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花开》第113章


雪雁吐了吐舌头,“姑娘可误会我了,姑娘平日里待我如亲妹妹,雪雁才越了矩。换了旁人,雪雁是万万不敢讨论红姑婆婆的。”红姑的厉害,她领教过多次。刚入“雅苑”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打碎了茶杯,硬是在风雪中跪了三个时辰,如今拉下了膝盖疼痛的毛病。
“红姑休息,规矩是学不成了。你也下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叫你。”王忆竹支走雪雁,“懒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今儿个我得看看书,弄弄花草。”雪雁一脸兴奋,作为下人,日复一日地伺候主子,早就烦腻了,“姑娘对奴婢真好。”
“红姑,身子不要紧吧。听吓人说,红姑一反常态,至今仍未出房门,特地来看看。”当王忆竹出现在红姑房间时,红姑脸上稍微有了血色,努力撑坐在床头。“多谢姑娘关心。”红姑努力保持着平静,“老奴不过是患了风寒,伤了身,过一两日便没事了。”
“当真?”王忆竹扬了扬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两日便能没事?都说病来如山倒,红姑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红姑如果不介意,不妨让我替你诊治。我自幼熟读医书,略懂岐黄之术。”
红姑干咳了几声,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姑娘乃万金之躯,岂能沾了老奴的晦气。姑娘放心,老奴会很快好起来的。老奴还等着姑娘和王子大婚,讨一杯喜酒来喝。”
“红姑执意如此,忆竹也不便勉强。”王忆竹保持着一脸得体的笑容,“如此,我便回房间去了。”出得门时,只听红姑说了一句,“姑娘半夜记得将房门锁好。”王忆竹唇角微翘,看来目的达到了。
夜里,花香阵阵。
一名黑衣人闪身而入,扶着身子坐在木椅上。
“你终究是来了。”王忆竹笑盈盈地盯着黑衣人。当然黑衣人看不到她的笑容,她耷拉着脑袋,没有半点力气。刚才提气飞来,耗去了大量的内功。如果不是中毒,她怎会如此脆弱不堪?
黑衣人气若游丝,“姑娘,救我。”
“你的毒是谁下的?”王忆竹问。尽管已猜到了三分,但到底未加证实。昨夜,她将毒液带回后研究了整整一个晚上,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罢了,他不是恶魔!可事实摆在眼前。
黑衣人开口,“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信了他的花言巧语……都说文人擅长攻心,这话不假,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背上这一生的枷锁,进退维谷……”
“他?”王忆竹问。
“陈家老爷陈穆和,陈皓然的亲生父亲。”黑衣人苦笑,“我怎么就信了那些话呢?自作孽,不可活。王姑娘,你耐心听,我和他的故事长着呢。”
很多年前,她不过是赫连城小户人家的闺女,待字闺中。只一眼,便爱上了英俊潇洒的陈穆和。陈穆和已有妻子,但他承诺,会纳她为妾。她满心欢喜,等着那顶大红花轿。花轿没等来,反倒等来了入宫当宫女的通知。
她哭过,闹过,埋怨他不早点娶她进门。他哄她,宠她,劝她接受事实。在那以后,他们偷偷约会,偷偷颠鸾倒凤。他说,他遇到了危机,需要她的帮忙。看着他忧愁的双眼,她狠狠心,当了格博尔的乳娘……他说,国王想要加害于他,让我帮他……
“格博尔一家待我极好,就像一家人一样。我生病了,他们会关心我;我不开心,他们会顾忌我的情绪。国王如此,王后如此,天鹰王子也是如此……”红姑沉浸在回忆里,她这一生,被人负过,也被人温暖过。
第一百六十章 背叛() 
有一天,陈穆和找到红姑,让他在格博尔的膳食里下药。白色的粉末,装在锦囊里,谁能想到佩戴在腰身的大红色锦囊,竟装着让人痴呆的毒。陈穆和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陈家上下老小;只有这样,他才有未来,他们才有未来……
红姑心神恍惚,满脑子都是格博尔一家的笑容,他们待她如家人,她怎么可以下狠手。这一踌躇,将陈穆和送上了断头路。见红姑迟迟没有动静,陈穆和按耐不住,起兵谋反,格博尔亲自披甲上阵,擒拿陈穆和。
陈氏一族一夜间从巅峰跌入深渊,知道内情的人均认为陈家难逃诛九族的命运。但格博尔只是杀了陈穆和,放过了陈家老小,当然也包括陈皓然。“后来我才知道,格博尔之所以放过陈家其他人,到底是恩情难忘。陈穆和有从龙之功,不过是被权利熏昏了脑袋。”
“这和你中毒有什么关系?”王忆竹追问。
黑衣人声音哽咽起来,“陈穆和去世前,格博尔特许我见了她一面。原来国王什么都知道,只是选择了沉默。”陈穆和临终前再三叮嘱,照顾好陈皓然,直到他结婚生子。
“很多年以前,我可不是如今这般冷漠的人,看着他大限将至,心中悲恸欲绝,哪里会拒绝他的请求。他拿出一颗药丸,让我服下,说只有服下他才会心安,我毫不犹豫地服下。原本以为,那是要命的药,服下后便能随他而去,相伴黄泉路。”黑衣人沉浸在悲伤中。
“那是?”王忆竹总算明白过来。
“生不如死的毒物。”黑衣人满腔愤恨,“我前半生爱他,后半生却恨透了他。毒性每年发作一次,发作时全身疼痛,如果不及时得到解药,就会一命归西。”
“解药在陈皓然手里?”
“没想到陈穆和如此卑鄙,误我一生。”黑衣人心情平复下来,变得咬牙切齿,“为了活命,我不得不听从陈皓然的安排,为他窃取情报,为他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姑娘,一年之期又到了,这次他不会给我解药了,因为我背叛了他,不再听从他的差遣。”
“他让你做什么?”王忆竹隐隐约约感到,红姑的背叛和如今西域的混战有关。
果然不出所料。黑衣人说,陈皓然让他以王忆竹为诱饵,将天鹰骗到“雅苑”活捉,以此威胁格博尔退位,“和他父亲一样,他心怀整个西域,整日琢磨着如何统治西域。他的野心昭然若揭,如若不是国王仁慈,他早就在那场家变中丧生,哪里会有今天。”
以自己为诱饵。之前一遍遍告诉自己,陈皓然就算负天下人,也不会负她,不会伤害她。没想到,那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心心念念着大漠黄沙的土地,孜孜以求的不过是繁华梦境。
“他在哪里?”
黑衣人顿了顿,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他的势力遍布西域,加上他陈穆和的支持者,这场夺权战争怕是难分胜负。短期内,她不会出现在‘雅苑’。”
“我倒有一计。”王忆竹轻声讲出了计谋。她赌的是他对她的真心!
红姑缓缓起身,跪在地上,“姑娘的大恩大德,红姑没齿难忘。”
“我这样做也不是完全为了你。”王忆竹道。
次日,雪雁在门外侯了良久,房间内毫无动静。敲了几次门,无人应答。雪雁大着胆子,推门而入,“王姑娘,你怎么了?”
床上,王忆竹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吓得雪雁差点哭出声来。雪雁急急忙忙地奔出中殿,来到红姑房间。红姑房门紧闭,守门的丫头落雪说,红姑婆婆病了。
“那怎么办,王姑娘,她病得严重……”雪雁吓得嘴角哆嗦。
落雪严重闪过一丝疑惑,“雪雁不用着急,我这就去找大夫。”落雪是红姑婆婆的贴身丫头,平日里帮主红姑打点“雅苑”事务。雪雁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谢谢落雪姑娘,我这回去照顾王姑娘,有什么消息立即通知我。”
西域西北,赫连群山。山洞内,一道黑影闪过。
“谁?”守门人怒喝道。
黑衣人出示了一枚手牌,守门人恭恭敬敬地让开。
“主人。”地宫深处,黑衣人对着高台上的男子俯首鞠躬。
“出什么事了?她死了?”男子戴着黄金面具,看不清表情。
“还没。王姑娘出事了。”黑衣人道。
男子浑身一震,“什么时候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日一大早王姑娘的贴身丫头来报,说王姑娘病重。我偷偷看过,应是中毒的迹象。而且中的还是……”黑衣人抬眼看了看男子,欲言又止。
“是什么?”黑衣人紧握拳头。
“噬魂散。”
“不可能。”黑衣人还未醒过神来,脖子已被男子牢牢卡住。黑衣人脖子一紧,呼吸困难,“主人,小人说的是实话。”
男子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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