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重生记》第79章


是应当的,有什么好瞒的呢?行了,”他摆摆手,“去吧去吧。”
孙长海千恩万谢的去了,吴宗保缓缓收了笑意,瞧眼门口,拍拍衣角进了值房,吩咐完万岁爷交代的事儿,方慢悠悠的走回养心殿,一路走,一路思量,正愁眉不展间,一眼瞧见寿安宫两个大宫女带着六个小宫女迎面走来。那六个小丫头俱托着一个蒙着红布的托盘,吴宗保心思一转,计上心头,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哟,珍珠姑娘,玛瑙姑娘,二位有日子不见,这是打哪儿回来呢?”他堆笑寒暄。
寿安宫的人也得给他几分薄面,珍珠玛瑙也乐得结交他,因笑道:“今早太皇太后指了门婚,支使咱们从内务府领些喜糖喜点回去打赏,沾沾喜气儿,可叫大总管赶的巧,原还要给您送去呢,既遇着了,少不得叫您拿了这头一份儿了。”
吴宗保故作惊讶:“哟,这是沾了谁的喜气儿?”
珍珠道:“是襄郡王府进宫的女先生,咱们太皇太后指给了明妃娘娘的次兄,听说佟家的小公子一见面儿就管着人家叫娘,这李姑娘可是天大的造化哟……”
一壁说,一壁叫人送了包点心。吴宗保自笑着与她们对付,暗暗记在心里,回头即将两包点心揣到了怀里,待转回养心殿,支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听得有隐隐的脚步声,方乐呵呵的拿出来分给众人。
皇帝出来自少不得看到吴宗保手里“来不及”收的红纸点心包,少不得奇怪一句哪里来得喜点。
吴宗保顺势就答了路上听来的话:“老祖宗今早做了桩媒,赶巧叫奴才碰见寿安宫的宫人去取喜点,得了两包,分给大伙儿添添喜气儿。”
“指婚?”皇帝微微皱眉,“指的谁?”
吴宗保笑着道:“怡宁格格的西席和佟部堂。”他偷觑着皇帝眼色,继续道:“大伙儿都说李姑娘好福气呢,佟家哥儿一见人就管她叫娘,明妃娘娘心疼他,第二日就去求了太皇太后,适才促成了这桩姻缘。”
皇帝听罢沉默不语,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吴宗保适时住了嘴。
只瞧着皇帝淡淡站了会儿,一言不发的返回房里,陆满福慌忙跟上,一进门却被当头砸了一本奏折。
“奴才该死!”陆满福惶然下跪,不待他责备就坦白告罪,“奴才是想着……想着李姑娘却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适才告诉干爹留意几分,免得万岁爷与之失之交臂,未免可惜。奴才一心是为了圣上啊!”
他自然知道为什么被砸,皇上火眼金睛,吴宗保外头那一出做的什么戏,他老人家心里明镜儿似的。而他对李明微似乎有那么些意思的意思,也只有常常伴驾的陆满福看得出一二,是以吴宗保为什么会做这出戏,源头全在陆满福身上。
皇帝切齿:“朕要不是看在你忠心为主的份儿上,你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你胆敢再有下次,便把心剖了朕也要了你的命!”
他冷冷一甩袖坐到御案之后,一腔火气的翻折子拿笔。
陆满福出了一身冷汗,贴地趴着一动不动。
皇帝动静好半晌才歇了,紧接着又是好半晌沉寂,末了叫他:“磨墨。”
陆满福忙不迭的爬起来上前。
“多心?”敏妃轻轻一笑,“你还不了解咱们这位主子娘娘,她可不及来多我的心了,往后,都得扑在翊坤宫上头!”
春苓一顿,有一会儿才不敢确信的问:“您为这个闹心呢?”
“为这?”敏妃嗤笑,“我要为这闹心,可就甭想过安生日子了。我是心疼我的燕燕,白白受了这一遭罚啊。”她长长叹了口气,看着春苓道,“你瞧现世报来得这样快,头回我还看她笑话,眼下自己就闹上了。”
她一抬手,春苓扶着她起来,一面道:“您这是多心了,神仙都有打瞌睡的时候,更何况人,这回不过是凑巧了,委屈小主子一回,所幸也无大碍,您就放宽些心吧。”
敏妃半晌未语,忽而吩咐:“明儿你去趟温禧长公主府,向她讨《食鱼帖》,就说我借来一用。她要问你做什么用,你就说我惦记那帖子,恰寻了位妙人,或可一临,借来一试。”
“依温长公主的性情,恐怕是要亲自来见一见了。”春苓迟疑着,“娘娘要将李姑娘引荐给长公主?眼见要出宫的人了,您这是……”
敏妃轻轻一叹,“寻个名正言顺的由头,送她出宫吧。原就是讨太皇太后的欢心,硬叫人来了这里。这阵子一桩事儿连着一桩,估摸着也没人顾得上她了。我瞧她是不愿在宫中多呆的,既已尘埃落定,不若做个人情,送她出宫吧。”
69 山雨欲来() 
太医进养心殿已有些时候了,宫门关着,前殿很快就沉寂得没了动静,华滋堂里犹灯火通明,不得消停。
值夜的宫人大都到了这里,廊子下头临时架起了炉子煎药,一旁来来往往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一盆热水送进去,不多时就换出了一盆血水。
微微杂乱的人声当中,不时有压抑的呻|吟声传出来,顺着声音寻过去,只见一架金漆点翠十二扇玻璃屏风遮挡住了内里,外头是太医院里夜里仅留的四个太医,围成了一圈儿商量对策。一时太息,一时摇头,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是好。
里头的人也不知是何身份,一跤滑了胎,来时皇上是火急火燎的,就坐在床边陪着。几个人一路赶来跑几乎断了气,气喘吁吁的挪腾进门,他却嫌慢,火气大盛的震袖起身,就差拎着衣领将人提到床前了。
可先前,自打几个人战战兢兢的禀了胎儿不保,那主子爷脸上的颜色就变了味儿。几个人担心了半晌的大为光火没有,只僵着脸沉寂了半晌,眼神森冷的将几人挨个打量了一圈儿。
“看着办吧。”他这么吩咐了一句,转身就跨出了门。
看着办,要怎么办?孩子流了要清宫,这药是下轻下重?轻了不干净,后头不定有什么贻害,重了,这人万一承不住,责任谁来担?
可皇上说了,看着办。
看来看去没办法,终究推了一个人出去寻陆满福拿主意。
皇上在对面东屋,陆满福和吴宗保几个就守在正殿,一个个却也都垮着肩膀,一脸颓丧的气息。
胡太医说明来意,陆满福一瞧吴宗保,点头,“您等着,我去回禀主子爷。”
他拖沓着往里头在,也不过两步路的距离,踏过门就瞧见了皇帝在宝座上,一动不动的坐着,像是一尊佛像。
“主子爷”他试探着叫了句,小心的将太医的意思说了一遍。
皇帝看过来,目色深沉的盯了他半晌,方启口:“保住她的命。”
他应着,一瞬便又听他道:“过会子去把皇后叫来。”
“奴才省得。”陆满福哈了下腰,悄悄退出门去。
返身交代了太医,就看向了孙耀安两个,“叫皇后主子”
两个人同时吸了口气。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儿,吴宗保一路跟过来的,自是门儿清。孙耀安,这么一个人精,也没有猜不透的道理。
叫皇后来,这是拿了给位份的主意了。
皇后是天将亮时到得养心殿,披着斗篷,只带了一个贴身的宫女。是时华滋堂里将将消停了一些,太医也还是留在里头观望,而廊子下头的药炉却还没来得及撤,进了屋里头,亦一股子上未弥散的药味。
她往西厢里头瞥了眼,也未说什么,解下斗篷递了出去。
里头穿的也简洁,绛紫妆花缎镶玄青边大挽袖旗袍,银钿子头,东珠耳坠,端庄大方,略整一整衣裳,稳稳踩着花盆底进了门。
皇帝这会儿在南炕上靠着,合着眼睛,却不知睡与没睡。
她放轻了步子,四下环顾,支使人拿被子过来。
那厢他便睁开了眼,却不像刚睡醒的样子,只目中隐隐带了几分颓色,指了指对面叫她坐下。却没说什么话,只将眼前的茶盏推到了她面前。
皇后待别个严苛,待他却从来恭顺,他没说,她也没立时就问,只默默吃了半盏茶,方道:“您是怎么了?”
他半晌未语,许久,朝对面扬了扬下巴:“你去瞧瞧她吧。”
皇后略略怔了一下,随后应了声是,起身往对面去了。
太医零零落落的下跪行礼,她停下来问了几句,惊了一下也没太吃惊,朝前饶过了屏风。
往里走,药味更趋浓郁,更夹杂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屋里却还整齐,看得出已经收拾过,床前铺设的卷草万字双重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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