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第185章


只是想着他白日操劳,于心不忍,便在自家园子里,放一放浮巧,点一盏天灯算了。这会儿入夜已深,还要折腾着出门,就有些犹豫。
那人却是恍若未闻,径直抱着她往外走。她也就不再多话,伸了手臂缠在他脖颈上,将自己挂得更稳些,又将头埋在他锁骨间,由他一路抱着她疾走。
府上的下人们,早已见惯不惊。只道这夜间突然要出门,八成是公主夫人的哪根神经,又不合时宜地兴奋了。
夜云熙倒未多想,这种将她宠上天的感觉,她已经上瘾了。他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她也就懒得走路,他执意要带她去镜湖放灯,那她就去将那切切心愿,重新许一次。
出府,上车,穿城,出西门,来到镜湖边上。湖中浮巧飘扬,空中天灯点点,白塔下,游人尚如织。
那些精力充沛的年轻男女,成双成对,四处散游,夜未央,情正浓。
凤玄墨让车夫将马车停在白塔下等候。牵了她,绕开那些歪歪腻腻的情人对子,上了白塔正对镜湖的塔基台阶,寻了个地阔人少的墙壁处,即能一眼看尽脚下热闹,又有身处高处的清静。
便叫她在那里等着,自己则往边上一溜烟的摊贩货郎担去。
不多时,又跑了回来,指着湖边,让她赶紧看过去。
夜云熙举目望过去,那湖边上,有那么十来个人,一字排开,脚边堆放了一堆孔明灯,且还有人从摊贩那边一捧一捧地抱过来。那些人,手执火折,立在湖边,就重复着一个动作,点灯,放起,再点下一盏灯,再放。
那些映着红光的孔明灯,就那么一盏又一盏的,接连升起,几炷香功夫,镜湖上空,就红成一片,几百盏天灯,乘着清凉夜风,摇曳过水面,飘忽上云霄。
引得游人们驻足抬头,好一阵仰望追随,啧啧称奇。塔下那些活泼女子,一边拍手尖呼,一边四下张望,扬言要寻一寻,究竟是哪个阔气又识趣的富家翁,竟懂得用这个法子,讨心上人欢心。
见着塔下喧嚣,凤玄墨赶紧拉着她,往塔身阴影中隐了。靠了墙壁,抱着她,带着讨好笑意,还有先前忙乎的隐隐喘气,在她耳边轻声说来:
“我不知道有多少盏,反正,今夜这白塔下的许愿灯,全是公主的了……公主有什么心愿,都能达成的……”
仰望空中繁灯,俯瞰塔下繁华,她又不争气地,泪湿了眼眶,却又暖意上涌,忍不住浮了笑意,遂一边哭,一边笑。
那些孔明灯,几文钱一个,倒也不值钱,只是,难得这木纳之人,竟有这份心,来讨她欢喜。不追问她是何愿,却又痴痴地,求她如愿。
她能有什么大过天的心愿?随着这满空天灯,升起的心愿,不过就是求他平安而已。出征平安,归来平安,事事平安,年年平安,一世平安……他的平安,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第一百七十七章不要惹我哭() 
凤玄墨靠在塔墙上,她靠在他身上。那人将双臂从后面伸过来,扣在她的腰腹处,将她后背贴他前胸上,二人叠影相依。她仰头看着徐徐升起的满空繁灯,他就将头垂在她一侧肩颈上,不知在看什么。
“阿墨,谢谢……”夜云熙转头过去,看着他,说得诚心诚意。平日都是她骄横作态,他千方百计来哄。若是没有那份爱她如命的心思,哪有这般不厌其烦的耐心?故而她真心觉得,此生得此佳婿,夫复何求?
凤玄墨一声轻笑,仿佛未料到她突然这般认真地客气,也就不知该如何接话。可四目相对,鼻尖相触,心心相映之际,不说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确实有点愧对佳人,太煞风景。索性一个偏头,竟将她吻住。
用他最擅长的方式,表达他的爱意。唇上抵触,手上带力,引着那小蛮腰转过来,与他面贴面地站了,再稳稳地箍在怀里,正准备亲个酣畅。
突然,从边上传来一些怪异的动静,让这情动二人陡然僵住,止了亲昵动作,大眼瞪小眼,齐齐竖耳静听。
那墙根拐角进去,白塔侧面的阴暗角落里,更深更浓的夜色里,传来女子嘤嘤呜呜的声音,乍听如痛苦呻吟,细听则不然。
“我的娇娇儿……再让我好生亲一亲。”接着便是一个男子,油滑声音,急急哀求。
“好哥哥……坏死了,那里……亲不得……”再是那女子吱吱呜呜,断断续续的嗔怪。
然后,听那动静,估摸就是半推半就地依从了。
二人瞬间明白过来,原是听了不知哪对野鸳鸯的墙壁!这曦京的民风,也太开放了点。
夜云熙觉得太罪过,又见凤玄墨听得愣了神,嘴角微挂,也不知心思已经偏到了哪里去,赶紧拉起他,往阶下跑。仿佛他二人,才是误闯禁地的不速之客,生怕打扰了别人的绮梦。
跑出几步,才咂出好笑来。下了高高塔基,寻到自家马车,已经是笑得没了力气,手脚并用地爬进车厢里,吩咐车夫启动回城。摇晃路程中,二人仍是止不住地,相视对笑。
她见着凤玄墨笑得傻愣愣的,便挑眉问他:
“你笑什么?”
“我笑……那公主又是笑什么?”那人欲言又止,却反过来问她。
“我知道你在笑什么……”夜云熙俯身过去,凑他耳边,悄声说来,带些捉弄之意:
“你是不是在想,刚才那女子说的,究竟是哪里亲不得?”
“你……”凤玄墨未料到她这直白嘴贱的程度,一时有些招架不住。不与她斗嘴,索性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双腿上,抱婴孩儿般,将她搂紧,俯身低头,往她头颈处一阵乱蹭乱拱。
“我可是……哪里都让你亲了……”她被蹭得痒痒的难耐,忍着惊呼,咯咯笑着,继续诱他。可不,他早已将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吃了个干净,她也不难为情,说出这一句。
“那就再让我好生亲一亲,我的娇娇儿……”那木讷儿郎,终是被她激得,弃了人前的规矩面目,化身为狼,手脚并用,将她制在膝怀里,荤话出口,狠狠出手。
正在意乱情迷之际,忽听得车厢外,来了些淅淅沥沥的声音。她赶紧捧住那乱来的头脸,示意他安静,一边侧耳去听,一边蹙眉问他:
“不对,等一等,外面是不是下雨了?”她担心的是,那几百盏许愿灯,刚刚才升起来,会不会被这场雨全给打落下来?她的心愿,就这么沉重?几百盏天灯,也升不起来吗?
一时间,欲念全无,心如坠石,伸了手去,要掀开车帘子,去探一探。
“没有,你听错了。”那人说的肯定,同时伸手来,飞快地捉住她那只已经摸到车帘子的手,大掌包裹了,握捏得紧紧的,拉回去,放到他胸间,按在那怦怦心跳上。
一只手捧住她一边耳侧,看似往常那捧住她头脸要亲热的动作,实则掌心捂耳,密密实实地遮了,让她听不真切车外的响动。
而另一边耳朵,他也另有办法来捂。一个偏头过来,用嘴堵上,舌头探进她耳心里,悉悉索索,脑中如有烟花绽放,哪里还听得见车外的雨声?
就这样,两边耳朵换着来,她有些受不住,喘息着,出声喊停了,他又一把将她的头脸按在胸间心口上,用那怦怦心跳来堵。
擂鼓心动间,松木气息中,摁了片刻,可能是嫌动作不便,便将她放回坐垫上,只将那轻纱百褶的层层裙裾,暗绣素缎的外裳,齐齐撩至她头脸处蒙了。再俯身上来,……
总之,使出浑身解数,种种小意讨好,掩耳盗铃,欲盖弥彰,怕她去听车外的雨声,便用他的心跳,用他的声音,来混淆她的试听。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看不得她伤心,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哄她,就想着通过取悦她的身,来讨好她的心。
既然他这么害怕见她伤心,她就要开心起来。外面的雨,她也装着不知好了,那升不起来的心愿,她再想办法……
到得后来,便一心一意地,随波逐浪,随着他的煽风点火,水一般,歪斜靠了厢壁,瘫在坐垫上,让他任意爱怜,亦顺便用蒙在头脸上的一堆裙衫,将脸上的泪水悄悄地抹了。
待回了府,软绵绵地,懒洋洋地,任由他给她穿了衣服,扶下车来。才发觉地上干燥,无丝毫雨打痕迹,也就不知,先前西城外,那场过云雨,究竟下了多大,下了多久,究竟有没有将她的心愿,给淋湿了打落?
遂按压了心中不安,也无多话,只娇娇柔柔的,一切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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