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第255章


男子见她沉默不语,轻叹了口气,如不是他近来一直昏迷不醒,怎么也不能拖到现在才告诉她这些,
“我知道这些事你还无法接受,也许还会怀疑,可我只能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却没有任何证据了。”
“什么意思?”
“那个与我一同来花霰国的婆婆,刚到不久,就毒发身亡了……”
月罂静静地聆听着一切,觉得一颗心已经沉进了湖底,她如何也不能想象,自己在这个世间的母亲,竟然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那日在棺椁中与她的魂魄对话,明明听不出任何异样。
“难道也是母后下的毒手?”
男子点了点头,面容既无力,又悲痛。他始终记得刚到花霰国的时候,对一切都极其陌生,而自己一直依赖信赖的婆婆,却忽然毒发身亡,那时,他真觉得活不下去了,
“除了她还会有谁呢……婆婆是她的奶娘,一辈子都在为她做事,从无二心。可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做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来。在她眼中,天下一切人一切事,想必都只是她向上攀爬的工具吧。”
月罂缓缓地透了口气,虽然这件事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了,可她从心底倒是对这个哥哥有几分信任的,他总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编排自己的母亲。但这件事实在让人很难接受,看来一切都要自己亲自去调查才能确定,想了想又问,
“那你和花隐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知道你的身份才要与你联姻吗?”
从提到这些事开始,男子脸色就一直冷然憎恨,此时听到她这么问,才稍稍缓和几分,目光也变得柔和下来,摇了摇头,无奈地答道,
“我出生的时候被掉了包,女官来验身的是她派人寻来的一个刚出生的女婴。由于她心里害怕,婆婆又软硬兼施地劝了许久,这才让她打消了将我除去的念想。所以,从懂事起,我就一直……男扮女装……这样过了很多年,直到后来见到花隐。想必他开始也是不知道的吧……”
月罂点了点头,看着面前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心中感慨颇深,
“那……后来呢?”她很想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隐约地有种预感,这个哥哥说的话并不像假的,也就更想一一求证。
男子垂下眼眸,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不过仍耐心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那时我们只有七八岁大,并没有早早举办大婚仪式,只是暂时以联姻的名义嫁了过来。白天我们会一起读书练字,晚上我回桐香小筑,他则住在前院……直到有一次,他发现我是男的……从那时起很久没有来过。”
似乎是回想起往事,男子的脸上终于变得柔和,使那双疲倦的眸子多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不过后来,我们又像原来一样了……”
“那,当时的皇上与皇后也就认了吗?”谁不知道两大国联姻,南月国的公主理应要做太子妃的,可他身为男子,就被这么明目张胆地送了进来,南宫熙兰的做法当真嚣张得紧。
第305章相信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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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相信自己的心
“不认又如何?婆婆死了之后,我才渐渐明白了那个女人真正的目的。普天之下,所有人都知道南月国二公主嫁给了花霰国太子,如果花霰国宣布那公主是个男人,结果会怎样?所有人一定都会觉得荒谬,不可相信,而她也不会承认,反而会一口咬定是中途被换了人,或是花霰国把真正的公主如何了,甚至还会要求还人……”
月罂听完终于沉默了,南宫熙兰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把亲生儿子推上风口浪尖。如果事情败露,他就是第一个被处死的罪人,这样既借了花霰国之手除去了他,解决了自己的后顾之忧,又让世人知道南月国的公主失踪,而且是在联姻之后不见的,这样南月国才会在世人面前站在一个最无辜的位置。
“难道她不怕花霰国恼羞成怒,最终引来两国交战吗?”
“她很聪明,她选了一个最佳时机将我送来。”
“什么意思?”
男子不屑地笑了笑,眉眼如风。他面色虽然苍白倦怠,却仍透着几分凌厉,
“当年北冥国刚刚易主,新君生性残暴,频频向周围各小国发动战争,企图扩张领土。而花霰国与北冥国是邻国,位置又处于南月国与北冥国的包围之中。若当时与南月国兵戎相见,北冥国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如果趁机偷袭,两面夹击,花霰国定会腹背受敌,结果可想而知。那个女人正是趁着这个有利时机,才堂而皇之地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卑鄙至极”
男子越说越气愤,面上难掩愤怒,他同样一直无法想象,自己竟然有那样一个母亲。若旁人听了这种事,必定以为两人有什么误会,可他亲身经历了这些,又岂能不信?
月罂点了点头,对当年的情形也有了初步的了解。虽然所有事的矛头都指向南宫熙兰,可她从心底还是有一点怀疑的,应该说她一直期盼着有一个母亲,也一直把她想象成心目中的样子,温柔、善良,而这些事忽然将那个形象全部打碎了,一时间让她很难接受。
她前世也知道一些历史,有人在争夺皇位或是想要保住地位的时候,确实用亲生骨肉作为棋子,但她如何也不想听他一面之词就断然相信南宫熙兰也是那种人……
微风吹过,男子忽然一阵低咳,他忽然抬手捂住嘴,似乎在极力地压抑着声音。但即便如此,在门外候着的花隐仍然一脸紧张地冲了进来,轻拍着他的背,满是关切地询问,
“可是累到了么?别再说了,你先歇一歇,等缓过来再让她来,可好?”
男子咳了一阵,脸色比先前更为难看,他抓紧花隐的衣袖,断断续续的答道,
“我没事……有些话今日不说,我怕再没机会了……”
“胡说什么?什么叫没机会了,机会有的是”花隐声音陡然一提,但眼里的心疼与懊恼昭然若揭。
男子轻抿了唇,唇角却挂着一丝苦涩的笑。自己的情况,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这些年如不是用名贵的药材吊着命,想必早就离开人世了,又岂能活到现在。他见花隐态度强硬,只得当着他的面继续对月罂说,
“无论你信与不信,我总该告诉你这些。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知道你心思并不在皇位上,如果有机会,就尽快远离南月国吧。否则以她那种心狠手辣的性子以及对权力的贪婪,即便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一阵冷风袭过,穿透月罂的肌肤,直抵心里。她怔怔地看着男子沉如夜色的漆黑双眸,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却起起伏伏,难以平静。
走出桐香小筑,月罂见拱门旁斜靠着一个红衣男子,顿时觉得有了依靠一样,快步走了过去紧紧地将他抱住。
花寻微微一愣,随后立刻明了,顺势将她揽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低声问道,
“都知道了吗?”
月罂点了点头,靠在他的胸前,感觉一颗漂浮的心终于有了着落。精神放松下来,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眼圈微微发红,喃喃低语道,
“花寻,我该怎么办才好……”
花寻轻叹了口气,他对当年的事也是一知半解,完全凭借当时的局势分析而来,这些年又偶尔听花隐谈起,不过他实在不确定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默了片刻,终于回答道,
“不要相信眼睛,不要相信耳朵,相信自己的心。”
月罂猛然抬头,见他目光幽深黯沉,如最深的古井,望不到尽头,慌乱的心慢慢变得平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花寻温柔一笑,细长的眼尾斜挑上扬,美若天成,指尖从她微蹙的眉间抚过,柔声道,
“放心,你还有我呢……”
午后的阳光灿烂耀眼,在两人清秀雅致的面庞上留下一片流金般的色彩。有些信赖不需要一句句海誓山盟诠释,也不需要一次次舍身相救证明,有时只是一句朴实到极致的话语,也依旧能够做到刻骨铭心。
当日下午,月罂来到皇宫中的议事殿宇,那里已经有许多花霰国的大臣们等候。从她踏入殿宇的一刹那,所有目光全部集中在她的身上,有惊叹、有疑惑、有玩味、有不屑。
虽然很多人并不认得月罂,但对她的所作所为却有所耳闻:昏迷十几年后忽然醒来,不但没有任何异样,反而言行得当,头脑相比于其他人也毫不逊色。虽然在权谋治国方面并未看出她有何作为,但其他方面却能感觉到这个南月少皇的聪颖和魄力。
他们得知,金竹镇那家有名的“伊人坊”幕后老板就是她,而且根据她所画图样制成的衣裳,也流通到各国,就连花霰国的许多成衣店,都纷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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