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魔障》第74章


“冲——啊——”
“冲冲冲——”
“杀——”
“杀——”
“杀杀杀——”
跌宕起伏的厮杀呐喊之声从远处传来,铁蹄声、重盾声、兵刃声还有狂风席卷沙尘的风沙声一时间充斥着景安的耳膜。
景安努力撑起眼皮,可环视四周只有漫天黄沙,没有一个人影。
但叫喊声却越来越大,似乎——仅有咫尺之遥。
“唔——”景安身子一歪,肩膀上重重地挨了一记。
擂台外,病歪歪的谢木佑突然捏紧了铁铸剑,抿唇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
“我以为你会冲上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骆沉逸说道。
谢木佑眼睛盯着台上一动不动,头也不抬地回道:“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你一直把他护得很好?”骆沉逸摇摇头,“大阵,献艺,洞府,抽签,比斗这些还不够?”
“你在意些什么?”谢木佑抬头看他,眯起了眼睛,“我护着他那是因为我愿意,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可你们是恋人。”
“你错了,我护着他是因为他这个人,跟我们有没有关系一点都不相干。”
“哪怕你们不在一起?”
“我们以恋人身份在一起的时间估计不会超过一百天,而这一次我们在一起,时间还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
“你说什么?”骆沉逸不太能理解这样的算法,意思是他们一直在分分合合?
“角龙都死了。”谢木佑露出了一抹挑衅的笑容,“你确定你要知道这么多?”
骆沉逸沉默了,眼前的这位不是人,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他究竟是什么?是妖?是精还是别的什么?
他迅速地盘算着,究竟做什么选择对自己更有好处。但当他再次开口时,围绕的却依然是景安:“但你这一次却不护着他了。”
如果谢木佑能够在第一轮让他们错开,景安还有机会面对一个更弱的对手,但是谢木佑却让他们在第一轮就相遇了。这件事情,骆沉逸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
“总不能你预知了他对你的安危熟视无睹?”想来想去,他只能想到一个解释,就是在斗篷人第一次吹响血笛时景安无视了谢木佑的状况,根本无惧于斗篷人的威胁。
谢木佑:“”
骆沉逸见他沉默以为自己猜对了,喃喃道:“所以你就不再护着他,让他自己去面对——”
“落星派的人都跟你一样是死脑筋?“谢木佑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他觉得他第一次有说服一个人的冲动。
“不不是吗?”
谢木佑无语道:“他不担心我是因为知道我在做戏,我不会猜忌他是因为我知道他在乎我。我让他自己去抗,是因为我知道他想去。”
“可是你们是恋人”骆沉逸还是在纠结,从第一次相见开始他就在观察他们,或许是第一次见到他和小师弟以外的同性恋人。越进行对比他就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多也不够好。所以在谢木佑第一次选择不替景安扛着的时候,他才会憋不住自己的疑问。
“其一,我在意的是这个人,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
“其二,喜欢很重要,可信任远比喜欢更重要。”
骆沉逸一怔:“所有都据实相告?”
“不,是信任他的选择和能力。也是相信,他永远不会害我。”
“这个”骆沉逸苦笑,“好像比喜欢更难。”
谢木佑不再说话,他能说的都已经说了。本来就不是朋友,只不过念在骆沉逸对他们存有善意,而且也算是个同道中人的份上提点一二。
他们说话的时间不过两分钟,台上的景安身子再次一歪,他弓着腰,紧皱的眉头显得疼痛难忍。
“唔——”他浑身一震,众人就看见他肩胛处湿了,黑布黏在了他的身上,而空气中弥漫开来铁锈的味道。可哪怕是这样,他的双膝也没有触地。
景安受伤了。
这个认知让谢木佑猛地站起身,他紧抿着唇,却强迫自己站在原地。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让他打决赛。”骆沉逸已经看明白了,景安的实力和谢木佑是天壤之别,虽然不知道他靠着什么过了大阵,但现在想想应该也是谢木佑使的不知名的手段。
风的压力,可一圈兵刃架在他脖颈处的压迫,强迫他跪下。
不可以——
不可以——
不可以——
景安死死地握住斗天破,万千大军在前,谢七在后他怎么也不能在这里跪下。
“唔——”又是一剑,剑柄重重地敲击在了他的后背。
一口血气弥漫在嘴角,景安吐了一口血沫子。
血落在了黄沙上,也落在了斗天破身上。
裹着斗天破的黑布突然间被黄风吹开,而在擂台外的人就看见景安突然动了。
虽然只是武器的布动了,可他整个人似乎都开始挣扎,似乎在奋力抵抗着四面八方的压力。
“唔——”景安用力一抬右肩,无视于深陷自己皮肉的无形刀刃,双手握紧斗天破猛地向右一抡。
右边传来了马受惊的响声,再用力向左一抡,又是一片丢盔卸甲之声。
但他此时已经是伤痕累累,衣服四处都是剑刃划破的痕迹,伤口有血,而风沙附着在伤口之上。血和沙混在一起给他整个人都带来了苍凉肃杀之气。
景安足踏在一把长木仓上,向空中一跃,众人惊叹于他对身体的控制力,就像鸟儿一样在半空中悬住。
当他听见刀剑向他脚下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他手握斗天破,就像是俯冲的苍鹰将斗天破用力击入黄沙之中。
在触碰到地面之前,他先击破了无形的兵刃。
四周一片丢盔卸甲的哀号。
而擂台外的人就看见斗篷人的嘴巴溢出了黑血。
谢木佑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因为,他本来就该是最闪耀的光芒。”
第二十五章 木偶() 
最闪耀的光芒
骆沉逸看向台上的景安;此时的景安手握斗天破立于擂台之上,脊背笔挺;黑衣猎猎。
景安冷笑一声,一棍子怼到滕其波的心口处,一道金光乍现;斗天破直直地穿过它的身体。
风从他的身体穿过。
滕其波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漏风的洞,用指头徒劳地捂着,但是风却从他根本合不拢的白骨中穿过。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风穿堂的声音,那是生命消逝的声音,也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死亡的声音。
“我不懂”滕其波用他仅存的眼球盯着景安,“我四柱纯阳,却被族长视为延寿的药人,自幼与蛊为伴。我苟延残喘长大;心爱的女人却要嫁给他人;就因为那人能够成为下一任族长?!你们毁我的献礼,毁我族地,我只是想要报仇却沦落成这幅模样?”
“既然雀氏族长视你为药人;那我们也算是帮你报了仇;难道不是你的恩人?”
滕其波一时语塞。
景安冷笑:“与其说你恩将仇报,不如说你善恶不分;不明白什么是冤有头债有主。至于你那点仇怨和行事准则;难道不是只有一个标准?逆我心者;死。”
“不——我是为了雀氏;为了钰儿,为了——”
“省省吧。”景安撇了撇嘴,“你为了雀氏?却偷了雀氏的嗜心蛊。你为了丁钰?这就更可笑了,你不是指使园长杀了她的未婚夫,最后纵火烧族地的时候杀了她?”
“你在说谎。”他神色温柔下来,“钰儿,明明还活着啊。”
他用只剩下白骨的双手,拨开腰际的斗篷,露出了一直鼓鼓囊囊的腰。
鼓出来的地方并不是皮肉,而是他在骨头上绑了一个娃娃。
不,那不仅是个小孩玩的娃娃,更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大头木偶,脑袋圆圆的很是可爱,但木刻出来的小巧五官却和丁钰极为相似。尤其是那对圆圆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格外的有神。
滕其波解开绳子,双手捧着木偶温柔地理着她的头发:“钰儿,你说,你是不是还活着?”
景安皱起了眉头,没有感到任何温情,只觉得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就像是踏进了虫窝中的感觉。
“我明明能感觉你还活着。”滕其波用手指拍了拍她的背,“不怕不怕,刚刚他没打到你吧?”
滕其波对着玩偶絮絮叨叨,极尽温柔的语气和动作不知为何只让人感觉到了诡异。
“你能不能把你那块木头疙瘩放下?”景安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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