老也站了起来，他相对大长老来说他的身材就要瘦小不少，他眯着眼睛，一脸慈祥的看着碎玉。
他开口露出威严声音。“如今四国之内，吴国与齐国如日中天，而魏国隐忍如同沉默的巨兽，楚国蛮横，反倒最有望统一天下。公孙先生在楚国下了一手好棋，可惜楚国公主是女儿身，不然定会在历史上，留下自己浓重的色彩。”
“如果楚国属于太子，那么我书院支持太子也未尝不可，但是楚国局势尚未明确，况且齐国虎视眈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所以太子留在齐国迟早有危险。”
“我书院不支持太子，更不会支持任何人，隔岸观火也好，独善其身也好，总之我书院就是灭亡了，也不会支持任何人。书院从未忘过它的使命。如今，它已经走过了整整一千年，为这个天下带来了许多鼎鼎有名的人物。它已经引领世人一千年的时间，我相信，即使它没了，这个天下也会出现第二个书院，第三个书院，无数个书院。也会出现为君王谋，为天下谋，为百姓谋的读书人。”
碎玉无言，夫子说过，把书上的道理放一放，想一想自己私心也好，所以他认为帮助太子，也是未尝不可的事情，若士必怒，血溅五步之内，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所以，天下多了五十年的盛衰又如何？
但是，这是他的一己私心。他没有办法把心，拿出来给大长老看，原来他们才是圣人，自己却是个俗人。
他微微皱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到刚刚针对太子的刺杀，声音洪亮。“所以以你们默认了，他们对太子的刺杀。”
大长老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嘘唏的说道。“老夫年轻时，也曾认为才华横溢，如果生逢乱世，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谋士，虽然比不得卧龙凤雏，但也必定相差不了多少。”
“所以玩弄这些权谋，也得心应手，太子必须死在书院，死在是他认为的龙兴之地，老夫甘愿做屠刀，为天下挥去五十年的兴亡。”
“老夫可以承受太子的怒火，也甘愿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老夫问心无愧，我为的是天下苍生的命运，一个区区太子，一个区区老夫，又如何呢？”
碎玉拍案而起。“你……”
他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