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第154章



从那以后,她总是梦见他温柔的笑容,舒展得如同春风,一直陪伴着她走过许许多多的日子,时间越久,印痕越深。而此时,那张已经脱去少年稚气的面容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如何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再一次落入涑南王的手中?。
第201章 装醉
第201章装醉
月罂不知道如何将他的人拦下,因为她不确定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雨舟。她眼睁睁地见到那柄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后来尸体又化成了一缕灰尘,此时再见到一样的容貌,让她怎么能相信?
但若不是他,那么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难道两人有什么关系不成?据她所知,当年雨家造反,背后虽有西司国支撑,但南月国援兵抵达的时候,西司国知道实力悬殊,竟然悄无声息地退了兵,雨家因此陷入被动的局面。
而雨家即便造反,也是事出有因,熙兰并没有对她们赶尽杀绝,只是将其全家老小流放于南月国边境,那里距幻幽山很近,人迹罕至,四处蔓延着毒草毒兽,能活下来的人也是极少。
过了几年,雨家的事早已经平息,那些剩余的人也不知怎样了,但有些人说,能从幻幽山活下来的几率很小,雨家怕是早已经不存在了。
月罂望着面色平静柔和的水寒,见他眉梢都不曾动一动,完全不知他想的是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通过这些天她对水寒的了解,他必定不是个趋炎附势之人,反而高贵得如同深谷中的一株幽兰,遗世而独立。
她看着面前错综复杂的局面,手心渐渐渗出汗。慕离握着她的手,俨然知道她此时的慌乱与无错,手指翻转,在她掌心中飞快地写了几个字,
“想救他?”
月罂微微一怔,手指只是一顿,即刻写到,
“想。”无论他是不是雨舟,是不是心甘情愿地要跟随涑南王,她此时都想试一试,只有这样才不会后悔。她不希望只因自己一时的犹豫让他陷入黑暗的漩涡中,记忆深处那被血浸染的衣袍仍时不时地让她心疼,她再不想看到那种事情发生。
慕离眸色黯沉,只停滞了短短一瞬,继而在她掌心中又写下一排字。月罂微诧,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疑惑地向他望去,见慕离轻点了点头,神色并无异样。
她对他的提议有些头大,不过此时她再想不出别的主意,只能一试,什么面子,什么形象,通通扔一边儿去吧!
月罂忽然扬声笑了笑,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她手执酒盏,一手撑着下颌,目光迷离地望向水寒,笑容邪气而又甜美,言语中略显醉意,
“原来水公子竟生得这样美,我先前去暗香楼那么多次,你都不肯让我见一见真容,好生失望啊……”她说完笑吟吟地饮下杯中酒,眼角挂着三分媚气。
慕离一愣,没想到让她装作醉酒,她竟能演得这么像,且每一个动作都勾人魂魄,一时间心神一荡。不慌不忙地瞟了眼同样愕然的众人,伸手覆在她端着酒盏的小手上,柔声劝道,
“公主醉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月罂半阖着眼将他看着,忽然冲他笑了笑道,
“哪有醉,我看你看得还很清楚……”说完空了一只手摸着慕离俊儒的面庞,又贴近了他几分,笑嘻嘻地调侃道,
“难道我喜欢他,你吃醋了?”
慕离脸色微红,将她捣乱的小手拂下。众人虽然推杯换盏,闲话家常,但很多人都算得上耳听八方,他们的对话也自然落入这些人的耳朵里。
熙兰不动声色地看着月罂,想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而一旁的槐南王更是掩唇轻笑,与其他大臣边聊天边睨着那两人。
月罂举着酒杯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水寒面前,隔着古琴与他对视,歪着头冲他一笑,
“你长得真好看!”
水寒早就听到了她刚说的那些话,此时见她过来,香甜的酒气若隐若现地飘来,夹杂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脸上顿时有些红润,抿了抿唇,向月罂微微颔首。
月罂笑饮下杯中酒,淡粉色的嘴唇上沾了点点莹光。她伸出手指缠绕着他耳鬓墨发,看着神色略显拘谨的水寒,忽然提高了声音说道,
“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公主的人了!”
话音刚落,全场顿时没了声音,水寒平静的眼眸终于起了变化,慢慢漾开一丝涟漪,柔柔地泛起珠光。他眨了眨眼,似乎既不相信面前少女所说的话,一张淡然绝美的面庞显得极其生动。
月罂看他并没有反感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心思,不过目前她只能以这种方法将他留下。
涑南王一声冷哼,刚压下的怒火又冲了出来,这死丫头怎么总与自己作对?她冷睨了月罂一眼,满是不屑地说道,
“一国公主,竟如此不顾及身份,在这种场合索要男人,实在太过失礼!”
众人都明白涑南王恼得是什么,刚到嘴边的肉被月罂抢走了,不恼才不正常。何况那块“肉”竟然是个天上少见,世间难得的天生尤物。
月罂正等着她来理论,于是转头向她咧嘴一笑,醉意盎然地说道,
“涑南王不就是想听他弹琴嘛,我园子里多的是琴师,明日为你送去几个,虽抵不过水公子,但在皇城中也是数得上的,就把这俊俏男人留给我吧!”她话语暧昧却又坚定,并没有回转的余地。说完她又看向水寒,竟然伸手摸了摸他温润细嫩的脸颊,触手一片温暖。
水寒脸颊有些僵硬,怔怔地看着笑容娇俏,一脸媚态的月罂,黑润的眸子中掀起复杂之色。他视线落在她的小手上,忽然感觉到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再看她眼眸深处,竟是压抑着的痛苦与心疼,一时间再挪不开双眼。
月罂摸着他的脸,强忍下翻卷上来的眼泪,不管他是人是鬼,终是和雨舟一模一样,终于让她在回到这个世间之后再见一次这个刻在她心底的男子。他的脸颊温热,暖了她的手心,也暖了冷澈多年的记忆。
涑南王听了她的话鼻子差点气歪了,众人都知道她将这男人带回去不仅是为了听琴,可月罂竟钻了这个空子,实在太过可恨。但话已至此,如果她表明自己的心思,那刚刚自己讽刺她的话就像是讽刺自己一样,难道堂堂一国亲王竟然与公主争夺一个男宠?传出去得闹出多少笑话?
涑南王暗自咬了咬牙,只得忍了,今日的宴会让她太过恼火,气得一甩衣袖,起身离去。走到月罂附近时,狠狠地哼了一声,却听见身后传来醉意十足的笑声,
“涑南王慢走,明日那些琴师必定送去!”
许多人均是忍俊不禁,她们还极少看见涑南王如此模样,朝廷上下,哪一个不是忍让她三分,看着她脸色行事?除了涑南王手下的那些人,其余的心里都偷着乐,觉得解气。
月罂睨视着涑南王消失的身影,扬了扬眉,回眸向水寒看去,见他眼神有一点复杂,轻眨了眨眼。
“月儿,你今日太过胡闹。”不管怎样,熙兰还是要装作教育她两句,这也是给其他人看的。
月罂笑盈盈地来到熙兰身旁,抱了她的手臂蹭了蹭,讨好的模样令许多人哑然失笑。按理说这并不算什么光彩事,但不知为何,众人对月罂竟生出了些许好感,可能因为今晚的特色茶宴与歌舞,也可能是她本身的独特。
今日明明是她索要男人,听起来本让人觉得反感厌恶,可她的眼中却没有丝毫阴邪之意,反而如往日一般清澈纯净,让人难以将她与那种不堪的事联系起来。
熙兰看着倚在胳膊上的清秀少女,见她脸颊微红,轻颤的睫毛显得极其乖巧,不免心中一叹。她已经猜到槐南王今晚并不是想让水寒进宫或是去涑南王府,而是想将他送入金竹园。但槐南王却没有明说,只能通过水寒特殊的容貌以及一步步的引诱来使月罂主动将他争来。
熙兰虽然知道却不会对她说这些,所有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无论前方平坦开阔还是荆棘丛生,都要由她一个人走完。没有人会帮她什么,也没有人能帮得了她,是福是祸,只能看她的造化。
涑南王走了之后,气氛倒是缓和了许多,众人在云仙居又闲聊了片刻,才与熙兰一同离开。正如慕离先前所说,这里的酒不烈,人们离开的时候也是神清气爽,毫无醉意。
槐南王临走时若有所思地瞟了水寒一眼,却被另一道视线阻断,向那人望去,却是慕离,对方正眉眼平淡地将她望着。他向槐南王微微俯身行礼,露出一向镇定自如的笑容。
月罂一直装醉,早早就离开了云仙居,送别熙兰与众位大臣的任务自然落到他的头上。
慕离跟随着熙兰向马车走去,身后不远处跟着随行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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