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第203章


那种甜得发怵的曦京糕点,父亲大口吃来,也不觉得腻,那种带点颜色的小黄书,他日日翻来,竟能看得面不改色。真不知道,为何,他还说,我最肖他。
前些日子,在云都城外,遇见一个跟随曦朝商队去西域的小姐姐,秀气的眉眼,细条的身姿,云都城下的风沙,吹拂在她脸上,身上,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她说她叫沈兰亭,是曦京的一个女夫子。——当然,后来我才知道,沈氏在曦京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而她一女夫子,教的那个弟子,更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当时,我满腹好奇,觉得她一个水灵灵的曦京娇娇女儿家,为什么大老远跑到这荒漠之地来,便问她,姐姐,你去西域,作什么?
她面带恍然,眸色虚空,说,天下那么大,她想去看看。
她在风沙中的一句缥缈之语,却说进了我的心坎里。转头看着那云都最高处的金宫之顶,再看看眼前串流不休的过往商队。我突然觉得,是啊,贺兰家,是抽风了的一家,云都城,是一座狂欢的城。我也想说:云都城太吵,我想出去静一静。
寻个没有骄阳与风沙,只有和风暖阳,小桥流水,莺燕软语,卧柳燃花的安静去处,比如,母亲的故乡,大曦朝的帝都城,兴许不错。
风中传奇(二):贺兰怀铮篇——西凌王的自我修炼之路() 
贺兰怀铮篇——西凌王的自我修炼之路
我叫贺兰怀铮,是云都城贺兰家的长子。
怀铮一名,据说是纪念我的舅爷爷贺兰铮。没有讲曦朝人的避讳,而是学西域异国的传承。听说他通天入地,法术高强,曾是云都城最后的大祭司,且又含辛茹苦养大了我的父亲,还数次救了我父亲的命,最后一次,暗中折了自己的阳寿,治愈了父亲的怪疾,还一直隐瞒着,不让他知晓。
等到舅爷爷突然一夜之间,容颜苍老,无力回天之时……我的父母才发现真相。所以,他们感恩他。
十五岁以前,我是云都城的混世小霸王。因为,我的身高,总是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我的拳头,总是比云都城里的白玉石头还硬,并且,陆陆续续,我多了八个弟弟做喽啰,替我鸣锣开道,还有一个身为云都城主的三叔做后盾,为我收拾烂摊子。所以,一直所向披靡,打遍云都无敌手。
我的人生转折,是十五岁。那年冬月,西凌草原上的赫连王叔病重,派使者来云都,求父亲做西凌王。
父亲只想与母亲过歪腻小日子,母亲也说,草原上没有床,她睡不惯地铺。于是,他们合谋,让我上。
我有些发怵,不太敢接着这个烫手山芋。草原上,只有地铺没有床,只有帐篷没有房,还没有豌豆妹妹可以逗,不知道我这个云都小霸王,到了草原,会不会习惯?
于是,他们试着说服我。
父亲说得简洁有力——我十五岁,已是收复香雪海十万马贼的大漠狐王。
母亲说得文采飞扬——我十五岁,已是千语山上,于万千师弟妹的膜拜注目下,潇洒走出清音阁,长剑飞舞,在铭生石上,记上我夜氏云熙大名,继而扬长下山,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得意弟子。
所以说,有对太能干的父母,压力其实很大。当然,我也还存了疑惑,试图在那一对笑得灿烂的奸人脸上,寻找痕迹,印证父亲当年的狐王威风,母亲当年的学霸灵气。
母亲又说:儿子,不怕,有娘亲给你支招。遇上不决之事,找娘亲。
父亲又说:儿子,不怕,有爹爹给你撑腰。遇上打不过之人,找爹爹。
我便想,兴许可以试一试,左右不过,就像那云都城里做小霸王。
然后,我就被连蒙带骗,赶鸭子上架,糊里糊涂,跟着西凌使者,去了草原,接过了赫连王叔手中的王杖。走的时候,连柳三叔家的豌豆妹妹,都未来得及道别。
后来,我才发现,有一对言而无信的父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西凌各部,不服我异姓继位,暴起叛乱,将我从草原的西北之角一直追砍至东南之巅时,那个说遇到打不过之人就找他撑腰的父亲,在何方?
王庭内阁,欺我年少无知,倚老卖老,与内政外交诸事上处处掣肘于我,怂恿我重新自立,再度对抗大曦王朝时,那个说遇到不决之事找她支招的母亲,在何方?
彼时,我或是浑身浴血,或是焦头烂额,其实也无暇去想,那对行踪不定的神仙,究竟在何方?总之,不在路上,就在床上。
后来,我便死了那想要啃老的心。不服的,我用拳头来打;不决的,我用心秤来称。全凭自我修炼,终于,将自己炼成了千里草原的第一勇士,炼成了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西凌王。
再后来,曦朝平北辰遗族之叛乱,收东桑属国之异心,我西凌草原的十万铁骑,所向披靡,踏平千里敌境,收拾万里河山。而我,西凌王贺兰怀铮,成为了大曦王朝一统盛世的一根开山柱石。
柳豌豆篇——豌豆公主的小心思
我叫柳豌豆,豌豆是我的小名,我的大名是……没有大名。
我父亲是曦朝通西域的商贸重镇云都城的城主,曦朝皇帝钦定的安西都护使。据说早年在曦京,也是一枚饱读诗书满腹文采的世家公子。可为何,在给他唯一的爱女起名时,却如此不上心,如同在路边随手捡了一个糟践小名儿一般,莫不是被西北的风沙,吹得文墨尽散?
学馆里的女孩儿,个个的名字都起得花儿一样,衬得那些矮粗矮粗的小儿们,也跟花一样。可唯独我,是一颗咕噜噜不起眼的豆儿。
我为此很懊恼,曾哭着去求父亲,要他给我换一个花儿一样的名字。父亲却不以为然,说,这个名字怎么了?爹爹觉得很好,很喜欢。
我便祭出了彼时尚还只有五岁的我,认为最厉害的杀手锏,记得当时我是这样回他的:爹爹,我担心,名字太丑,长大以后嫁不出去。
父亲就一阵朗声大笑,笑罢之后又诓我:
你就是这云都城里的小公主,以后等着要娶你的人,从云都城门口,可以一直排到对面天穆山那边去。而且,若有谁因嫌弃你的名字,而不喜欢你,那人,就不值得嫁。
——他的话,其实也不可尽信,长大以后,我还真的嫁了一个从小拿我的名字寻开心的人。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从云都城门一直排到天穆山那边的求亲长队,因为,那个一边厌恶我的糟践小名,又一边大喊要娶我之人,早早就在我身上贴了标签,千里草原,万里西域,无人敢与他抢娘子。
当然,这是后话。且说当时,我为何也忍受了这豌豆小名,是因为,父亲给我讲了一个来历。他说,西域有个落难的公主,四处漂泊,于一处城堡求宿。城堡主人为了验明真身,给她的床铺上铺了几十床被褥,却又在最底下放了一颗豌豆。第二日公主起床,主人问她,睡得可安好?公主说,好像有什么东西,搁得背疼。主人便知道了她是真正的公主,因为,只有真正的金枝玉叶,才有这般娇贵的敏感。
我当时听得,还算满意。原来父亲,是将我比作那豌豆公主,呵护疼爱。后来,再大些,云都城里有一阵子风靡读曦京传过来的传奇本子。我在隔壁贺兰叔叔家里,看了好多。其中有一本,叫《芸豆公主》的,说的是有个曦朝公主,在襁褓中,总是啼哭不住,又找不着根源。后来侍女才发现,原来是襁褓包裹中混进了一颗芸豆,搁了她的背。她的父皇知道后大笑,叹说,果真是天生的金枝玉叶,遂替她起名芸豆。
我才恍然大悟,芸豆不就是贺兰夫人的闺名吗?原来,是父亲杜撰了西域豌豆公主的故事,用来唬我,也用来掩藏他的心思。怪不得,每次,父亲叫我豆豆,将我抱在怀里,有时还举过头顶,爱怜地用胡茬在我脸上蹭时,我总是见着旁边的贺兰叔叔,一副恨不得吃人的黑脸天神模样。
不过,也怪不得谁,我若是贺兰夫人,我也会喜欢贺兰叔叔那样的男子,风沙越吹,越发俊朗,高大而不莽壮,一身古铜的肌色,还散着泽泽光亮。
有一次,爹爹问我长大要嫁个怎样的男子,我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说要嫁,就嫁一个像贺兰叔叔那样的。
就见着爹爹气得一阵捶胸顿足,我就知道,不小心,戳到他的心尖子痛处了。赶紧替他抚胸捶背,哄他说,其实,我更喜欢爹爹这样的,任凭风沙怎么吹,也吹不黑,永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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