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当年群星会发生的一幕幕至今仍然时常在我眼前晃悠,有时候,夜里醒来,我会分不清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在。”秦华也很是感叹,“只要四王爷安好,而不是像愁生、空青一般彻底没了,就好。”
“世间的缘分,终归是奇妙的。”有痕把玩着手中酒盏,眸光有些深邃,“有的人,或许只能陪我们一段,但他会永远被我们放在心里,不管他已遁入哪个时空,也不管他是否还活着。”
众人皆是一静。
有痕笑了笑,举起手中酒盏,“为了我们都将彼此放在心里,干了这一杯!”
众人全都举起酒盏,欣然饮下。
这夜,有痕和月汐留宿丞相府。
月汐和秦华对弈。
有痕则和凌烟挽着手,在月光下散步消食。
“凌烟,这些年,你幸福吗?”有痕看着眼角已经爬上些许皱纹的凌烟,此刻,凌烟身穿最平常不过的妇人装束,很难让人将她与大将军这个身份联想到一起。只是,若仔细看,还是能在她的眉眼处发现一些不同于寻常妇人的英气。
“有痕,秦华待我挺好的。”提到秦华,凌烟的眼神柔和了不少,“自打陛下一统凡界之后,我这个大将军更多时候倒像是闲置人员一样,除了每日上朝之外,并没有太多政事军务需要处理。今日你们来,之所以会在御书房见到我,乃是我恰好向陛下请奏,想在秋试中增加武试,选取武状元充实到兵部。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若是日后真还会有战事,领军打仗,怕是也不如年轻人了。说到底,我现在早就不是当年的凌烟了,更多时候,我只是丞相夫人。”
“丞相夫人没什么不好。”有痕笑了,“只要你安心做秦华身后的女人,不做这大将军又如何?谁规定我们女人一定要和男人一样强大?”
“我真的,很安心做他身后的女人。”凌烟看着有痕,笑着摇头,“倒是你,似乎从来都不只安于做神尊暖翼下的女人。”
“不,你错了。”有痕收起笑意,神情变得非常认真,“凌烟,我一直觉得,能被心爱的男人宠着、护着,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只是,月汐的身世与众不同,注定他一路走来,会有太多艰辛,会遭遇很多阴谋和算计。我爱他,我只是不愿意自己成为他的拖累。他身上的担子已经很重了,我只是竭尽所能让自己能够保全自己,在关键时刻不会成为他的软肋。”
“有痕,你是最幸运的。”凌烟握着有痕的手,“我一直都很羡慕你,但是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你为什么比很多女人幸运,因为,你比很多人都看得通透。你能得月汐神尊一生相守,何其幸运。同样的,月汐神尊能得这样的你一世相伴,也是他的幸运。”
“秦华也是个好男人。我能看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有痕撩起凌烟耳畔的一丝碎发,替她别到耳后,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她,“你心里,还是念着凌泉吗?”
“从未忘记,也从未想过要忘记。”凌烟笑了笑,神情十分坦然,“有痕,如果我告诉你,我虽然忘不了凌泉,但我现在爱的是我的夫君,你信吗?凌泉于我,不过是年少时的一片情深,一腔真情。那些朦胧的爱恋,和年少时的执念,我无法否认,也没有必要去否认,那是我的历史,没有人能改变。但是,想起过往,我并不遗憾,我只觉得骄傲,为自己不曾爱错人而骄傲。凌泉虽然与我无缘,可是,他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值得人敬佩。而我,只是尘埃中仰望他的凡人,我仰望他,却不再奢望得到他的垂眸。因为,有秦华,我此生足矣。”
“凌烟,我为你高兴。”有痕伸出手,将凌烟拥进怀里,“你和秦华,一定要一直幸福下去。”
“你放心,我家夫君对你,早没那个心思了。你是高高在上的神女,他对你,除了仰视还是仰视。”凌烟用打趣的方式,消除了有痕心底最后一丝担心,“如今他梦里唤的,也只是我一个人罢了。”
“没想到十多年不见,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有痕被她惹笑,忍不住抬手去掐她的脸。
两人嘻嘻哈哈,闹做一团。
黑暗中,一双眸子一直在暗处死死盯着两人。
有痕眸光微凝,笑得依旧没心没肺,似乎并未发现。
第915章 到访的真正目的()
丞相府湖心亭。
月汐和秦华在对弈。
秦华执黑先行,月汐执白于后。
或许是月汐的棋艺太过高超,秦华每走一步都会思索很久。
相反,月汐则下得很是随意。
他单手撑头,眼眸低垂,像是进入了半休眠状态,但每每秦华一落子,他的狭眸就会一眯,然后衣袖一拂,一颗白子稳稳落下,随后,他便又垂下眼帘。
除了偶尔玉石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的微响,湖心亭再无其他声音。
不管落在谁的眼里,这两位的对弈都是无趣的。
一个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一个微阖双眼漫不经心。
实力悬殊太大,结局也毫无悬念。
偏偏秦华很是认真。
外人如何知道,其实此时,月汐和秦华并非毫无交流,他们一直在用内力相互密室传音。
“听说在流云镇为有痕建造庙宇,是你的提议?”最先开口的是月汐。
秦华擅长读心术,当即就猜到,恐怕这才是今晚月汐和有痕留下的真正原因。
在旁人看来,月汐和有痕是来拜访故人,被凌烟盛情挽留才留宿一晚。
现在看来,月汐和有痕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要了解才会留下,而且,他们想了解的事情还不想被人知晓,才会采取这样迂回的方式。
秦华脑子里各种念头一闪,当即就开启了全力配合模式。
他继续皱着眉思考,但已经在用内力传音给月汐,“不瞒神尊,的确是在下的建议。那日陪陛下微服私访,经过流云镇,陛下很是感叹,还说起他与神女的第一次见面。在下便提议,可在流云镇为神女建一座庙宇,让世人永远记住神女的功德。”
依旧单手撑头、眼皮都没抬一下的月汐又问,“那雕像,也是你提议的?”
“在下的确是建议了要为神女塑个金身,但没想到陛下会让人造了这么大一尊玉雕。”
“那玉是凌峰亲自选的?”
“对。刚好数月前有人在昆仑山得了一块巨大的暖玉,进献给陛下,收入了国库。说到要建造庙宇,陛下就想到了那块玉,于是命工匠打造,将其做成了神女的玉雕。”
“如此说来,玉雕的图画也是凌峰亲手画的?”
“正是。”
“工匠们做这尊玉雕大约花了多少时间?”
“二十个工匠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才雕好,因为陛下要求不但要形似,还必须神似。”
“玉雕是空海大师开的光?”
“对。庙宇建好后,一直没有启用,直到玉雕运抵,陛下亲自去寒山寺请空海大师前来为玉雕开光,才举行了仪式。空海大师是有名的得道高僧,加之百姓感念神女的功德,所以,庙宇的香火一直特别旺。”
“那些参与雕塑的工匠,你都见过?”
“见过。整个玉雕的雕塑都是在宫里进行的,那一年,在下时常陪陛下去观看工匠们雕刻打磨,那二十个人,在下全都非常熟悉。”
“本座要你做件事,不过,你记住,此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哪怕是你夫人,也不行。”
对话至此,秦华明白,月汐接下来说的,便是今日到访的真正目的。
于是,他落下一子,传音给月汐,“神尊放心,在下定当全力去办,且不让任何人知道。”
“本座要你找到那二十名工匠,并将他们的住址告诉本座。记住,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查,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你在找他们的下落。明日离去时,有痕会给你和你夫人几个传音符。找到这些工匠,你就用传音符与本座联系。”
尽管秦华猜不到月汐寻找这些工匠的用意,还是爽快地应下,“在下会尽快完成神尊交办的事项。”
一夜无事。
第二日一早,秦华与凌烟一同进宫去早朝,月汐和有痕告辞前往灵山。
流云上,有痕垂首看着秦华和凌烟的马车,眸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别担心,秦华很聪明。”月汐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将她抱得更紧。
“善于读心,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有痕低叹一声,“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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