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第194章


“可能义父早有预感,并没有从那条路回来,而是带着几个心腹从小路提前赶到家中,将那两个人捉了个正着,那人布置的杀手也在官道上被人杀光,等我跑到那里时,只有满地的血迹。义父一怒之下将那两个人杀了,可那男人背后的家世也不差,也就与那家结下了梁子,这些年来一直彼此算计。后来义父一直未娶,似乎仍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不再相信女人。”
“那他知道慕云的事吗?”
慕离摇了摇头,脸上的线条柔和,目光沉静,如千年的深潭般望不到底,继而又答,
“义父对慕云心存愧疚,这些年对她一直加倍补偿,宠溺得厉害。而慕云也不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对他也极其依赖,如果一直这样,我何必再将他心底的伤揭开?可这次见义父中了毒我才知道,原来我离开的这些年中,慕云一直偷偷地在义父饭菜中加入散去武功的毒药,想必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义父虽然知道是她下的毒,却一直心存愧疚,只能偷偷将毒药倒掉,毫不表示。”
月罂听完,缓缓地透了口气,来来往往这些年,究竟该怪谁呢……
“即使你不杀她,她早晚也会杀了慕伯伯。”
慕离点了点头,似乎是说了太多话,脸色很差,轻呼了口气之后又低声道,
“她的心已经黑了,那些曾经侍候过我的丫鬟小厮,都被她整日打骂,这些年明里暗里也不知杀了多少人,直到后来我住在外面,她仍然不依不饶,我前脚一走,她就将与我有过牵连的人尽数除去,简直疯了一样。她这次这样对你,我实在忍不得了,你,怪我吗……”
他偏头向她看去,眼里翻卷着波澜,手指微凉,已不如往日那般温热。
月罂从未听他说过这么多话,虽然他在说着旁人的故事,可却能听到他小时候过得有多艰辛,反手握住他的手,淡淡地摇了摇头。
慕离欣慰地一笑,拉过她的小手贴在脸上,又低语道,
“此次将慕家整个迁移,必然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她若只是骄纵蛮横也无妨,但她已经对义父起了杀心,我如何也不能再将她放走,即便事后义父怪我也没办法了……”
月罂点了点头,伸手敷在他苍白的脸上,两颊削瘦,眉眼却越发地显得深邃旷远。她犹自一叹,却终是无言
第248章 金竹无香
第248章金竹无香
暮色四合,圆圆的月悬挂在天边,洒下浅淡柔和的光芒。灯火通明的金竹园正门,停着许多辆奢华的马车,使这个平日里幽静雅致的园子顿时热闹起来。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金竹园正门,门口翘首期盼的小厮马上跑了过来,侍候在车旁。月罂揭开车帘,看了眼门口的架势,皱了皱眉,吩咐车夫走侧门。
金竹园分为前后两院,中间被湖水隔开。前面主要用于待客,例如云仙居等院落。后面是月罂以及夫侍们的宅院,虽然平日里整个园子都很肃静,但这些天是特别之日,前院招待着各国使臣,丝竹之音穿透薄雾而来,夹杂着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闹得厉害。
侧门外只有一队侍卫守着,并无旁人。月罂跳下马车,转身想要去扶他,却见他眉眼淡淡,毫无异样地走了下来,疑惑地挑了挑眉。她知道他在强撑着,在众人面前也不过多询问,只是默默地走到他身旁。
两人并肩进了侧门,一路上闲杂人倒是极少,想必都在前院热闹。他们没走多久,远处走来一个俊朗男子,月罂认得,那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也是当日与无情打得难解难分的人,楚扬。
楚扬走到二人近前,单膝跪倒行了个礼,随后站在慕离身旁,像是有话要说。月罂自觉地与他道了别,以回去换衣服为由径自离开。
慕离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矮树丛后,才与楚扬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沉声问道,
“怎么样了?”
楚扬压低了声音回道,
“那日行刺公主的人,除了百花楼中的阮玉,其余全部落网。这些日子属下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可一直没发现任何踪迹,怕是已经离开皇城了。”
慕离点了点头,回想起她当日身处险境就一阵阵的后怕。但那幻幽宫的人实在狡猾难缠,任他手下能力极强,也只能过了许多天之后才查到蛛丝马迹,这才沿着线索捉到了那些人,
“那些人说出幕后指使的人了吗?”
楚扬摇了摇头,语气中难免有些愧色,
“属下办事不利。虽然及时将那些人齿中的毒药取出,可他们骨头很硬,各种酷刑都用过了,就是死活不松口。”
“既然如此,就给他们个痛快吧。”
“难道不继续查了?”
慕离望着远处明亮的灯火,眼里浮动的满是繁华的倒影,可整个人却仿佛将一切屏蔽开一样,遗世而独立,孤傲得如同青翠竹林中唯一的一根金竹,掩饰不住耀眼的光华,他淡淡地开口道,
“由明转暗,给我仔细找找那个阮玉,除非他回了幻幽山,否则到哪儿都要把他揪出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
“进山打探的人回来了吗?”
楚扬摇了摇头,一想到这件事就眉头紧蹙,沉声道,
“探子送回的消息只到了进山的十几里,再远的就没消息了,怕是被那山里的毒气毒死了……”
慕离眼眸微黯,比刚落下的夜幕更黯沉三分。他拂开身旁探出的一根青竹细枝,啪地折断。翠绿的叶片打了个转,慢慢飘落,落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青石地面上,浑然一体。他慢慢向前走了几步,喃喃地念道,
“幻幽山,难道真碰不得么……”
楚扬慢慢地跟在他身后,默了半晌才低声询问,
“公子……”
慕离停住脚步,偏头看了看他,示意他继续说。
“何启带着太子来了……”
慕离收回视线,淡淡地嗯了一声,又向一处院落漫步而行。
“公子,您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楚扬实在不清楚这个男子的心思,他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可行为却是不符合年龄的沉稳,骨子透出的那种超然出尘的气质也令人难以企及。
慕离慢慢地往前走着,竹林间的风温和地吹来,夹杂着早春特有的味道,他忽然想起月罂说过的话,自己身上有一种恬淡的香气,就和金竹散发出的一样。忍不住停下脚步,走到一棵金竹旁,偏头闻了闻竹叶的味道。
少年淡淡的眉眼好似远山,幽静而温润,他认真地闻了片刻,也没发现半点味道,失望地摇了摇头,又转头问向楚扬,
“你闻得到金竹的香气吗?”
楚扬被他忽然问的话弄得有些迷茫,上前几步也闻了一下金竹叶子,摇了摇头说道,
“并无半点气味。”
“我也觉得……怎么会有味道呢?”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歪着头向上看了看长势极好的金竹,低低地问道。
“公子……”楚扬仍不放弃,又唤了他一声。
慕离放开手中竹叶,偏头看向这个俊朗潇洒的男子,轻声询问,
“楚扬,你跟随我多久了?”
“五年。”
“五年……你等得了五年,还等不了这三五日吗?”
楚扬闻之,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喜色,兴奋得像孩子一样,急切地问道,
“公子这几日就决定动手了?”
慕离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不再回答他任何问题。有些话点到为止,他既然不明白,就慢慢琢磨吧。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僻静的院落,一盏烛灯透过窗棂洒出柔和的光芒,投下一处明亮。慕离让他先去前院照看,自己径直进了院落。
十几年前,他第一次踏进这个院落时,就被满园的萧瑟冷清之景所触动。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惨痛,才会用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来包裹自己?究竟不信人到了什么程度,才要清走所有身边的人,只一个人独处?
屋中人并没睡下,而是借着烛灯看着一张泛黄的画纸。听到门声轻响,奚墨不着痕迹地将画纸折好,转身放到箱子里。回眸看去,只见一身月白色华服的温润少年已经走进屋中。
“还没睡?”
奚墨淡淡地嗯了一声,沉稳的嗓音透着丝丝倦怠,他走到桌旁,为慕离斟了杯茶,轻声道,
“茶凉了,将就喝吧。”
慕离笑笑然地接过,只象征性的轻啜了一小口,继而平和地问道,
“前不久招了几个头脑伶俐的孩子,给你这院子送来一个如何?”
奚墨睨了他一眼,随后走到桌案另一侧,手撑着头,慢慢地打了个呵欠,
“你知道我嫌他们吵。”
慕离自然知道他是婉言拒绝,也不深说,手指摩挲着茶盅上的花纹,浅浅地笑了笑。
奚墨扫过他苍白的面容,僵硬的脊背,微愣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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