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嫁》第672章


不仅只山脚下的平地之上,温泉畔,视线再往上,从山脚到半山腰的祭洞,那条曲曲折折的山道上,尽皆是雪族匍匐在地的高大身影。
男女老少,妇孺孩童,尽皆紧闭双目,佝偻腰背趴伏在地,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丝声息发出,说不出的虔诚肃穆!
目之所及,一道道高大身影全都紧紧蜷缩,将整个身体贴服地面。
场面让人震撼!
沈霓裳愣而怔住!
积雪折射星月光芒,半山腰祭洞前的景象,影影绰绰,看不大真切。
祭洞前方,应是今日才摆上的宽大石制祭台,上面隐约陈设了几样物品。
祭台前,旺堆苍老的身影站在最前方,若有若无的古朴吟诵声断续传来,听入耳中,只觉亘古苍凉,余韵悠然。
雪族这应是在举行祭祀。
除夕之夜,一年之末,亦为一年之始。
这般隆重场面,不必问也知晓,应是极重要的一场大祭。
沈霓裳正想退回洞中,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的罗才拉住衣袖。
罗才语声极低:“别走,先看着。”
沈霓裳疑惑相向。
雪族大祭,人家虽没提示避讳,但这种场面,本该避忌才对。
只见罗才神情诡异,凑过来,悄声附耳:“此乃告罪祭,向雪神告罪请恕之用,是雪族难得出现的大祭。从分支迁到这马泉河,拢共才举行两次。据说头回还是在他们刚刚迁徙到此的时候祭过一回,此番正是第二回。”
沈霓裳听明白,仍然不懂罗才何意。
就算这告罪祭难得出现,同罗才拉她留下有何关系?
见沈霓裳不明所以,罗才露出几分得意,这一整日他也不是白白溜达的。
“雪族原本准备的同往年一样,乃是是新年祭,晚膳前旺堆好似是收到了一则消息,突然才将原本的新年祭改成这告罪祭——”
说完,罗才看着沈霓裳,笑得深意。
旺堆收到了消息——才将新年祭改成了告罪祭?
沈霓裳神色微动,下一刻,抬首极目远眺,半山腰的祭台上,模模糊糊,几样物件摆在上头,但天色黑沉,祭洞前也无火光,纵然用尽目力,也不能看真切。
罗才浚着沈霓裳的视线望了眼,遂了然,小声道:“除了些供奉的祭品,就是贡嘎的遗物!雪盐雕的那朵莲花也在上头。”
沈霓裳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转头望向黑茫茫的河对岸——凌闻的遗骸还停在对面,回首同罗才目光交汇,语声轻轻:“你是说……本支那边有动静了?”
罗才笑而不言,抬抬眉梢,显是默认,勾勾唇角,压低声量道:“人老成贼,旺堆活了百十来岁,岂会无的放矢?这场大戏总归不是为咱们演的……管它是不是,他们也没叫咱们避开,咱们守着总没错。”
沈霓裳静默,点了点头。
两人遂无言,静静站在远处,默默看向半山腰。
这一等便近两个时辰,直到一勾弯月高悬中天。
眼见,子时已近。
就在罗才冻得忍不住将要跳脚之际,河畔方向忽地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重重,毫不避忌,显然没有避人耳目之感。
罗才循声望去,一看清当中来人样貌,目光倏一亮!
“丫头!是长生……长生领着雪族来了!”
罗才语声激动。
第六百三十九章雪原苍茫(六十一)() 
?? 沈霓裳已经看见了。
高高低低一行人,牧清行于前首靠右。
左侧和身后十余人,皆是高大异常的雪族男女,其间还有一女子。
手持雪白法杖,长发披垂飘逸,雪族女子身形高大而不失婀娜,额饰掩映下,容颜秀美端庄,让人见之忘俗。
凌飞花寻,再加一个赛戈朗,行于穆清右手侧。
一干前来的雪族身量出人意表,其中身材最矮小者也几乎比分支这边最高大的顿珠至少高上半头。
就连那名一看就身份不俗的雪族女子也只不过比顿珠矮不过盈寸。
十二名青壮雪族,跟在雪族女子和一名老者身后,个个神情肃然。
同雪族女子并行的那位雪族老者,更是面如沉墨,眼神阴沉,一看就不是善于之辈。
目光从从当先两人的衣饰妆容上轻轻一扫而过,沈霓裳顿时心中了然几分。
雪族老者约七八旬,颈挂重链,年纪气势皆吻合,定是雪族当代族长丹增无疑!
而雪族女子……虽有些意外于其性别,但手持宝石法杖者,又能同雪族族长丹增并排而行,有此资格者,除雪族祭司外当不做第二人设想。
雪族族长!
雪族祭司!
没想到竟被旺堆盼到了,就不知旺堆可曾料到这两人会齐齐前来。
最后,沈霓裳最后才将目光转向中央,眸光微微一颤。
而与此同时,一直用视线在四处搜寻的牧清也发现了站在山脚洞口处的两人。
夜色茫茫,月淡星稀。
天地一片苍茫雪色,亘古静谧。
似看清,又似只意会。
沈霓裳眸光轻颤移开,穆清脚下微一顿,下一刻,平静抬步。
罗才已经当先窜了出来,十二万分的兴奋急切。
丹增瞥见罗才过来,视线一扫而过,微微打量,脚下却不停歇,昂首挺胸,无视匍匐满地的众雪族地径直穿过,被惊动的雪族人一看丹增一行人的形貌,尽皆露出惊愣神色!
一瞬惊愣后,显然猜出了来人身份,除了孩童脸上还有几分懵懂,成年雪族个个脸上浮现激动。
见此场面,罗才也收敛兴奋,悄悄缀上,挤到赛戈朗身边,一面跟着朝山上走,一面还不忘回头朝沈霓裳飞快招手,让她不要错过热闹。
沈霓裳略迟疑片刻,见一行雪族并未对罗才的尾随流露反感,也就移步也跟了上去。
漫山遍野的雪族依然匍匐在地,虽有惊动,却未有一人起身。
而半山腰处,主持祭祀的旺堆不知何时已发现了这厢的动静,正静静转身相望。
身后的加措等一干分支长老亦慢慢起身,神色莫测各异凝望,缓缓靠近的本支一行人。
雪族爬山如履平地,牧清几人倒也能轻松跟上,只罗才赛戈朗并沈霓裳三人落在后头些。
待沈霓裳三人作为最后一拨儿踏入祭台范围,两方人马已进入对峙状态。
丹增正讨要贡嘎遗物,气势汹汹,斩钉截铁:“……贡嘎乃我部族人,遗物自当归属我部!”
同丹增的盛气凌人相比,雪族女祭司则神情平静,站在丹增身侧,似乎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两方的争执上,一双眸光静静落在祭台上的几件遗物上,目光深幽而长却看不出情绪如何。
其余跟随而来雪族护卫则肃立两人身后一步远,十二道高大身形宛若巨人。
相比对方咄咄逼人毫无客气的态势,旺堆的容色却是平缓克制。
“话虽如此,可先得到贡嘎遗物的却是我们,难道这就不是雪神的旨意?”旺堆语声平和,语意却无退让之意。
此话一出,丹增闻言一滞!
旺堆将雪神搬出来,丹增却是无话相驳。
分支先得到遗物,这的确是事实。
见这句驳得丹增一时无言,旺堆接着缓缓道:“当初你们不肯透露贡嘎离去的消息,甚至三十年来隔绝族人相见,直到数日前,看见遗物才知道他去了何方,是为何而去……族长,贡嘎同我一母同胞,我长他十余岁,我看着他长大,他是我的弟弟,也像我的孩子。我知晓他的性子,也明白他的心事。他留在天柱山,并非是说他就站在你们那方,只不过他身为大祭司弟子,不能有违而已。若非如此,事隔多年,这遗物为何会先让我见到,这是雪神的旨意,也是贡嘎的指引。时至今日,我们之间不需要争吵,需要的是坐下来好好商议才对。”
“强词夺理,一派胡言!谁同你坐下来商议?”丹增冷哼,“我同你们这些叛族者也没什么好说的,来人——东西拿了,咱们走!”
一声厉喝之下,身后两名青壮雪族踏步上前,欲靠近祭台!
“族长!”
“谁敢过来!”
“住手!”
一干分支长老齐齐上前挡在祭台前,加措冲在最前,以身相护,同丹增一行怒目相望。
同时发声的除了加措并另外一个长老,还有丹增这边的女祭司。
两方人马皆是一怔,不约而同朝她看去。
“我乃雪族一百零七代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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