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第165章


宛转余音中,他痴痴地接过来,在那伶俐之人面前,他只觉得,说什么都拙笨不堪。便仰头喝了,扬手将金盏那往地毯上一扔,腾了双手出来,一个倾身弯腰,稳扎马步,就将那飘摇得让他眼花心慌的花儿捉住,打横抱起,径直往内室里去。
“阿墨,你要作什么?”那人身子腾空,吓得赶紧搂了他后颈,娇乎乎地问他。
“……”他说不出来,只做得出来。
“那是紫衣忙碌了一天备下了菜肴,若是不吃,她要生气的。”那思前顾后的人,还在顾及她侍女的感受。
“等下再吃。”然而此刻,他最想吃的,不是酒肉菜肴。几步入了内室,将她往那芙蓉锦帐中描金大床上一放,跟着就伏身压上去,那绵实软弹的触感,激得他脑中空空,全身发紧。
身下那娇软小人儿,却抬起手来格挡,又在使力推他,不像是欲拒还迎的耍闹,才停了下来,直起手肘撑住床,俯身看着她。
“阿墨,你先听我说……我有过几嫁……”那小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不在乎。”他不等她说完,一语接了,几嫁又何妨,只要她现在是他的,以后是他的,至于从前如何,他真的不在乎。重重说完,又去解她腰间裙带,大掌翻飞,三下五除二,不等她来挡,已经将那腰缠扯开,茜纱顿散,佳人妙曼,线条毕现。
“可是,我在乎。”那小人儿趁他双手不得空之际,赶紧坐起身来,顺势将小衫往身后一褪,抬了左臂让他看:
“阿墨,你看好了,这守宫朱砂……在北辰,我可是死过好几回,才给你留着的。”
死过好几回,才给你留着的……轻描淡述一句话说了,带些隐隐的委屈与骄傲,就那么浅笑撅嘴,看着他。
他猛然反应过来,以前只知她有些荒淫名声,后来嫁过西凌王父子,又被北辰皇帝当作禁脔囚了半年,如今,他心里认定了,甘愿沦陷,也就不在乎她的过往。
可这死过好几回,那该是怎样的痛苦与艰难,才给他留着的……心中直怨她太傻,又怜她太苦,瞧着那玉藕冰肌上一点朱,恨自己嘴笨言拙,不知该如何去呵护,回报。只能捉起那玉色手臂,抖抖索索地将唇印上。
却听那人儿溢出些娇娇抽气呻吟,说的却是另一回事:
“阿墨,我突然肚子好痛,好像是……”
“是什么?”他赶紧移手去抚她肚腹,要给她按揉。
“好像是……来月事了。”
“……”
第一百五十九章春夜折金枝() 
自从二七之年天癸至,此后每每月信来时,她都要痛上一两日。那种从身体深处渗出来的疼痛感,难言也难忍,药石调理也无甚收效,太医说,需得婚嫁之后,阴阳调和,方才能根治。所以,每每疼痛难耐,只能饮些姜糖水,再用皮囊子盛了热水敷一敷,权作缓解。
而这一次,夜云熙发现,有比这姜糖水和热水囊子更管用的法子。那人从后面将她抱得紧实,再搓热了手掌,往她小腹上贴了,轻揉慢按一番,几炷香功夫,就觉得丹田淤散,后脊生暖,说不出的舒坦熨帖。
三月十七那日,她是有些煞风景,那人连饭都不想吃了,猴急着将她扔上床,衣裳半褪,真情毕露之时,她突然嚷到肚子痛,当时凤玄墨脸上的表情,真的很丰富,如饿兽忍口,饕餮止馋,那箭在弦上之人,硬生生将潮水般的欲念压了下去,剩下一脸的委屈与隐忍。
她便许他,过几日,等身上干净了再说。这几日来,那心急之人,就问着问着地来,先问她肚子还痛不,要不给她暖一暖,也不管她回答与否,只管趁机将她贴在怀里,搓揉一番,又小意问她,今夜可不可以不睡书房了?
夜云熙听得好笑,新婚之夜,这人一脸骄色,撇了她去的书房,到这后来,反倒变成了她的错?当下只笑着不松口,心里暗自嗔怪,罚让他多睡几日冷衾孤床,才解气。
可这月信也就那么几天,这一世里,许了他的,千难万苦,留给他的,迟早要兑现。
这日入夜,她早早地沐浴更衣,收拾妥当。也不像前段时间那样,绷着劲,伙同青鸾紫衣两个,费大周章折腾了,只简发素衣,干干净净地坐在堂中看书,等他。
偏偏那人估计是营中有事,迟迟未归。夜云熙手中的书册子顺着翻了一遍,又倒着翻了一遍,将那些精工图画,斜眉眯眼细细地看了一遍,又将那些花间词调,逐字逐句默念了一遍。
倒得后来,闭着眼睛也能倒背如流,一弯下弦月牙儿出云端,上中天,花树照影,窗外婆娑,那磨叽之人,终于回来了。
听着紫衣来说,大人在浴房沐浴更衣呢,夜云熙反倒开始有些心慌了,纸上谈兵多年,空负荒乱名声,却是从未动过真章,多少有些怯场。
待凤玄墨进来,见着那微湿散发,玉琢容颜,冲着她似笑非笑,一身广袖宽袍也不好好穿,衣襟半敞,从肩颈锁骨一直到腹下精肌,都隐隐看着见,腰间袍带,亦松松垮垮挂在腰骨上,仿佛一扯就要散掉。
她更是感觉,自己脸上有些燥热。赶紧垂了眼皮,极力稳坐在锦屏前的矮几地席上,依旧翻她那本册子。那是柳河洲今日才送来的,说是龟兹画师的秘品,取曦京宛转含蓄之旖旎画意,又有西域铁线重彩之写实风格。
凤玄墨一边朝她走过来,一边与她陪小心:
“今日营中有些事耽误,让公主等久了。”
“不久。”她依旧看着那书册子,也不抬头,漫不经心地,原谅他。
“公主看什么书?”那刚刚还立在画堂中央,矮几对面的人,转眼间移到她身侧,正屈身坐下来,探着头来看,要与她共读。
“《诗三百》!”她赶紧将那册子“啪”地一合,随手搁在矮几上,她哪知那人身形动作那么快。
“我也看看。”凤玄墨抢手拾起来,打开一看,顿时脸上精彩无比。那是诗经的书皮,锦缎硬面,刺绣精致,春宫的内里,重彩精描,逼真火辣。
“我……看看,哪一式比较好。”夜云熙绷着脸皮,讪笑着说来,想伸手过去夺回来,生怕他突然冒一句,每一式都来一遍之类,那看着木纳寡言之人,其实,内里藏着一肚皮的风骚。
“那……公主挑好了吗?”果然,那人略略侧身,一个抬手,将那册子高举了,不让她够着,嘴角梨涡浅漩,幽幽地问,却是摆明了逗弄她。
“我……”她起唇又止,不想与他说了,这妖精打架之事,再是伶牙俐齿,说得过又有何用?转身取了矮几上,早就备下的两杯酒,执一杯在手,递一杯与他。
凤玄墨搁了画册子,伸手接过合卺杯,拈指擎了,又抬眸问她,不知她何意。
“合卺酒。”夜云熙答他,这迟来的洞房,花烛早已燃尽,可是合卺酒却一定要补上。
遂挽手交杯,四目相视,盈盈水润,脉脉含情,正要同饮杯中酒,她突然反应过来,这手臂交缠,执杯而饮,自己喝下的还是自己手中的这一杯,赶紧支吾着喊停,将二人手中的杯子调换了一下,再陪着笑,示意那人与她一起,一饮而尽。
凤玄墨黑眸中闪着幽光,深深地看着她,微微挂了嘴角,却终是未作声,勾缠了她的手臂,将她调换于他的那一杯酒,仰头饮了。
夜云熙亦趁他仰头之际,喝下了自己手中的杯中酒。待放了合卺杯,抬手轻拭唇角,正觉得松了口气。那人却突然一个倾身,猿臂将她一箍,跟着头就凑过来,四唇紧压,撬齿搅舌,将他口中那杯酒,尽数喂了她。
她被灌得无奈,又呛得难受,想着这自作自受现世报的小心机,更是欲哭无泪,一边咳喘着,一边苦着脸,凄惨说到:
“那是柳河州送的西域秘药,要管三天三夜的……”为什么她这辈子,总是只有把自己药到的命?
凤玄墨一听,那一脸一直隐忍着的笑,终于如幽昙般,层层绽放,灿烂无比,那低低沉沉的笑声,将她笑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就地寻个窟窿钻进去。从地席上爬起来,转身作势,就要走。
那人赶紧跟着她站起来,双臂一伸,从身后缠住她,将她后背贴他前胸,低头过来在她耳侧吹气,哑哑沉沉的声音,带着委屈与责备,问她:
“公主是怕我,不行吗?”
“……”她僵着一脸别扭,不答。心中却暗骂自己,脑子进水了,才会听柳河洲的谗言,说什么不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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