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纹莲花楼·朱雀》第164章


“什么?”衡徵脸色骤变,沉声道:“此话可有凭据?”方则仕大吃一惊,方多病不知道凶徒是谁也就罢了,他居然还信口开河,诬赖到刘大人身上这这在皇上面前信口开河,这欺君之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刹那间他脸色惨白,浑身冷汗淋淋而下。
公主却很是好奇,一双明亮的眼珠眨也不眨地看着方多病,问道:“刘大人?”
方多病点了点头,似模似样地道:“当然是刘大人。鲁大人发疯的时候,他在景德殿;李大人死的那日,他和李大人同住;尚大人死的时候,他就在尚大人身边。”
衡徵眉头深锁,“但鲁方发疯那日,景德殿中尚有许多旁人”
方多病干脆地道:“景德殿中了解鲁大人之人寥寥无几,不过李大人、尚大人、赵大人三人,既然李大人、尚大人先后已经死了,自然不是凶手。”
衡徵点了点头,“以你这么说,凶徒却为何不是赵尺,却是刘可和?”
“赵大人没有死,是因为他当真什么也不知道。”方多病道,“或者说,他知道得不太多。皇上可知,今日早晨,赵大人带着一箱稀世罕见的珠宝打算回淮州去了,而那杀人的凶徒却不在乎珠宝。”
衡徵奇道:“珠宝?赵尺何来许多珠宝?”
方多病竖起一根手指,学着李莲花那模样神神秘秘地嘘了一声,“皇上,李大人、尚大人以及王公公被害之事,说来复杂。”衡徵知他心意,微微颔首,向方则仕与昭翎公主各看了一眼,两人何等精乖,纷纷托词退下,只留下方多病与衡徵独处。
衡徵在屋里负手踱了几步,转过身来,“你说凶手是刘可和?他与鲁方几人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人?”
方多病道:“此事说来话长。皇上可知,在不久之前,江湖之中有一个叫清凉雨的年轻人,不惜身冒奇险也要得到一柄宝剑,呃这年轻人为了那柄叫作少师的宝剑,花费了许多心思,甚至最后送了性命。”
衡徵皱起眉头,“那是江湖中事,朕听说江湖有江湖规矩,死了人也不能都要向朕喊冤吧?”
方多病干咳一声,“江湖自然有江湖规矩不过我”他在李莲花威逼利诱之下,被逼出一个“我”字,满头大汗,“我却以为,少师剑虽然是名剑,却并非神兵利器,清凉雨是为了什么想要盗取这柄剑?”他着重语气,一字一字地道,“直至我见到了‘御赐天龙’杨昀春杨大人的那柄剑,我才明白清凉雨为何要盗取少师剑。”
他说得郑重,衡徵虽然并未听懂,却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
“为了杨大人的誓首。”方多病缓缓地道,“少师剑与誓首剑同出一炉,都以刚猛无锋出名。‘挥少年之师而出,誓取敌首而回’——世上只有少师能抗誓首一击。”衡徵虽然也不是很懂,但对这长剑之事却很感兴趣,“如此说来,那年轻人是为了与杨爱卿一战了?”
方多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个清凉雨已经死了,他说他取少师是为了救一个人。他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要救谁,但是杨大人既然身在宫中,清凉雨所要救的人,显然也在宫中,否则他不必盗取少师剑,意欲与誓首剑一决高下。”衡徵显然诧异,“救人?”
这皇帝老儿显然丝毫不觉他这皇宫之中有谁需要被救。方多病叹了口气,“清凉雨死了,有人在他身上放了张纸条。”他从怀里摸出一沓纸条,打开其中一张,“便是这张。”衡徵看过那张写着“四其中也,或上一下一,或上一下四,或上二下二等,择其一也”的字条,显然也是不知所云,皱眉道:“这是何物?”
方多病将手里的一沓纸条一一摊开,指着其中浸透血迹的一张,“这是李大人身死之后,在他血泊之中发现的。”他又指着另一张染了半边血迹的纸条,“这是尚大人身死之时,在他轿子里发现的。”
衡徵看着那血淋淋的东西,毛骨悚然,忍不住退了一步,“这这凶徒莫非是同一个人?”
方多病点头,“这当然是同一个人。这凶手用的是百年前绝种的金丝彩笺,这些纸来自皇宫,是贡纸。”
衡徵颤声道:“金丝彩笺?宫中?”
方多病又点头,“所以我说这件事说来话长,十分复杂,这些纸的确是从宫中流传出去的。皇上请看”他打开第二张纸,第二张纸上写着“九重”两个大字,第三张纸上写着“百色木”三字,“第一张纸条上的话,是在指点人如何将白纸折成一个方块。”
衡徵莫名其妙,“方块?”
方多病颔首,“不错,方块。”他指着第二张纸,“‘九重’,最简单的说法,就是九重天,也就是九层的意思。”
衡徵在屋里又踱了两步,“第三张呢?”
方多病道:“‘百色木’,是一种木材。”
衡徵脸色微变,“木材?”
方多病轻咳一声,“很轻的一种木材。”他慢慢打开染血的第四张纸条,那纸上的血迹虽已干涸,却依然触目惊心,“而第四张纸条上只有一个点——中心点。”
衡徵忍不住又多看了那些纸条几眼,“然后?又如何?”
方多病道:“皇上难道还想不到?这些纸上画着线条写着材料,这是一些建造什么东西的设想,或者是图纸。”
衡徵紧紧皱眉,“这个”
方多病道:“这些图纸都是从内务府一本题名叫作‘极乐塔’的小册子上拆下来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请大理寺仵作或者是翰林院学子去看那本小册子,小册子里的金丝彩笺与这几张字条一模一样。”
衡徵脸色阴晴不定,“你是说,这杀害朝廷命官的凶徒,他居然能潜入内务府,盗取一本叫作‘极乐塔’的小册子?”
方多病坦然道:“是!”
衡徵脸色阴沉了半日,“那杀人的凶徒,居然也是冲着极乐塔而来的。”
方多病点头,“我想内务府的那本小册子,是当年残留的建造极乐塔的图纸和构想,凶手从中间取了几页出来,一则不想让人查出极乐塔究竟在何处,二则用以做杀人的留言。”
衡徵在屋里大步走来走去,“你说凶徒是刘可和,可有什么证据?他为何要盗取内务府一本手记册子,用以做杀人的留言?”
方多病目光闪动,定定地看着衡徵。
衡徵心烦意乱,见他如此,反而诧异起来,“朕在问你话,为何不回答?”
“皇上,”方多病放低了声音,“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事关皇上自己的一件绝大的隐秘。”
衡徵奇道:“关于朕的绝大隐秘?”
“皇上有人杀了李大人、尚大人,吓疯了鲁大人,在他们身边留下极乐塔的图纸,自然不是儿戏。”方多病叹了口气,“看在皇上英明神武的分上,我就直说了。”他轻咳了几声,“他们会被杀,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极乐塔的秘密。”
“极乐塔的秘密?”衡徵张口结舌,不及追究方多病失礼,“他们对朕说,不知道极乐塔之事,也不记得当年摔下的水井究竟在何处,这世上难道真的有人知晓极乐塔之谜?”
“有。”方多病肯定地道,“不止一个人知道极乐塔之谜的真相。皇上”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方才真心实意地道:“有人在掩盖极乐塔的真相。”
“极乐塔已是百年前的事了,”衡徵道,“有什么真相能如此重要?”
方多病微笑了,“皇上,是你想知道那其中的真相,你召见了鲁方几人,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后果在皇上心中,难道对极乐塔之事没有任何怀疑?百年前神秘失踪的极乐塔,不得兴修土木的祖训,这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神秘,显而易见包含着隐情。”
衡徵哑然,过了半晌,“朕的确想知道为什么康贤孝慧皇太后会留下祖训,说极乐塔以南不得兴修土木?此塔分明早已不存在,康贤孝慧皇太后却留下这样一条祖训。”
方多病叹气,“皇上,你可知极乐塔在何处?”
衡徵眼睛一亮,走上两步,“爱卿不但查明了凶徒是谁,甚至帮朕查清了极乐塔所在?真是少年睿智,冠绝天下啊!”
方多病苦笑,“皇上,鲁方几人当年沉下的那口井,的确与极乐塔有关——那口井的所在,就是极乐塔的旧址!”
衡徵在屋里踱得越来越快,显然心中甚是激动,“那口井那口井却在何处?”
方多病道:“那口井在长生宫外,一处树林之中。”
衡徵一怔,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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