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第136章


不多时,凤玄墨就寻了过来,扶抱了她在怀,托了脸看她划痕。又拉过她手脚,看有无扭伤,见她身上无大碍,才缓了脸色。
“好疼……”她就一边哭,一边嘟囔,只觉得委屈无边。
“没事的,别哭,下山去擦点生肌的药,留不了痕。”他还真以为她是疼得哭,担心破相留疤,赶紧轻言慰她,又啜了丰唇,往那额边火辣处吹凉气。
“我心里疼!”其实,她是心疼大于肉疼,那凉气,吹得她浑身鸡皮疙瘩起,不由得一句撒气之言,脱口而出。
那人似乎是被她一句话,戳进了心窝子,突然一把抱紧她,且还不住地使力收紧,那力道使得,整个身躯都在不住地抖,她被困得紧了,正待挣扎,却听他一句深深的叹息,让她瞬间僵化,如身边大石:
“我心里边……也好疼。”
当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化为这空山中的一块石头,绝情无望之时,那人终于与她说了实话:
“那日乱石阵中,亚父选的,不是人罚,而是蛊毒。那毒叫三生醉,是情蛊。饮下之后,动不得情。所以,每每靠近公主,我就觉得……钻心的疼。”
她听了第一遍,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又在脑子中,逐字逐句地,幽幽地回忆了一遍,只觉得恍惚中,这寂静空山,似乎在山崩石裂,震得她耳膜生疼,脏腑破碎。
突然间,她猛地推开他,站起身来,犹带着先前抽泣未息的哭腔,尖着声音冲他大喊:
“那你还贴上来做什么,你离我远点呀!”
怪不得,每每耳鬓厮磨,他总是面红耳赤,呼吸急促,甚至汗出如浆,手指尖儿都在抖,她还当他面皮生得薄,当他情思来得急,欲念催得猛。未曾想,是钻心的痛。然而,既然是难耐的苦,为何,还要凑上来,徒增伤痛?
“我……舍不得。”那人跟着撵过来,再次将她从后面抱住,将她贴紧,说得痴痴迷迷,依稀也带了些哭音,
“我修了几辈子,才遇见的公主,我怎么舍得……就这样放手。”
这本是那些曦京浪荡子们最喜用来哄骗娇娘的一句套话,甜的腻人。此刻他说来,却是满口的苦,入她耳,却是比以往任意一句话,都要真。宁愿忍受那穿心之痛,也要与她厮磨吗?其实,她也舍不得。
沉默少顷,她便拉下缠她腰间的手来,兀自抬腿就朝山下走,边走边说:
“我去找你的亚父。”她向来不会怨天尤人,求天哭地,只会拼尽全力,去爱她所爱,求她所求。
“没有用的,他生性偏激,向来只学禁锢之术,不学解禁之法。”凤玄墨紧跟上来,明白她的意图,却给她泼来冷水。
“他不学解禁之法?那就是说,这世间,还是有解禁之法的,对不对?”她的神思清明,抓住一丝希望,反问他。
“有……就在云都城下,云都宝藏里,除了遍地黄金,还有万卷藏书,称通天地之书,亚父的法力禁术,皆是在上面学的。”那痴傻之人,抬头看着山下那片起伏荒漠,说起他的解药救星,却是淡漠得出奇。
在她听来,却是希冀,便扬声接到:
“那我现在就去,掘了那座云都城!”
一句掷地有声,举步有力生风,抢着下山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云都城之门() 
多年以后,裴炎裴将军垂垂老矣,绕膝的儿孙们缠着他讲故事。他就给他们讲,熙乾五年三月,在天穆山下亲眼见过的事情,那些鬼精鬼精的儿孙们,却觉得,他是编的,不过,编得太好,比山海经蛮荒记讲的,都还要好。
他只有吹着胡子闭着眼,直叹黄毛小儿眼界浅,不识大千世界也。
那年春日,三月十九夜,荒漠中一轮下弦月,他尚且不知,接下来会如何长见识,只一味焦虑,那羊皮卷上朱红的点,实地里碗口大点的一个圈,究竟在这方圆几十里中的哪一点?
昨日晚点,那与大将军携手游春的长公主就已经回来了,去时,眉来眼去,回时,却是公主殿下铁青着脸,大将军在后面掉着老远。裴炎心中咯噔一声,八成是吵架了,顿时脑中响起警号,闲杂人等,绕行为妙——他是跟随多年的老人,深谙侍主之道,通常这姑奶奶心中不痛快时,最好避而远之。可是,他又只得硬顶了头皮,上前禀报,禀报他已经带着八千精兵,化身鹰眼探察工,躬身猫腰,将那些起伏之地仔细地搜索了两日,无果。
“不是还没到三日吗?继续找!”幸好,那姑奶奶看起来心不在焉,可与他讲的却是正理。
于是,今日,所有人又趴在那沙砾地上,重新找了一遍,无果。明日便是三日期限,如果仍是无果,他不知该如何交差。公主殿下极擅驭下用人,他不会受到实际的责罚,若她心情好,甚至连句重话都没有,但是,他会心生愧疚,觉得自己很没用。
这诺大一座白玉之城,被埋在沙砾里,能够二十余年不为人知,据说曾有许多四国间的探宝高手,被传说中的遍地黄金所吸引,前来探寻的,皆是无功而返。这隐城的诀窍,说不定就是找寻的线索。继在空地里,对着一轮月光焦头烂额,抓耳挠腮之后,裴炎决定去找知情人求助。
风闻凤大将军跟这云都城渊源颇深,说不定他知晓。于是,勤思好问的裴将军第一个求助的便是他,哪知那凤大将军不似往日的精神矍铄,带着一丝落寞,淡淡地说:
“我生时就毁城,生来就离开,我也不知有何诀窍。只知这一夜的风沙埋城,是母亲流干了全身的血,施下的封印法术。寻城其实不难,要启城却……总之,那旗杆之顶,曾是云都城的最高处,你按这个要领去寻,寻着了,带我去便是。”
一番话说得稀松平常,却又云遮雾绕,似那天方奇谭。裴炎心中惊骇,强忍着不露声色地退了出来,又开始在月光下观望这方圆几十里的荒漠,心中犯愁,风沙吹拂二十余年,地形变化无常,哪还看得出,哪一处,曾是那隐城的最高处?
于是,苦恼了半响,他又去找第二个兴许能给他主意的人。地方是她要找的,地图是她给的,位置也是她定的,说不定,她还有些线索。况且,办事之法,提前一点表示差事的困难,让她心里有数,总要好过到了期限交不出差,让主子干瞪眼为难。
待忍受了紫衣姑娘一番横眉吊眼的刁难,耳朵里灌满了“公主殿下都要安寝了,还来烦她,早些时候在做什么”诸如此类的絮叨,终于见着了那位睡眼惺忪的正主儿。
听他诉了苦情难处,公主殿下懒懒地眯眼想了半天,突然,眼神一亮。他以为她要给他出些找寻的主意,哪知说的却是些不相干的惆怅话语:
“西凌先王告诉我的,也就这些。我也不知,那城里究竟有些什么……我最担心的是,我们这些异族之人,平白无故捡了人家一座城,据说里面还有无数的宝藏……说不定,是有代价的。不过你倒不必担忧这些,只管照地图去寻。寻着了,带我去便是。”
幽幽说了,便无再多的言语,一副赶他走了,她好安寝的神色。
见着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裴炎顿时傻了眼,代价与否,他的确还没有想过这么深。可这寻城的事情,仿佛变成了他一个人的事,这些正主一个个都不着急,却又在一边揣手歇脚等着他,他觉得……压力好大,比那座被厚沙重石深埋的白玉云都城的压力还大!
就在他行礼退下,铁了心准备继续去月光荒漠里,向天地寻灵感之时,谢天谢地,那迷糊的公主殿下,终于清醒了,一声清凉的呼声,止住他的脚步,他转身来,见她拍着脑门心,恍然对他说来:
“我差点忘了,西凌先王说过,他在那风沙埋城的夜里,绕着旗杆走了一夜,醒来时,沙砾已经堆到了旗杆顶上。在那旗杆顶处,他刚好见着东山最凹里的清晨第一缕阳光,拂过他身上,照在对面天穆山的腰线上……算算时日,那也正是三月的这几日,且这些山丘,二十余年来,虽大小变化迥异,但高度却是大致增减不多的,你也精通天文计算术法,明日清晨,多派些灵醒的兵士,到那些山丘高处,去测一测……”
剩下的事情,不用她细说,裴炎也知道该怎么做了。等不及明日清晨,当即就去点兵点将,寻了方圆几十里地里所有的山丘高处,一一守了,连夜去等那清晨第一缕阳光。
果然,三月二十日,卯时过点,刚入辰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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